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在向暖左右為難上下困惑的時候，一道偏中性的低沉聲線在耳邊響起。
    “這個啊，擠一點出來往臉上抹勻就行了。”
    向暖循著聲音抬頭看去，短發挑染成褐色的女生頗為帥氣地斜倚在桌子上，右耳戴著枚閃亮的黑色耳釘。她沒有如其他女生那樣穿上漂亮的禮服裙，而是在白色襯衣上穿了件黑色小馬甲，頗有種酷帥潮男孩的感覺。
    向暖對她有點印象，這是樂團負責演奏小軍鼓的女生。
    他默默擠了點棕褐色的乳膏在手心，端詳幾秒，英勇就義般開始向臉上抹。
    “其實我說啊，你這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都沒必要畫……頂多畫個口紅。呃我就隨便一說，你別瞪我啊我害怕……”
    向暖：“……”他明明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而已好嗎。
    抹完妝前乳，向暖氣色好了很多，不再那麼蒼白。矮個子小姑娘畫完了自己麵前那張臉，眉筆熟練地在手心打了個轉後收進化妝包，緊接著就提包來到向暖麵前。
    “那邊的學長你們自己塗塗口紅吧，桌子上那一盒都可以用。”一邊招呼著，小姑娘拖著椅子坐到向暖對麵，“你好，妝前乳打過了吧？”
    向暖雖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架勢，但還是有點不自在。以前都是媽媽輩的女士幫自己化妝，現在突然換成了年輕小姑娘，他有點緊張。
    小姑娘其實已經看出來這家夥根本不會自己上妝了，提問也隻是走個形式。她直接打開一個小圓盤，拿著裏麵的海綿就往向暖臉上懟，“同學皮膚還不錯嘛，平時怎麼保養的？”
    向暖閉著眼睛，一語不發。
    “嫻嫻你別和他搭話了，這小學弟平時連我們都不理的！”旁邊幾個男生開始打趣。排練這麼久，他們都大概了解了向暖的性格——直來直往，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處，其實挺好說話的。
    “就是，嫻嫻你別白費功夫了，他不會對你感興趣的！哎話說你們女生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口紅，明明顏色都差不多……”
    張雨嫻沒好氣地抿著嘴，“有你們用的就行了，說那麼多幹嘛！”
    “嫻嫻你幫我挑個顏色唄？你看這個、這個和這個，哪個更適合英俊迷人的我？”
    小姑娘即使滿臉寫著嫌棄，依舊放下向暖塗了一半的眉毛，湊過頭去看了看，“這支吧，舞台上光線很強，紅一點好看。”
    “好嘞！那就塗這個！”
    “哎雨嫻，這個棒棒是幹嘛的？怎麼剛剛沒用？”
    小姑娘手下動作不停，飛快地抬頭瞄了眼，“遮瑕的，你們用不到。”
    “嗷……哎小甲你這嘴巴也塗得太——噗！！”
    “怎麼了怎麼了，”小甲茫然地從鏡子前轉回頭，“雨嫻說把嘴巴塗滿不要塗出去就好啊。”
    “你自己照鏡子沒發現嗎哈哈哈哈！”
    一群人圍著小甲紅豔豔的嘴巴，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來。
    向暖餘光瞟到那邊亂成一團的熱鬧場景，還有小甲鮮紅的嘴唇，嘴角也微微翹起來。
    “同學，不要笑哦。”張雨嫻伸手戳了戳向暖臉頰，“等下上台演出記得帶上表情，現在先忍耐一下吧。”
    一轉眼，旁邊那群男生又鬧出了幺蛾子——有人嚐試著貼雙眼皮貼，把睫毛和眉毛粘在一起了。
    “臥槽雨嫻快來救人！小乙說他快瞎了哈哈哈……”
    “同學你膚色很白，這支正紅色應該壓得住……”正拿著棉簽給向暖塗嘴巴的張雨嫻無奈極了，“同學你自己塗吧，把嘴巴塗滿不要塗出去就行……也別塗太滿……我去看看那邊。”
    向暖接過口紅和棉簽，愣愣地盯著發呆。
    “噗，”倚在桌子上玩了許久手機的帥氣女生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好笑極了，“人家都說向暖同學仗著音樂上的天賦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真想喊他們來看看，向暖同學還有這種茫然無措的時候。”
    說著，從向暖手上接過口紅和棉簽。她也是個化妝經驗豐富的，三兩下塗好了，讓向暖自己抿抿嘴巴，“好了。明天後天大後天有空沒，幫我個忙唄？”
    “什麼忙。”
    “喲，暖~劉洋也在啊！”
    女生還沒說話，向暖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冷冷地側過頭瞪了一眼倚著門框的江岑。
    “有事放，沒事走。”向暖冷冷道。
    江岑就像沒骨頭似的，走哪靠哪。見向暖態度如此決絕而冷漠，他毫不在意地擠進狹小而擁擠的化妝間，衝帥氣女生隨意招了招手，兩手撐著向暖椅子兩邊的扶手，左左右右盯著看了一圈。
    小孩兒表情臭得不行，耳朵尖上還殘留著一點可疑的紅暈，不知是被張雨嫻染上的，還是被劉洋染上的。
    “不錯嘛向暖同學，又好看又精神，早跟你說頭發該剪了。”江岑抬手揉了揉向暖毛茸茸的發頂。他至今仍然不知道為什麼向暖見他跟見狼似的，借此機會剛好來故意騷擾一下這位不明原因單方麵孤立自己的小同學。
    向暖皺起眉頭不耐煩道，“你什麼時候說過。”
    頓了頓，緊接著道，“別老摸我頭。”
    江岑笑道，“怎麼，怕長不高？”
    向暖狠狠翻了個白眼。
    “最近心情怎麼樣？”
    “不怎麼樣。”
    “周末有空嗎？”
    “沒空。”
    “啊，”江岑頗為遺憾，“欠你三顆嘻根達斯，本來想這周一起去呢。”
    提到冰淇淋，旁邊劉洋一下子精神了，“我有空，帶我去唄？”
    江岑微笑道，“想什麼呢小傻瓜，你看我像平白無故請得起嘻根達斯的人嗎？”
    劉洋癟癟嘴，切了一聲，“那你叨叨個屁。”
    江岑：“……我又沒跟你叨叨。”
    這群人向來喜歡宰他，他對這群人一定不能客氣。
    還沒說幾句，門口傳來喊江岑去踩台的聲音，江岑這才依依不舍地從化妝間離開。還沒問向暖怎麼回事呢，真遺憾。
    向暖一個眼神都不甩給他，接著對劉洋道，“學姐，有什麼事？”
    “啊？”劉洋還沉浸在冰淇淋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這樣，社團招新，校電聲樂隊主音吉他住院了，想請你來頂他幾天。電聲樂隊的表演安排在明天中午，大操場，大概一個小時不到吧。那天看你背著吉他，所以我猜你會吉他，就直接邀請你啦。”
    而且看到你拉小提琴的技術，我還猜你一天就能把曲子練好。劉洋心裏默默加了句。
    “……嗯，行。”略一沉吟，向暖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