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啪。
    對講機裏傳來一聲脆響。
    “小暖成功了。”王川從椅子上彈起來，張羅著給自己幾支小隊的隊長逐一下令，“按照布署，出發！”
    “等等。”一直沉默著坐在一邊的江岑卻皺著眉頭出聲阻止了他們，“太快了。”
    小家夥容易衝動，但絕不會不顧大局。江岑低頭看了眼手機，就算他真的飛快完成了任務，俞航也絕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放他出來。
    多半是出了意外狀況。
    王川愣了愣，“是有點快，不過信號是真的。”
    旁邊的信息專家出聲附和，“是的，我確定信號是真的。”
    江岑略一思索，“正門的兩支隊伍十分鍾後突破，側路現在出發，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我去供電管道，和那一路一起上去。”
    “不行，”王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是人民群眾，不能讓你涉險。”
    江岑卻不由分說地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設備，“我喜歡的人還在裏麵，我必須親自去找他。”
    “再說了，”他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樓裏的暗道結構圖，你們看地圖的，能比我更清楚嗎？”
    王川沉默幾秒，沒有再反駁，而是丟給江岑一件硬邦邦的很沉很沉的衣服，“那你把這個穿上，裏麵的人涉嫌非法持有槍支，你出事了你哥得從床上跳起來砍死我不可。”
    “放心吧王哥。”江岑乖乖穿上了衣服，從小鋪子出去，直直向這棟建築的後方走了過去。
    “呀，看看這是什麼？”
    向暖再次被一拳打翻在地，俞航從地上撿起一把綠色的小水果刀，新奇地擺在眼前看了許久。
    “小暖，你來還帶這個呀？你好危險哦~你也好可愛哦~”俞航低笑兩聲，將水果刀合攏裝進自己口袋裏。
    向暖後腦勺撞到了牆壁，一陣暈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被囚禁在醫院裏，每天麵對的除了來給自己換藥的醫生護士，就是心理扭曲的俞航。
    伴著已經變得虛幻的景象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向暖心裏卻一陣後怕。
    還好沒帶。
    他原本是打算帶上那把匕首來找俞航拚命的，然而江岑發現了他的意圖，並告訴他——不管你帶什麼，充其量都隻能是去給俞航送裝備的。
    向暖不服，因為在舊倉庫的那一場，他確實將俞航打趴了。然而江岑卻不知從哪得到的情報，始終堅持向暖不是俞航的對手。
    向暖最終選擇相信江岑。在會客室的第一場，他就發現了，他的確不是俞航的對手。
    或許，連江岑都不是俞航的對手。
    收拾完了鬧騰個不停的向暖，俞航將人攬在懷裏，柔聲道，“小寒，我們從備用電梯走。”
    “……航，”走在前麵的年輕人卻麵帶驚恐地轉回頭，“備用電梯停電了……”
    “咦？怎麼會突然停電了呢？”俞航伸手在懷裏的人腰間擰了一把，被他觸及的那部分皮膚頓時一片青紫，“小暖，這也是你嗎？”
    對向暖而言，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算得上輕微了。索性已經暴露，他幹脆不再搭理俞航，垂著腦袋裝暈。
    雖然視線模糊了，但聽覺和感覺還是正常的。
    他聽到俞航歎了口氣，仍然有條不紊道，“備用電梯停電，那我們就去升降梯吧。道路千萬條，我還怕沒地方走？”
    “升、升降梯在一樓，”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被征用了，警察正從升降梯往上來……”
    “嗬，有點意思。把虎子剛子那群人叫過來。”
    說著，俞航敏銳地朝自己身後掃了一眼，斂起了自己漫不經心的神情，那虛假的溫柔頃刻間消失不見，“小寒，給保衛處打電話，怎麼能隨隨便便讓閑人上到我的辦公室來呢？”
    年輕人正嚐試著聯係那群打架好手，卻一連撥了兩個電話都沒打通。聞言，他又乖乖撥通了保衛處的電話，然而在聽到對麵的聲音後，他心中咯噔一下，轉回頭驚恐地看著俞航。
    看到自家人這種眼神，俞航似乎猜到了什麼，危機感這才姍姍來遲——
    將手中的少年往地上一丟，俞航三兩步衝到年輕人身邊，從年輕人手中搶過手機。
    聽筒中傳來平靜無波的電子合成音，“你好，我是清風明月，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你的五條退路均已被我查封，請放下人質，立刻投降。你好，我是清風明月……”
    “清風明月！小寒！居然連我都騙到了！”俞航這時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表情扭曲，咬牙切齒，“什麼網絡安全大師……”
    怎麼回事？為什麼對麵悄無聲息地就滲透了自己布置的所有區域？他們是從哪溜進來的？
    他身邊的年輕人早已嚇得不停地喘了起來，又手忙腳亂地在口袋裏摸起小瓶子。
    清風明月？怎麼會？怎麼會？清風明月是他推薦給俞航的……俞航因此才十分信任……俞航會不會……把氣撒在他身上？
    緊張的情緒與缺氧的雙重刺激下，年輕人耗氧量急劇上升，手不住地顫抖著，許久都沒能從口袋裏摸出那隻精巧的小瓶子。
    俞航此刻的情緒卻崩潰了，他轉回頭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一聲一聲幹巴巴地大笑起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看啊，他們為了你，搞出了多大的動靜來！”
    “連小寒，都成了你的人？”俞航蹲在少年身邊，“小暖，你到底有什麼魔力？”
    向暖知道，這個偏執成性的自我中心的家夥誤會了他們行動的真實目的，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件好事。
    “小暖，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俞航說著說著，就掩麵哭了起來，“小暖，我哪裏比不上他們！向興？江岑？我哪裏不比他們好？”
    “我從你那麼小的時候就陪在你身邊，”他伸手比劃著，“我陪你長大，我下了那麼大功夫保護你，你卻一點也不領情！”
    說著說著，他又笑了起來，“小暖，你是為了那個叫江岑的吧？為了他而來害我？是他吧？啊哈哈哈哈！”
    “他有我愛你嗎？那些虛偽的富家公子哥兒，哪有我這種陪你長大的鄰家哥哥會疼人？小暖，來，抬頭看著我，”他伸手掐住少年的臉頰，強迫向暖看向自己，“你不是最喜歡企業家嗎？向興那麼糟糕，你卻一直關心他？現在，我也是個糟糕的企業家了，來關心我吧。”
    俞航像個懷春的少女一般，嬌羞地捧著向暖的臉頰。
    向暖卻隻覺得不可置信。
    他為什麼關心向興？因為向興是他父親！
    俞航這種家庭關係缺失、人格缺陷的家夥，果然無法理解正常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