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子呢? 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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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江岑站在門前,敲了足足三分鍾門,才被裹著浴巾和毛巾的某個少年一臉不爽地放了進去。
浴室裏的霧氣迷迷蒙蒙地飄散而出,門外的冷風吹得少年一個激靈,轉身就又鑽回冒著熱氣的浴室裏。
“不是給你鑰匙了嗎。”
不耐煩的聲音帶著混響從浴室傳出來,少年關上浴室的門,將熱氣鎖在裏麵。
關門之後,他的聲音變得小而甕甕的,“還以為你不回來了。白高興一場。”
江岑鎖好房門,完全沒有計較小孩兒的言不由衷。
說著“白高興一場”,如果他確實不回來了,不知道小家夥該鬱悶多久。
向暖此刻的心情很複雜。既有“他回來了”的驚喜,又有熱騰騰的淋浴被打斷的不爽。
——洗澡洗了一半,冒著寒風從浴室裏鑽出來就為了給這個到處亂跑的家夥開門,體驗太差了。
三兩下衝幹淨了頭上的泡沫,向暖套著浴袍頂著毛巾麵無表情地從浴室出來,徑直走到茶幾邊拿起自己丟在這裏的鑰匙,遞到江岑眼前,“喏。”
少年眼神如小鹿般澄澈,渾身還帶著霧氣,黑發軟軟地趴伏著,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
江岑不自在地接過鑰匙,移開眼神,“咳,我沒看到鑰匙。”
小家夥這個樣子,有點引人犯罪啊。
“切。”少年簡直把“嫌棄”二字明晃晃寫在了臉上,“要洗澡就快點,我明天要早起,太晚影響我睡覺。”
說著,他自顧自進了臥室。
直到少年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江岑才緩緩鬆了口氣。
沒想到緊接著小家夥又抱著一摞東西出來了。
向暖把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丟到沙發上,“浴袍,新的。毛巾,新的。洗漱的東西我放在洗漱架上了,都是新的。臥室的床單還沒洗,你今天先睡沙發。我去睡覺了,沒事不許吵我……有事也不許吵我。”
他噠噠噠說完了一長串,根本不給江岑回話的機會,轉身就又溜進臥室去了。
江岑默然,看著身邊的一堆東西,心裏那隻已經被封殺不知多久的老鹿,緩緩撞了幾下。
殊不知,臥室裏,少年抱著抱枕、頂著一頭濕發,坐在寬寬的窗台上,打開了窗子任由冷風吹打著自己。
少年緊緊抿著嘴,冷風吹得他周身溫度迅速下降,手腳變得冰涼,臉頰的溫度也落回正常。
他心裏想的卻是,那天晚上,江岑原本想和他說什麼呢?
夜越來越深。向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過去的,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大床上,被子在身上掖得整整齊齊。
客廳沙發上,江岑睡得十分熟。
向小金在他身上蹦迪都沒蹦醒的那種。
“向小金——你又上沙發!”
一番雞飛狗跳後。
“我去上課了。”少年拎著包站在門前,看著屋子裏像個老大爺一樣抱著狗靠在暖氣上的江岑,十分不爽,“為什麼你這個醫學生到了期末反而這麼閑?還有,不許讓向小金上沙發!”
“明天開始連續五天考八門,讓我享受最後一點輕鬆和愉悅吧。”江岑晃晃腳丫子,沙發背後就是暖氣片,這樣的裝修簡直不要太舒適。
前一天晚上,向暖睡著了之後,他又接到小艾的來電,處理了幾個公司的人事問題,睡得很晚;一大早又被向暖撈起來吃早飯,此刻他留戀著溫暖舒適的沙發,眼睛都懶得睜開。
“切,真懶。”向暖低罵一聲,“如果沙發上沾了向小金的毛,你就帶著狗和沙發一起去院子裏睡。我趕時間,先走了。”
江岑迷迷糊糊地“嗯嗯”著,卻是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少年背著包在路上飛奔著。
都怪這個家夥,喊他起床吃早飯仿佛要了他的老命一般——冬天家裏暖氣給得足,連掀被子這招都不管用,搞得他浪費好多時間,上課都快遲到了。
“小暖?”
“早上好。”
打招呼的手停留在半空,打招呼的叔叔阿姨們內心想法十分一致,“跑這麼急啊?”
不過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很久沒在小暖臉上看到這樣輕鬆的表情了。
醫學生的期末考試季十分殘酷,越到高年級越是慘不忍睹。就連公認的學霸向陽考完最後一門,從考場裏走出來的時候,都是腳步虛浮、眼眶烏黑的模樣,臉上還因為最近熬夜、內分泌失調,起了大大小小好幾顆痘痘。
這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醫學生,最近這周簡直生活在地獄中。
江岑的情況好不了多少。仍在病房裏依靠儀器堪堪維持住生命體征的江戚嚴、公司那頭某些股東們聯手施壓、江伯欽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
麵對著考試,有大量需要識記的知識,那些上課的記憶似乎都已經成了“遠古時期”的內容,江岑一邊處理著江伯欽一點點移交過來的工作,一邊還要盡量將書本的內容印入腦海,著實非同尋常的辛苦。
與他相比,某個小朋友這幾天的生活可以稱得上輕鬆寫意。
——早晨幫人進貨、遛狗,學校的課程已經盡數結束,因此上午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下午去音樂學院院長嚴老師協調安排的輔導機構做鋼琴指導老師,晚上再去酒吧開展“小型個人演唱會”。
他自己對於這個什麼演唱會的標題是拒絕的,奈何酒吧胖老板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當作自家的招牌,那驕傲而得瑟的神情使得向暖實在不好意思打擊他的熱情,於是隻好聽之任之。
此刻,少年正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
廚房的窗戶正對著樓道,少年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那個頹廢的身影。
“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江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進門就渾身無力地倒在鋼琴凳上,目光呆滯,連抬手與向小金互動的力氣都沒了。
向暖端著剛炒好的菜出來,路過江岑時還故意踢了他一腳,“別擋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參加萬米長跑了。”
“哎……差不多吧。”江岑掙紮著從椅子上爬起來,歪歪扭扭地爬進衛生間洗手。
叮叮咚咚的手機鈴聲在一片祥和中響起,少年放下盤子,眼神刻意回避過手機,歪頭看著衛生間的門。
“江岑,你電話在響。”
“暖,幫我看看是誰的電話。”
“哦,”少年聞言,這才低頭向手機屏幕看去,“小艾。”
又是公司的事……江岑好想仰天長歎,他實在對那些人情世故和彎彎繞繞不感興趣,偏偏江戚嚴在公司裏負責的最多的就是人事方麵的工作,最近隨著江戚嚴“倒台”,那些破事兒搞得他腦袋都大了好幾圈。
“幫我接了吧,告訴她我晚點打給她。”
“你好,江岑現在在忙,不方便接電話,他晚點打給你。”
少年係著圍裙,捧著手機一板一眼地回著話,說完就徑直掛斷了電話。
有些倉促,有些緊張。
第一次幫別人接電話呢。
江岑洗完臉出來,看到的就是小朋友唯恐避之不及將手機丟回茶幾上的樣子。
溫暖的屋子,搖尾巴的傻狗,冒著熱氣的飯菜,還有一臉不高興的、係著圍裙的少年。
窗外,一聲爆響。
江岑喉結動了動,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句話,“什麼聲音?”
“樓下小孩子在放炮。”少年轉頭向窗外看去,“快過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