正文  第四十四章一夜回到解放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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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恪手間的動作一頓,猛的抬頭,看向付燃的眼睛裏滿是詫異。
    他不奇怪付燃能認出他,甚至還在好奇若是付燃認出他來,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可是他認為的那個“認”,絕不包括楊恪這個名字。
    付燃柔弱的躺在床上,側著腦袋,空空洞洞的眼睛對著他這個方向,卻始終對不準焦距。
    楊恪一驚之下,很快又恢複了淡定,思索起了之前收到的暗報。他和付燃那時雖然分別,但付燃的行蹤,做了什麼幹了什麼,各種消息卻源源不斷的有人呈到他的案桌。文字裏的付燃,在魏國朝廷裏擔任幕僚幹的是風生水起,若沒有付燃,前有狼後有虎的魏詢要想順利登頂恐怕也不會這麼順利。他經曆過奪嫡,深刻的曉得這其中的厲害,一朝踏錯都是滿盤皆輸。付燃參與其中,翻雲覆雨於掌指之間,最後還能全身而退,可見是個極盡聰明的人物。付燃能認出是他來,他一點都不奇怪。反而若是付燃沒有認出他來,他才要糾結詫異,黯然那麼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付燃竟然認不出他來。可是,卻不包括楊恪這個身份,付燃從未見過楊恪。
    而且,他此次行動非常隱秘,就連他的貼身侍衛,此前都不知道他要去往何處,付燃怎麼著,也不該認出他來。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楊恪緩聲道,聲音是付燃從未聽過的,陌生青年的聲音。
    付燃想問,你是想知道我是之前什麼時候知道你就是楊恪?還是想知道在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什麼時候認出你就是你這個人?
    這話略有點拗口,意思也並不容易表明,付燃想的頭又有些疼,嗓子也及其不舒服,最後隻好簡短的嘀咕出兩個字。
    “寬寬!”
    這是一個新鮮稱呼,兩個疊字纏綿親昵的有點像狗名。
    “……”
    付燃在腦海裏意淫著楊恪此時的表情,就有點想笑。因為眼瞎目盲而萎靡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想必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他。
    楊恪歎了口氣,快速的整理好衣服,回身揉捏起他手上的穴位。
    “怎麼了?”
    付燃搖了搖頭,隻叫著他。
    “寬寬。”
    楊恪聞聲似乎笑了一下,輕聲道:“我在呢!”
    ……
    等到應大夫看診完畢,付燃已經沉沉睡去,楊恪與其一起步至外室。
    走進了,應客才驚異的發現眼前的青年居然如此之高,比他要高半個頭。應客是彭後早年收的第一個徒弟,曾經也是名滿天下的英雄俊才,身形高挑,麵容英俊。即使是幾十年過去,武功不凡駐顏有術的應客應神醫,也是俊朗迷人的大叔。
    都這把年紀了,他要是能有長成的兒女,孫輩都要有付燃這麼大了,和一個小輩比拚外表無疑太過為老不尊。個子比他高的他也不是沒見過,可這樣也沒比他高多少,氣勢卻給他壓到底層的人物,還真是不多見。
    “耳聞應大夫是微合的師兄?”
    “微合……是付燃的字?”應客略有些疑惑的問道。
    楊恪聞言一頓,隨即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他如此麵不改色,應客也就什麼都沒發現,隻心裏想這個神秘青年與他的小師弟還真友好,取了字他這個師兄都不知道。
    “說來我這個師兄也算不上什麼,畢竟之前與其從未見過,並無同門學習之誼。隻不過師弟曾幫過我大忙,他年紀又小,念在師門的情分上照顧著罷了。不知江少俠又是什麼來曆?和我小師弟怎麼相識的?”
    是的,對於這個青年,應客所知的隻有他的姓氏。當日錦玉前腳剛到府上,急匆匆的跟他彙報了付燃失蹤的消息,他還未來的急下令找人,楊恪的手下就上門,將他“客氣”的請走了。然後來到楊恪的處所,見到了要診治的病人,正是他剛走丟的小師弟。
    楊恪麵具後麵的眼睛輕飄飄的略過應客,笑道:“微合是我至交好友,怎麼認識的倒是不足為外人道了。久仰豪中應客神醫的大名,沒想到居然還是微合的師兄,這倆天怠慢了神醫,其實不過是一場誤會,還請神醫見諒。”
    應客還是不知道這姓江的身份,也沒聽懂這其中的“誤會”是什麼,不過此時倒也不好再問了,於是點了點頭,把話題轉向了付燃。
    “我師父此人早年經曆所致,為人有些乖戾,性情冷暴,喜歡拿活人試藥,以人的血肉養些怪物。”應客說到這裏看了楊恪一眼,才繼續道:“你可知師弟身邊‘鬼蝶’的由來?”
