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癡怨哀愁溶摯戀  第39章 所謂愛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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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十阿哥高聲,那下人也直腰相向,“這是我家小姐,你這個……”
    “大膽奴才,豈容你開口造次!”平時還真看不出來,原來十阿哥在外麵也如此威嚴,絲毫不差啊。
    “十阿哥吉祥,”女孩兒見勢起身行禮,卻不著急坐下,又麵對於我。
    “這是禦封的葉赫公主,苡蘺格格。”十阿哥這次不緊不慢地開口。
    “格格吉祥。”見我緊盯著她,眼珠都不錯位,“民女董鄂詩瑤。”
    “董鄂詩瑤,詩瑤……你曾經有沒有失意,或者害過大病?”即使他們都當我是瘋子,我也要問清楚。
    “民女從來沒有失意重病,”她應該已經適應了我的神經兮兮,按著問題,回答的清晰明了。
    ……
    最後我坐上了董鄂家的馬車。
    “我可以叫你阿瑤嗎?”
    “這本來就是我的乳名。”
    “你和我一位朋友很像很像,剛才……”我尷尬地道歉,“真是很對不起,你別介意。”
    “原來如此,格格不必這般。”
    原本應該抱頭痛哭的麵孔,此時卻沉默中伴著幾句客套。
    ……
    “苡蘺,馬上要到宮門了。”十阿哥聲音響起。
    我猶豫終決,“以後我出來能去找你玩兒嗎?”
    “當然了,”聽我這樣說,她不似剛才拘謹,“其實我早知道格格的大名了。前些時候,阿瑪接我來京城,沒幾天就聽說了,不成想今天居然碰到。”
    “既這樣,我們相認姐妹吧。”結義金蘭,這裏很流行的。在我心裏,她就是阿瑤,也許是前生,可能是來世,不過對我而言全都一樣。
    “民女怎麼能與格格姐妹相稱……”
    馬車已經停下,“就這麼定了,改天我去找你。”說完不聽其他,我自己跳下馬車。
    嬤嬤習慣早睡,我和十阿哥直接進了小院兒。
    “格格怎麼回來了?”跑出來的小秋趕緊過來扶我,又“十爺吉祥。”
    “沒意思,他們都沒回來呢嗎?”一身塵土,不願髒了臥室,那隻有書房的貴妃榻了。
    邊走邊聽小秋說:“都沒有回來,奴婢們還惦記著格格別又出什麼事,沒想到今兒個卻早了。”
    來到書房,都把毛氈褪去,交給小秋。
    小喜她們上茶過來,“十爺,格格,茶。”
    “小喜,”十阿哥叫住要退下的小喜,“什麼人都沒來過嗎?”
    小喜無聲低笑,“真讓十爺說準了,剛才九爺過來了,聽說格格沒回來,就又走了。”
    等著小喜關上門,我才開口,“你當著我問他做什麼?”
    “不做什麼,問問不行嗎?”
    “問吧,問吧,要不要再問問?”
    “你以為九哥真是為了個妾出的……也罷。”十阿哥放下茶碗兒,“對了,你見了董鄂詩瑤怎麼那般激動?”
    “我認錯人了,前兩年有個宮女,老陪我玩兒,可能調了職,就再沒見到,所以才那樣的。”隨意一說算是解釋。
    “我還以為你鬼上了身呢。”十阿哥瞧著我,“你瞪我作甚,不信就等著,過兩天九哥必定問起。”
    我現在是聽見九阿哥三個字就頭疼,皺著眉叫到,“小秋送客。”
    “得了,不用你麻煩,我這半天也受用夠了。”說著自行出了屋。我以為他已經走了,剛閉眼想來個深呼吸,就聽到,“打賭九哥定問。”
    伸手想扔東西,卻什麼也沒摸到,隻有大聲罵道,“軲轆你的。”
    早飯過後,我一直個個屋子翻箱倒櫃,都兩個時辰了,終於放棄,“小秋,你看見我帶回來的花香宣紙了嗎?”
