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旭回家的時候將近九點了，今天是公司聚餐，他早就給賀知書發了消息，囑咐他早點休息。
    玄關處留了一盞壁燈還亮著，暗黃色的燈光卻透露出溫馨。
    蔣文旭換下鞋子放輕了腳步，生怕吵醒賀知書。手裏還有一堆文件需要看，所以他今晚準備在書房休息。
    從前他經常在書房辦公，隻要他回家，多晚賀知書都會等他，賀知書會給他衝一杯濃咖啡，別的不會多說多問，怕打擾到他，準確的說，是蔣文旭會嫌煩。
    “叩叩”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門外輕聲道，“蔣哥，我能進來嗎？”
    蔣文旭以為他睡了，沒想到他還和以前一樣在等他，“小書，你進來吧。”
    賀知書身上披了條毯子，把牛奶放在蔣文旭手邊，“趁熱喝了吧。”
    “為什麼今天是牛奶？”蔣文旭喝了一口，問道。
    “想讓你早點休息，剛才我不小心睡著了，醒來一看，小雪正躺在你的位置，我又把它抱回窩裏了，等會給你換下床單來。”賀知書說起小雪，臉上溢出寵溺的笑容，又怕蔣文旭會生氣。
    “沒事，不用換了。對了，你體檢報告呢，拿回來了嗎？”蔣文旭一手拉過他來，抬頭仔細地盯著他看。前世他不知道賀知書的白血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如果仔細推算的話，這個時候是有些早了。
    隻要他想知道，賀知書是瞞不住他的。
    “蔣哥，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賀知書躊躇著想了一天，還是決定告訴蔣文旭。
    蔣文旭起身把賀知書輕輕抱在懷裏，如果宿命會因為他的重生或改變或提前，他一定會堅定的陪在賀知書身邊，此刻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小書，你說吧”
    賀知書眼睛發酸，很想流淚。“蔣哥，我今天做了骨髓穿刺，結果還沒出來，但是已經有很多預兆了，我想起那天我們在醫院碰到的那對夫妻。蔣哥，我沒有家了，沒有別人了，我隻有你。”賀知書眼裏霧蒙蒙的，強忍著沒讓眼淚落下來。
    蔣文旭安撫般的拍拍他的後背，聲音有些哽咽，“你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困了嗎，我陪你去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沒事的。”
    賀知書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心裏的慌亂此刻都安靜了下來，“我不想睡，我想讓你抱抱我。”
    “好，什麼都不要想。”蔣文旭心裏亂如麻，也在心裏勸著自己。
    “蔣哥，高中的時候你給我買的奶味綿綿冰我找了好多家超市都沒買到，那年夏天特別熱，樹上的蟬特別吵人，我就在操場的樹蔭下看著你打球。”
    “你討厭長篇大論的課文，寧願罰站挨打也不願意背，上英語課的時候你就偷偷往操場上看。有一次模考你的座位就在我旁邊，我那次考的可差了，因為你一動我就會往你那邊瞟。”
    “自從我們來了上海，你就慢慢變了，你會仔細鑽研每份合同，會為一個項目寫好長的備案，衣櫃裏的衣服都變成了職業正裝，你再也不喜歡去小吃街和菜市場，你身邊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了，我變得平庸，慢慢配不上你了。”
    賀知書閉著眼睛在他的胸口呢喃道，最後一句話卻像針一樣刺痛著蔣文旭的心。
    “小書，別這麼想，都是我不好。你從來都是我喜歡的樣子，是我虧欠你，對不起，讓你在高考前夕跟著我顛沛流離，我一無所有的時候，身邊隻有你。我讓你受了很多苦，對不起。。。”
    蔣文旭低頭在他額頭留下一吻，賀知書好像已經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鼻尖和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
    “小書，小書。。。”蔣文旭輕聲叫了他兩聲，“我抱你去睡覺。”
    蔣文旭見他沒反應，就把他打橫抱起去臥室。
    小雪正臥在賀知書的枕頭邊上，看見蔣文旭開門進入，飛快地奔下床。蔣文旭無奈的笑了笑，把賀知書放下蓋好被子，破天荒的將小雪又抱起來放在賀知書臂彎裏，摸了摸它的小爪子輕聲道，“陪你爸爸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