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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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玉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說對抱走倒地男子的人全無印象,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抓緊時間往回走,他在這裏不甚熟悉,隻能指望應客的本事了。
香香呢?香香怎麼會讓陌生人近付燃的身?該不會……
錦玉猜測難不成是老夫人又派了什麼苗族的蠱人來?那付燃恐怕是凶多吉少,錦玉瞬間再次加緊了腳步。
………………
“媽媽?”付燃睜大了眼睛呢喃,眼前的母親雖然比記憶中衰老了很多,但仍然不失端莊和強勢。
“媽媽?你是誰?”半路上被攔住的女人摘下了墨鏡,皺著眉頭瞅他,好看的眼睛裏卻是一片冰寒,語氣是她在下屬和外界人麵前時才有的冷漠。
付燃心裏一滯,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再三仔細的端詳,確認這就是自己翻來覆去想念已久的母親。雖然記憶裏的母親對他總是和聲細語的,從來沒有過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不過十幾年過去,自己模樣變了媽媽認不出他也正常。隻要他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媽媽知道真的是他,恐怕要開心的哭出來呢……
“我是然然啊,付燃,媽媽,你認出我了嗎?付燃……”
“胡說,我兒子十幾年前就去世了。”麵前的女人說完就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掀開他的領子,脖子間空空如也,那塊自他記事起就伴隨他的玉不見了。
“嗬,我兒子頸上可是有塊玉的,你有何居心,來冒充我兒子。”
“不,先前它還在的,媽媽,你信我,我真的是你兒子啊。”付燃使勁的扒拉自己的前襟,去找那塊玉,可就是沒有,他慌亂的去摸自己的口袋,找來找去,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嬸嬸,怎麼,有人來冒充弟弟?”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付燃一抬頭,看見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紮著馬尾,白白嫩嫩的十分可愛。付燃仿佛見著了救星:“付凝,你跟我媽說,你說我是不是付燃。我媽她不認我,你,你”付燃急於說出什麼隻有他們兩個知道的事情,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隻剩下最清晰的那件,他脫口而出,“你記得《掠神》嗎?六歲那年的事,記得嗎?我們一起偷它出來,一起練習來著。”
原本天真可愛的堂姐在他一出口的時候,就沉了臉色,付燃這才想起《掠神》是不傳之秘,是不能說出口的。
“什麼《掠神》,沒聽說過,嬸嬸,我們走吧,不值得和這些騙子拉扯什麼。”堂姐脆生的笑著跟他的媽媽說。
“這都什麼時候了?付凝,你分不清輕重嗎?我是你弟弟,而那不過是一本禁書罷了,叫別人知道又怎麼樣?”
“你是我弟弟?”付凝神色詭異的笑了笑,“我才多大呀,你看看你的年紀,你說你是我弟弟?”
付燃徹底安靜了下來,這才發現一個重要的邏輯錯誤,十幾年過去了,堂姐怎麼可能還是當時的模樣呢?他這是在夢裏吧!
可是夢境是這樣的清晰,母親溫暖的手還在他手心握著,那是一種逼真的觸感。母親的麵貌在眼前分毫可見,付燃望著那張臉,呼吸都輕柔了起來,生怕自己一激動,打散了這片幻境重新醒過來。
“媽,我真是你兒子。”付燃哽咽的說了一句,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拉著母親的手急切道:“媽媽,你喚我一聲,你喚我一聲就行了。媽,媽,你叫叫我,叫叫我。”可是母親看他的眼神依然沒有一絲暖意,那好看溫潤的唇一點也沒有張開的意思。
到最後,付燃使勁的睜大眼睛,拚命不讓眼裏的淚模糊這難能可貴的一幕。長大的嘴開開合合,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他恨恨的看著媽媽,心裏想著:媽媽怎麼這麼狠心呢?這麼多年沒來救他,在夢裏都把他當陌生人看著,連喚他一聲也不願意。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無奈的鬆開了手,心裏仿佛也空了一下,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母親漸行漸遠,看著曾經對他很好的堂姐蹦蹦跳跳的離開。
他鬆了手,卻發現另有一隻手拉緊了他。那隻手寬厚、有力,像爸爸的一樣讓人安心。付燃四顧,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隻有那隻被握著的手。手上溫暖的感覺將他拉回現實,他睜開了眼。
睜眼這個動作耗費了不少力氣,可是睜開也沒有什麼用處,眼前還是一片旋轉著的漆黑。眉骨一跳一跳的疼痛,整個腦袋仿佛正被一萬根針刺激著,細針挑動著每一條神經,撥來撥去。有一個遙遠的聲音似乎在問他什麼,可惜他頭疼的亂七八糟,一點也聽不清楚。
身旁的人發現他醒了,小心翼翼的撐著他斜靠在自己身上,醇厚的內息溫養著他綿軟無力的身體。付燃感到唇邊湊過一個微溫的器物,似乎是一隻湯匙。
“來,張口,把藥喝了。”溫和的聲音在綿綿無盡的疼痛下有些失之真切,可是付燃聽懂了,配合的飲了下去。奇苦無比的藥液似一把小刀劃傷了味蕾,付燃頭暈目眩間感到難忍的陣陣惡心。
他歪到床沿,嘔了半天,可是胃裏什麼食物也沒有,隻嘔出一點點胃酸。身後的人撫著他的背,隱約傳來一聲歎息。
付燃靜靜的躺著,感受著身邊的人拿著絲絹輕柔的擦著他的嘴角,這讓他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啟蒙學武,因為生來孱弱,常常生病。媽媽會殷切的對他噓寒問暖,連平日粗糲的爸爸似乎都轉了性子,音調往下調了好幾個檔,一刻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還有堂姐,會帶著好吃的來看他,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神煩。可是現在呢?身邊的這個人是誰呢?是他的爸爸嗎?