    “是格格自己收著的,說怕奴婢們弄壞了可惜。”小秋放下針線,從床邊過來,也幫我理著櫃子。
    “哦,對了,我給放在書房裏鋼琴架上了,怕別的地方壓著。”說著就往書房跑去。
    卷好宣紙,也不交給小秋,“咱們去趟景陽宮,自回來也沒過去,這宣紙我是特意帶給娘娘的,她的字才配這樣的紙,要是我就糟蹋了。”
    我平時來良妃這兒隨便慣了,這裏的宮女太監也都混得麵熟,知道我懶散,也沒有太多規矩。
    於是我一馬平川,大步進了正廳,“娘娘……”
    一閃臉,震到了,怎麼這麼多人,還好幾年的培養,我不需反應,端姿小步,“參見良妃娘娘,宜妃娘娘,八阿哥吉祥,八福晉吉祥。”
    “格格免禮。”良妃答道,接著,“給格格上茶。”
    目不斜視,隻小口喝著茶。看來我真的來錯了時候,這氣溫比外麵還冷,都快結冰了。
    隻聽宜妃聲起,“格格和鏡月甚是交好,我也就直說了。”我禮貌地抬頭,隻見宜妃先看向良妃,“良妹妹是八阿哥的額娘,我是鏡月的姑母,”又瞧著鏡月,“你們大婚也有日子了,至今都沒有生養,這眼看又要選秀了,想給你們提個醒兒,有個打算,別到時候來了消息,又像上次……”
    到底是八福晉,即使是姑姑,也沒讓宜妃把話說完,恭敬地起身,“謝宜母妃惦記,可鏡月也自有打算。”
    “鏡月。”良妃首先出聲。
    “你這孩子,我是你親姑母,這也是心疼你才早說醜話,還不是怕你吃苦頭。”宜妃語重心長,不帶半點兒算計。
    “姑母,我……”
    “宜母妃,”八阿哥起身站在了鏡月身邊,“要真是聖旨壓天,自有胤祀在上,請宜母妃放心,鏡月在我八貝勒府不會受半點兒委屈。”
    “你們呀……”宜妃除了搖頭,沒有再多言。
    旁邊的良妃一直微微皺著眉,卻不肯吱出半句。
    我坐在一邊看著並肩的八阿哥和鏡月,不由反問自己:何謂愛情?當然我不否認,蠢蠢欲動,萌萌心跳的相識;山崩地裂,驚天動地的相戀;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相伴;異生同死,天堂地府的相守;……眼前的一對兒鴛鴦也沒有脫俗超凡,隻是選擇了全解中的另外:心心靈犀,無畏風雨的相牽。
    那天之後我總是獨自發呆,思考著鏡月和八阿哥,也琢磨著我和胤祥。
    這不,看著床帳,帳結相繞,我就拐了八道彎兒,聯想上愛情與政治。不論何種愛情隻要淪落到政治家的身上,那就是帳上的結,他的致命所在。實際也證明了理論,無論經過如何,八阿哥最終沒有走出那場血雨腥風,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情轉了命,還是承了命來了情。
    其實所謂愛情,無非一條紅線兩頭拽,姻搭緣,緣繞姻,來來回回,勾勾璿璿,抽不出也解不開,耐不住哢嚓剪子一下,以為終於清斷,誰成想拿在手中一看,原本一條的疙疙瘩瘩,卻變成了兩把的扣扣環環。
    ……
    “蘺姐姐,蘺姐姐……”
    “幹什麼?”抬眼一看,“慧如?”
    “蘺姐姐,我聽說來了好多外國使節趕著年前來朝貢,現在皇阿瑪正在乾清宮召見他們呢。”慧如轉著眼睛,鬼靈精地和我說著,“咱們偷偷過去瞧瞧吧?”
    “老外有什麼好看的。”我不屑一顧地回答。
    慧如卻不死心,“去看看吧。聽說他們有的紅頭發,還有的綠眼睛,我看皇阿瑪身邊的也不那樣啊。”
    這有什麼新鮮,我記得護照上他們都比我們多一項,就是眼睛的顏色。而且,那算什麼,我還紫眼睛呢,雖然不照強光看不出來。
    “去嘛,去嘛!”
