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紀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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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弟,恕我直言,”江魚寬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多了。”
“啊?”
“你看,不過是在馬上對你摟抱了一下而已,他不會騎馬,心裏害怕也在所難免。”
“可是,可是……”
“說你可愛喜歡你?”
“對呀,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江魚寬微微搖頭:“雖說是第一次見麵,但我看人八九不離十,照我說微合這人雖然處世圓滑,為人機智聰穎,卻有點孩子氣,有些地方更可以說是天真爛漫說喜歡你還給你銀錢我想也不過是叫你顧惜一些他,開個玩笑罷了。這道理你應該也懂,現在卻鑽入牛角尖出不來,田弟你可是也……”
你可是也喜歡他麼?
“那怎麼可能!”田滄生氣的大叫一聲,扭過身去,扯動了傷口疼得頭冒冷汗卻好似未覺。他真的,對他是那種感覺嗎?
當世民風開放,這種斷袖之情並不罕見,更何況是常年沒有妹紙的軍營,搞基的更是比比皆是。但是田滄可從沒有往這方麵想過,他一直堅信自己將來是要娶媳婦的。先前付燃對他黏黏糊糊,言辭頗多調戲大膽,所以他才多加避諱,沒想到,原來其實是自己有這方麵意思嗎?可是自己明明也不喜歡他。但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江魚寬所說從邏輯上講的的確有那麼幾分道理。說討厭他吧,又不是,那難不成還是真的?
田滄越想越害怕,甚至聯想到自己告訴江魚寬說付燃可能是個斷袖其實是自己看他倆聊得歡,吃醋了所以才說他壞話。一晚上是飯也沒吃好,覺也沒睡著,著實嚇得不輕。
另一邊江魚寬眯著眼看著他病友狂躁的背影,一雙鳳眸看得好笑,瞳間若有金石閃爍,與平時大異。
以後幾天付燃天不亮就被叫起來跟著列隊跑操,跑完操再隨著老軍醫查房、配藥、抄藥方,被使喚的累成狗,連這幾天田滄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的事都沒時間深究。
按理說,付燃在這裏幹個軍醫,明明不需要參加訓練。可是擋不住魏國部隊實在是缺人,他雖說是個大夫,但也是個年輕的大夫,真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好歹也能指望著去負隅頑抗一下。
又過了幾天正式入編,付燃被安排和新兵一起去大操場接受體能訓練。負重跑步、槍法拳腳之類的項目集體統一訓練,騎馬、射擊等技能則是一對二三十安排師傅教習,而師傅則大多是選擇優秀的老兵。
付燃早就聽聞軍隊裏老兵整人很有方法套路,很想見識一番,可惜一直沒有門路,如今總算如願以償。他有點興奮的站在隊伍裏等著上級安排分配,等到念完他的名字,隻聽對麵老兵營紛紛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唏噓。
他一抬頭,正對上江魚寬溫和的笑容,才憶起剛才頭頭說了什麼。
“付微合,江魚寬。”
兩個名字被念在一起時,出乎意料的和諧,讓人禁不住心中一動。
雖說江魚寬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能整人的,以後大概會少看不少好戲,但是能和熟人而且是和江魚寬這麼個溫柔帥氣的熟人一處玩耍總歸是件令人開心的事。
忽略了一旁誇他幸運好命的竊竊私語,付燃眼角泛出幾抹笑意。大會結束後,私底下對著江魚寬恭恭敬敬的一禮:“以後要多仰仗寬兄了。”
“嗯。”江魚寬矜持的點點頭,他不笑的時候,是那種寬厚老實人的麵相,但一旦張了嘴,開了口,就是另一番做派了。
“為師要教你騎馬了,乖徒好好學。”江魚寬用隻有他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這句話,不等著付燃反應過來,就徑自往訓練場地走去。
???
付燃跟到訓練場,去看江魚寬,卻隻看到和剛才接上級命令時候一樣的嚴肅表情,坦然的好像先前那句師父徒弟的調戲不是出自他口。
整個驃騎營都曉得江魚寬是個軍事技術過硬,沉穩有度,性格溫和的大好青年,如此勢必會成為一個好師傅。而付燃勤勞勇敢,身體協調性極佳,因此也算得一個好徒弟。
於是教授過程異常順利。別人還在苦練的時候,付燃已經被特批回醫所忙去了。反正他一個醫護人員,打仗的本身學學就是了,並不需多麼精通。
同在一個新兵營的劉三福看著眼紅,滿滿的羨慕嫉妒恨,稍不留神,就被他教官一腳踹在地上。
“眼往哪瞅呢?找死是不是,有本事跟著去呀!”