    楊恪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不妙。對於應客的師父他略有耳聞,至於鬼蝶,他倒是很熟悉,當年在紀營裏陪著付燃天天逗弄那小東西。後來他回了燕國,仔細研究了付燃的暗報,才知曉那是血債累累,令人談之色變的“鬼蝶”。至於付燃的出處,暗報上的資料少的可憐。
    “鬼蝶的原身其實是苗族的聖蠱,書中記載的名字是龍息蝶。此蠱幼年時蠶食宿主的血液精氣,受母蟲控製。而若是想要龍息蝶成蟲,就需要無數個童男,依次令此蠱寄居,養上一年。而且龍息蝶好毒,養著它的宿主必須每日服食大量劇毒。正常的孩子怎麼可能服食大量劇毒還能不死呢?所以隻能每天換一個人了。我要跟你說的是,師弟就是那隻龍息蝶的唯一宿主,他的體製特殊,竟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存活一年。”
    “你到底想說什麼?”楊恪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毒已入骨髓,他的血都是暗色的,能一直活著就是讓人不可置信的一個奇跡。我本來以為這是因為他有著絕大多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魂力支撐,可如今他精神力遭受重創,卻依然活著,我卻也想不明白了。對於魂力,我雖有涉獵,可這卻並非我醫術精到之處,上次我就跟你說過,我無能為力。不過師弟是個命大之人,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簡而言之,付燃能不能活,看天意,他人為無力。
    應客走後,楊恪在外室獨自一人坐了許久,回過神來時,已到日影橫斜,而等他站起身來,身後的實木凳子已經不堪重負,瞬間化為屑粉。
    內室裏的付燃還在睡著,眉頭微微皺起。楊恪取過一隻玉蕭,不久清洌如流水的曲子就宣泄而出。溫和如霧氣的精神力隨著聲音緩緩的侵入付燃的識海,撫平那裏創傷的溝壑,修複斷裂的神經。
    一曲終了,付燃舒緩了眉眼,楊恪的臉色卻有些微白。
    “對不起。”楊恪低語。
    對不起當初在紀營,他一聲不吭的離開。那時他離開紀營後,轉身成為了燕國的上將軍,下達了火燒紀營的命令。後來他幾番搜尋,也沒有找到付燃的屍骨,直到聽聞風京裏出了一個名微合的謀士,瓦解了他在風京的不少棋子勢力,他損失了不少,心裏卻鬆了口氣。
    他在街頭的時候,感受到的那陣肆無忌憚的搜尋著什麼的精神力。他當時想:此人的精神力已臨近宗師半步,恐怕武林大會上是他行動時的勁敵,如此大好重創他的機會,能省不少麻煩,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現在卻追悔莫及。
    黑色的蝴蝶抓著一撮發著藍光的小花跌跌撞撞的從窗外飛了進來。感受到楊恪的氣息,卻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戒備,反而親昵的過去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將小花放在了他的手上。
    楊恪看著那朵藍花,眼前一亮,笑道:“續神花?這麼稀罕的東西你從哪裏搞來的?我說怎麼好幾天都不見你了呢。”
    楊恪用內力裹著那株在路上已被摧殘的差不多的續神花,融成一縷清亮的精華,掰開付燃的嘴灌了進去。
    “噼裏啪啦”,付燃似乎能聽到自己神經血管修複的聲音,有些疼痛,有些癢麻。
    好像被車撞成的重度腦震蕩症狀已經好了很多,起碼本已經癱瘓的下肢有了知覺。
    付燃逐漸的好了,似乎除了眼睛看不見,其他一切如常。可時間久了,終究還有一些不同顯露了出來。
    “寬寬?”付燃開始叫喚,這是他半個時辰裏叫楊恪的第八次。楊恪聞聲無奈的從外室走了進來,付燃正坐在床上提溜著腿玩。這行為放在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身上顯得活潑可愛,可付燃雖然臉嫩,身量不足,但也是個成年的大小夥子,這一幕就顯得有些詭異。
    “阿燃,記得我叫什麼嗎?”
    “寬寬哪。”付燃手裏摸著他的玩具,嘴裏歡快的回道。
    “我說的是全名?”
    “怎麼會不記得?你想問的是江魚寬還是楊恪?”他都知道。
    “你記得我們在紀營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啊,你這個臥底在紀大將軍座下埋伏了那麼長時間,後來還帶人殺了紀大將軍。”
    付燃邊把玩著手裏的連環鎖,一邊一派天真無邪的回答他的問題。
    他全都記得,可是一言一行卻像個小孩一樣。楊恪有些狐疑的看著他,盤算著付燃裝弱智騙自己玩的概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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