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醉離開公司後，所有的善後問題都全權交給張景文處理，全公司上下都跟約好了似的，對沈醉絕口不提。就算是沈醉不接張景文的電話，張景文也沒打算告訴蔣文旭。
    “小書，你體檢報告拿了嗎，按說三天就該出來了，要不我明天陪你去趟醫院吧。”蔣文旭臨睡前想了起來。
    賀知書頓了頓，放下手裏的書，“不用跟我去，醫院給我發短信了，我自己去拿就行了。最近公司挺忙吧，快過年了。”賀知書心裏明白一到年底公司就各種審計結餘，全公司的員工都要加班。
    “還行，明天還要開個會，你要自己去醫院的話注意安全，路上不太好走。”說完蔣文旭伸了個懶腰，歪頭道，“過年想去哪玩兒，去旅遊吧。”
    “咱們要是出去，小雪怎麼辦？”賀知書顯然想去旅遊，但是又放心不下小雪。
    “小書，我吃醋了。”蔣文旭一本正經的望著賀知書。
    “那。。。”賀知書湊過去親了他臉頰一下，“這樣行嗎？”
    “把小雪送到張景文家裏去。”蔣文旭對賀知書主動的吻很滿意，歪過身去靠在賀知書身上，“小書，你累了嗎？整天過這樣的生活。”
    賀知書想了想，答道，“蔣哥，這就是幾年前我們的目標啊，要在上海有立足之地，過上好日子。”
    “那現在這樣算是達到理想生活了嗎？”
    賀知書似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反問道，“你覺得呢？”
    蔣文旭把賀知書的手握在手裏，拇指摩挲著他的手心，“沒有，優渥的生活我們有了，可我怕彼此的心越走越遠了。小書，你愛的是十八歲蔣文旭，還是現在的我？”
    賀知書輕笑，隨後道，“是你，隻有你，從來都是你。”
    早上，賀知書迷迷糊糊醒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睡得越來越沉，早上蔣文旭起床上班都不會吵醒他。
    “喵嗚~”小雪在床邊蹭著，試圖蹦到床上去。
    賀知書掂起它的前爪把它抱到了床上，暗自慶幸小雪身上不會掉毛，不然晚上隻要讓蔣文旭看到床上有一根貓毛，絕對會炸掉，並且會把床單和被子扔了。
    “小雪，你是不是餓了？”
    “喵嗚~”
    賀知書穿上拖鞋下床，懷裏抱著小雪帶它來到客廳，客廳的餐桌上有一束百合花，保溫飯盒裏有一份小餛飩，桌上的便簽寫道：小書，記得吃飯。
    雖然是簡短的一句話，賀知書心裏卻十分溫暖，知道蔣文旭很忙，還要抽出時間來給他買早飯，樓下的那家小餛飩對他們來說，是一份美好而又艱苦的回憶。
    賀知書給小雪添好了貓糧，拉開餐椅坐在桌邊，紫菜和高湯的香氣溢出來，當日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裏，蔣文旭說“小書，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醫院裏，賀知書很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
    輪到他拿體檢報告的時候，醫生看著他的體檢報告，表情比較嚴肅，“賀先生，您好，建議您去做一個骨髓穿刺的檢查，您的血常規檢查當中出現貧血以及血小板的減少，白細胞總數是出現增高的，所以。。。”
    “所以醫生，我可能是白血病，對嗎？”賀知書高考前一直想學醫學，對一些疾病也有些了解。他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就這麼順著醫生的話說了出來。
    醫生怕他往壞處想，還是開導道，“先生，您不要太過緊張，結果還需要進一步確認。何況白血病也是分好幾種的，我們醫院也有的是治療白血病的專家。”
    “賀先生，如果今天方便的話，建議您去檢驗科做骨髓穿刺，早些確認，也好早日做治療方案。您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賀知書沉默了一會兒，直麵疾病和死亡的時候誰不害怕呢？他知道自己應該聽醫生的話，他跟蔣文旭剛剛和好，兩個人還約定以後去杭州生活，還有不滿一歲的小雪。。。
    “謝謝大夫，我會配合檢查和治療。”賀知書抬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好的，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們這就安排您去做骨髓穿刺，另外，您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和注意營養。”醫生還是安慰道，“您放寬心，一定會好的。”
    骨髓穿刺雖然聽著駭人，其實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危害，就連疼痛也跟靜脈注射差不多，隻是他一個人坐在一角沙發上休息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心慌和孤獨。如果，如果蔣文旭能來陪他做檢查，即便確診了白血病，隻要有蔣文旭陪著他，就是讓他每天來放化療他也不怕。
    正想著，麵前遞過來一杯熱水，賀知書順著那雙手抬頭，是一位戴著金絲框眼鏡的年輕男醫生，白色醫生大褂的衣兜裏還插著一隻鋼筆，醫生左手臂上搭了一條薄毛毯，正微彎著腰等著賀知書接過杯子。
    “謝謝。”賀知書接過熱水道了一聲謝，還沒等開口說別的，那位醫生又把手裏的毛毯蓋到了他腿上，賀知書有些不自在，險些撒了手中的水，又想道謝。
    那人微微一笑，坐在了他身旁，“不客氣，自己來做檢查嗎？”
    “是。”賀知書緊張的抓緊腿上的毛毯，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緊張，我是血液病科的醫生艾子瑜，過來拿檢驗單。”
    “艾醫生您好，我叫賀知書。”賀知書這才恍然想起來，前幾天他見過艾子瑜，當時他正一臉沉重的安慰已故患者的家屬。
    “你不用害怕，你剛做完檢查，大概兩天之後就能拿到結果了，回去之後盡量平躺，不要劇烈運動，跟家裏人溝通一下，不要有太大壓力。”艾子瑜囑咐道。
    “艾醫生怎麼今天話這麼多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剛才檢查的護士從科室裏出來。
    艾子瑜看了眼賀知書，笑道，“張姐就別開玩笑了。”
    賀知書隻在一旁低頭不語，聽著他們互相打趣。
    “賀先生，冒昧問一下，您是做什麼工作的？結婚了嗎？”艾子瑜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轉頭又跟賀知書說話。
    “我。。。”賀知書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哦，對不起賀先生，不方便的話我就不問了。”艾子瑜還是保持著紳士的微笑。
    “謝謝您。”賀知書再次道謝，放下手中的水杯，又把腿上的毛毯折整齊。“我休息好了，艾醫生，張護士，我先回去了。”
    艾子瑜也隨著他站起身來，“賀先生，外麵冷，要不您稍等一會兒，我下班了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了，謝謝您，我自己可以。”賀知書禮貌而又堅定地拒絕。
    艾子瑜不好再說些什麼，衝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醫院裏艾子瑜的照顧讓他很不自在，本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即使是醫生對病人的關懷，賀知書也覺得有些過了。
    賀知書坐上了出租車，剛剛的骨髓穿刺雖然不怎麼疼，卻讓脊椎有些酸麻的感覺。車窗上結了一層灰蒙蒙的水汽，賀知書用指尖在車窗上塗了幾個圓點，想想軟萌萌的小雪，心情變好了不少。檢查的事他還暫時不想讓蔣文旭知道，結果還沒出來，他不想蔣文旭為這種還沒定下來的事分心勞神。

    作者閑話：

    艾子瑜變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