怎麼可能。爸爸在另一個空間呢。
一顆清涼的丹丸被塞進嘴裏,清爽的氣息讓頭疼緩和了一些。
讓外麵的人進來打掃好衛生,身旁的那人又重新坐在了床邊,正對上付燃大睜著的無神的眼睛,伴著發跡兩側些微的濡濕。
竟然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哭,印象中的他每天都是樂嗬嗬的。平常不怎麼哭的人,頭次哭一回,更叫人心疼,何況這哭的人還是個相貌美的。伺候著的青年顯然也不是個慣會伺候人的,此時手足無措,隻能不斷的撫摸安慰他。
“怎麼了?很疼嗎?”
付燃嘴唇動了兩下,青年靠近去聽,卻什麼也聽不清楚。隻好繼續說道:“馬上郎中就到了,沒事,很快就好了。”
話聲剛落,應客就推門進來了。他給付燃施了針灸,讓其安然睡去。
應客看了眼隻喝了一口的藥,說道:“這藥雖好,不過現在看來還差點火候,過兩天再上吧,先讓他自己慢慢養,這種神魂之傷隻能靠自己,外力最終不過是輔助。”
青年點了點頭,說:“嗯,那你可以走了。”說話的時候他也一直麵朝著付燃,一點也沒有搭理應客的意思。
應客看了看付燃,又看了看這個臉帶麵具的青年,一肚子的疑問和想說的話都生生的憋了回去。
出得門口,看見守在門口的氣勢不凡的侍衛和在不遠處溜達的錦玉,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樣?”錦玉急切的上前問道。
“醒過來了,死不了。”應客擺了擺手。
錦玉對他怒目而視,隻是忌憚著對方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不敢造次。至於裏麵那個莫名其妙的青年,他更不敢招惹,沒見著門口那倆侍衛都是九級的武林高手嘛?所以心裏雖然擔憂,但他也隻能等著。
付燃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昏昏沉沉了一個多周,整個人都形銷骨立。眼前雖然還是一片漆黑,可是頭疼卻好了不少。
付燃輕微的散發精神力感受一下,立馬產生一陣不能忍耐的刺痛,識海裏精神力空空蕩蕩。原先他眼睛看不見,還能用精神力探測,可現在這回,他是真的瞎了。
剛有點力氣的時候,付燃就去摸他自己脖子上的玉。每天摸好幾次,那吊墜繩把頸後都勒紅了。
青年這時候就無奈的說:“在那呢,丟不了。別揪了行不,我幫你看著呢,沒人來偷你的玉。”
付燃就鬆了手,點點頭,也不說話。
青年自他醒後就一直沒聽見他說話,心裏打鼓,心想莫不是除了眼睛,還有其他的問題不成?也不知道是腦子壞了,還是嗓子發不出聲。盤算著要不要再叫應客過來一趟。
既然吩咐了下去,要見應客這等外人說不得就要換身衣服,青年在屋裏脫下單衣,又套上平日外出的輕衫。這些自然不會避諱付燃這個瞎子,可是正係腰帶的時候,冷不防背後付燃卻說了話。語調雖然是上揚的,卻沒有一點疑惑,顯然對他的身份知之甚詳。
青年聽著付燃用那個略微嘶啞的聲音,道出了他的名字。
“楊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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