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酒醒殘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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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忽然一花,他身形微錯,左手一勾,拉住了我;右手流雲袖一掃,紅木桌子掀翻在
    地。精鏤的酒樽重重地摔到地上,哐啷一聲,泄了一地瓊漿。
    他定定地看著我,星眸如漆,流光在裏頭是那麼複雜,極難辯認。
    我推他:“你幹什麼啊,我不過說一下……讚美你,你怎麼這麼大的脾氣?”
    他眯起眼:“你是男的吧。”
    我沒好氣道:“教主你要驗明正身嗎?”
    他的流雲袖收回來,五指如鉤,卡上我的脖子。
    他說,清冷如月華一般的聲音,濃濃的威脅:“我現在心情忽然不好了,你再亂說話,我會
    掐死你。”
    真是個任性的家夥,我恨恨地想。
    喜怒無常,就會仗著自己武藝高強。
    待再看了他一眼,一股涼意忽然就在心底冒了芽兒。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說笑,周身的空氣簡直冷得可以凍出冰來。稍一靠近都仿佛要被劃傷。
    我忽然想起桓師兄說,江湖上有一種武功,就是這麼五指如鉤,鷹隼狀下去,抬起手來便出
    了五個汩汩血洞。
    牙齒不爭氣地開始發抖,耳廓中清晰聽得見牙關磨合。嘎答嘎答嘎答嘎答。
    我慌忙拿手遮住了還欲肇事的嘴巴。掩得緊緊,就怕不留神溜一個音出來,把小命給溜沒
    了。
    這生死的事情可不是能說著玩兒的,小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人一生就一輩子,可不能讓你再活一次倒帶重來。
    所以我一向愛惜生命,並在適當的時候選擇從善如流……
    半晌後,他終於放開了我。就在我安心地以為可以舒下一口氣的時候,他忽然又靠了過來。
    雙手箍著我的肩,身子壓向我,腦袋伸出來。
    他的臉距離我的隻剩下咫尺這麼一丁兒的距離。我甚至可以看見一些細小的幾乎透明的汗
    毛。
    而他的眉,他的眼,愈加的清晰。
    還有長而稍曲的睫子,雲而齊整的鬢腳……
    ……
    世上真正的美人其實並不多,老天給了你一些,往往會拿走另一些。
    人長得好看的,近看可不一定美。他們有了諧調,卻不會每一寸都那麼精致。
    而眼前這人,一定是上天造物的敗筆,大概神仙在為他捏相貌時,不小心走了神,竟忘記拿
    掉那“另一些”了。
    以致於遠看沉魚落雁,近看閉月羞花。就像畫帙裏頭走出來的人兒,特別地不真實。
    膚如瓊玉凝璧脂,頰如美玳籠煙霞。眉若春山,目含秋水,不語含情,脈脈得盈。
    他緩緩低下頭,在我耳下輕輕吹了一口氣。
    氣若幽蘭。
    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血液一下子湧到了頭上。
    漲紅了臉。
    他忽然咬住了我的耳垂,尖銳的牙齒一點點吮噬著。
    我的臉已經燒成了猴子屁股,雙手用力地去推他:“喂,你在發什麼神經啊,快放開我!”
    他慢慢地抬起頭,眼神很平靜,像冰封的湖麵,甚至連一點漣漪也不曾漾起過。
    我一下子呆住了,按在他身上的手也慢慢地,一點一點,滑落下來。
    滑到一半,被他抓住,握在了手裏。
    他的眼睛往下掃,冷冷的臉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你這人,還真淫蕩。”他把這句下流的話說得特別優雅。
    啊?!我一怔,順著他的視線,往下頭看去。
    這一看,我簡直羞愧得無臉見人,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下身不知何時已經撐起了三角帳篷,高高地頂著我的帆布褲子。
    他拉著我的手在上麵碰了碰,道:“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這話簡直就是侮辱人。我的怒火瞬間熾漲起來。
    “我呸,還你的目的呢!你這個見鬼的娘娘腔快放開我!”我吼著,腦袋被兩把火燒得一團
    亂,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性命正拿捏在別人手裏,要對對方畢恭畢敬這碼事情了。
    “嗬,我倒忘了,你嘴巴挺多的。”他陰陰地笑著,出手如風,疾點了我的啞穴。
    我的嘴唇還在張翕,聲音卻戛然而止。像腔體中有一扇門驀地刹上,隔絕了振源和空氣。
    他說:“你其實是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的弟子吧,練的是洛峰一脈的內力。”
    原來他剛才拉我,竟是探我的功夫來著。我卻毫不察覺。
    他說:“也真虧得你們了,這昧藥竟然也能被你們找來……不過既然是這種事情,為什麼不
    派個女人來呢?”
    什麼意思,我呆呆地聽著,一片茫然。
    他說:“你怎麼這個表情?莫非你竟是不知道?”
    他先是驚訝,然後驚訝又一絲絲地變成了好笑,接著大笑。
    最後,他笑夠了,說:“想不到正派的行事竟不如我們的光明磊落。不僅用上了下三濫的手
    段,甚至連一手帶大的徒弟也拿來犧牲,真是偉大啊偉大。”
    我咬住了下唇,拚命地搖頭。
    我真的隻是來找一隻兔子…
    我真的隻是一時好奇…
    為什麼他的表情如此猙獰可怖?
    他把我推到了床沿,紅色花海就在身後。殷紅如血的玫瑰色。
    他的眼神越來越凶,越來越狠。紅色的血絲有如藤蔓,一絲一縷伸展,蔓延。慢慢攫住了整
    個眼球。目如懸珠,仿佛被一張紅色絲網裹起,纏得密密實實。
    我大駭。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我第一次如此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不曾花些時間,把武功練好。不然,我也不至於像個待
    俎魚肉,在砧板上無力地甩動尾巴。
    我的小擒拿手對他不過小菜。腕子一翻,我就被他製住了。
    我咬著唇,憤怒地瞪眼,就苦於罵不出聲來。
    他的手摸到我的臉上,道:“你的表情好豐富……是在勾引我麼?”
    我一口向他臉上唾去。
    他側頭避開,肘子一彎掃了過來。
    我身子不由得向後倒,膝蓋卻被床沿抵著…最後,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紅色的花海迅速下陷,待我墜入,又吐著蕊從四周包圍過來。
    他把我按在了床上,眼睛特別紅。
    他說:“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師父去。”
    我隻能拚命地搖頭,像個波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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