三福捂著被踢的都快沒知覺的大腿,心裏憋屈極了。
付燃回了屋,調配完幾劑藥方,就鋪開紙頁,開始寫劉三福等人托他代寫的家書。幾十封信寫下來,付燃覺得自己文章大有長進。
一隻黑影晃啊晃啊,擋住了半片陽光。抬頭一看,他的黑蝴蝶不知道啥時候飄回來了,整隻蝶都沉浸在一種吃飽的饜足中。
“你也知道找我?在外麵沒少禍害人家畜生吧。我告訴你,最好別給我惹事,雖說我現在大營中夠安全,可也難保意外……”
“什麼意外啊?”付燃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推開了。付燃嚇得瞳孔都縮了一下,而有些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的東西這時候就管了大用。
“寬哥,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看這蝴蝶,多有趣,都不怕人。”
江魚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唯美的畫麵:木質的藥台前,清俊的少年半邊身子趴在陽光裏,白皙纖長的指尖上立著一隻漆黑妖異的蝴蝶。少年的笑容純潔無暇,一舉一動都透著聖潔美好,與邪惡的藍眼蝴蝶形成鮮明的對比,卻沒有一點不協調的地方。
江魚寬愣怔的功夫,蝴蝶幽幽在付燃額間點了一下,然後飛出了窗外。
付燃頗為遺憾的看著飛走的蝴蝶,江魚寬則注視著他的側顏輪廓久久挪不開眼。
“寬哥?”
“哦,沒事,就來看看你。”
付燃有點擔心江魚寬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但又對自己的表演蜜汁自信,漸漸的,就在談話中真的放鬆了。
…………
短短兩月的新訓結束,付燃騎著馬,輕飄飄的就拉滿了弓,“嗖嗖”連射十箭,皆中十環,拔得此項頭籌,惹得看台上一片大嘩。
“看著有點眼熟,這是誰?新兵嗎?”
“我認識,新招的軍醫嘛,黃參將座下一枝花。”
“這技術不像是倆個月就能練出來的,搞不好以前還是個世家出身。”
“誰教出來的?”
“據說是江魚寬那小子。”
“江魚寬就是那個半年連升三級的千夫長?”
“是呀,打仗打的可溜,前些日子帶著他那一百號人就敢去燒對麵的糧草,還真給他燒成了,據說隻受了點輕傷。”
“嘖嘖,看這架勢,估計今個要升尉官了吧。”
“可不是,這徒弟長臉,搞後勤的射箭射的比上前陣的還準,底下那群臭小子還要不要臉。我要是他們,回家抱孩子算了。”
“誰說不是呢!怎麼老王?你也有興趣上去和孩兒們比試比試?我記得你以前箭術可是弱項啊,上個九環可就燒高香了,哈哈哈哈。”
紀大將軍坐在上首,一邊聽著下麵的群魔亂舞,一邊打量著場上的人。
這個付微合完全查不出是什麼來頭,不過他行事簡單張揚不像是奸細之流,倒像是什麼山野高人教出的弟子下山曆練。而那邊的……
他不經意的掃過正盯著付燃看的江魚寬。這個江魚寬的確是個可造之才,履曆也幹淨明白,隻是,他大宗師的第六感告訴他不知道哪裏有點違和,還是放任自由再看看吧。
“你怎麼了?”走過來的付燃直覺江魚寬有點不對勁兒,似乎整個人如臨大敵,眼睛雖然是看著他的,但明顯沒神兒。
“沒事。”江魚寬溫和的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你真棒,給為師長臉了。”
付燃聽了果然不再糾結先前的事,開心的摟著他的脖子:“我是第一名呢,請客請客,晚上我要吃好吃的,你之前答應過我的。”
“好好。”江魚寬其實很不喜歡和別人有這麼親密的動作,但是看見比他矮上半頭的付燃歡天喜地的樣子,意外的一點也不反感,反而有種淡淡的新奇。
頒獎典禮上,付燃領了五十兩白銀和住單間宿舍的福利。白銀倒還好說,這單間宿舍可真是……來得太及時了,他正愁不知怎麼遮掩他那詭異的寵物。
付燃高興極了,連紀霆真紀大將軍那駭人的模樣現在看起來都慈祥多了。
“謝大將軍。”
大將軍撫著胡子點點頭,旁邊大病初愈的黃參將倒是嗬嗬一笑。
“其實原先是沒有這個單間獎勵的,可是江尉官在我這裏這道理那道理的摞了一大堆,非要莫名其妙的加上這個。我先前沒搞明白,還想著打他一頓,現在才知道是為了你小子啊!”
付燃聽見後心裏一暖,道:“屬下睡眠極淺,從前隻是無意中提過一句,沒想到寬兄就記住了。”
“哈哈,江尉官對你可真是好,真真應了愛兵如子的那句。”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