    慧如最會撒嬌,我是耐她不得,“好吧,等我換身衣服。”
    我和慧如從後門兒溜進西暖格,稍稍泄開一條門縫兒,嗬,還真是來了不少。
    “蘺姐姐,讓我也看看。”
    “哦,來。”我讓開身。
    慧如個小兒,使勁兒墊腳,“蘺姐姐,我隻能看見外麵大臣的朝服。”
    我聽見,站到她身後,一憋氣,雙手架起了慧如,“怎麼樣?”
    “看見了,看見了,……真的,那人胡子都是紅色的……”
    “不行了,我放手了啊!”我也是骨瘦如柴,能稱一會兒已經不易了。
    又是這該死的宮鞋,我剛側身放下慧如,自己就失去平衡,朝虛掩的門上倒去,慧如急忙伸手,可哪兒拽得住我。
    吱呀門開,“哎呦,”我輕叫著躺在了地上。
    “什麼人?”是康熙。
    怕禦林軍衝上來,我剛快爬起,也不撣塵土,其實也沒有,“皇伯伯,是我。”你別喊刺客啊。
    “什麼樣子!”一句佯努,後麵卻跟著,“過來。”
    於是我才光明正大地抬眼,天啊,比我在門縫兒裏看的壯觀多了。我慢慢悠悠走到側梯下。
    “大大方方的,上來,坐這裏。”康熙指著他的寶座,聲音不大,但我能聽到。
    於是稍抬下顎,雙手微提旗袍,來到康熙身邊,蹭上寶座一角,怯怯的,“皇伯伯。”
    “恩。”康熙應了聲,麵向殿下,聲音洪亮,“這丫頭是葉赫公主,朕最鍾愛的格格。”說完又向我,“既是來了,規規矩矩,站在邊上。”
    我退到龍椅一旁,終於俯視,都在,都在。
    那邊使臣們依次進來站到旁側的繼續,我這邊雙眼急急掃蕩一遍,最後落在十三身上。麵對他責備的神情,我一下下眨眼,表示著接受批評。
    忽然由大門外進來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男子,樣貌那叫個英俊,言行那叫個紳士,隻是一身的神父黑袍,讓我想唉聲歎氣。
    他很快也發現了我,純淨的英音衝我而來,隨著單詞的順出,我連連點頭,卻擋不住地微揚嘴角。試問那個女人不願意聽到別人左一句漂亮,右一聲美麗的稱讚,而且還是個外國美男子。
    正得意的小聲著,“Thanks,Thankyou……”卻突然悅耳的誇獎沒預兆的中斷,揚頭,我再次成為聚焦中心。
    “丫頭啊,你聽得懂?”康熙身子稍傾向我站的位置。
    我慢慢張大了嘴,也沒想到說辭,隻有閉上,再張開,定了下,“簡單的幾句。”
    康熙沉默,大殿無聲。
    “那苡蘺去和他說兩句給朕聽聽。”命令發完,周圍還是沉靜一片,隻是這回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指向了我。
    走上前,很自然的像對外教那樣開口,“哈……”音剛出,冒著咬舌頭的危險,硬是吞下了後麵的“嘍”。假咳兩下,簡單的問候,也不待他答,直接說明,我要念詩。也沒有高唱題目,停頓數秒,開始:
    “Ifyouloveaflowerwhichhappenstobeonastar。Itissweetatnighttogazeatthesky。
    Whenyoulookupattheskyatnight,sinceIshallbelivingononeofthenandlaughingononeofthem,foryouitwillbeasifallthestarswerelaughing。
    Youandonlyyouwillhavestarsthatcanlaugh!
    Youwillalwaysbemyfriend。Youwillwanttolaughwithme。
    ItwillbeasifIhadgivenyou,insteadofstars,alotoflittlebellsthatcanlaugh。”
    前麵的,後麵的,中間的,我是在都想不起來了,這幾句是我唯一背下來的英文句字,想不到用在這兒了,還是那句,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沒有著急麵視大家,因為知道即將的正常反應。稍作思考,康熙應該是能聽懂,大臣們不太可能,皇子們也就一知半解。那我隻有,轉身走回龍椅旁小聲嘟噥,“皇伯伯,苡蘺不舒服。”
    康熙何許人也,我這點兒貓膩兒無眼識穿,卻還是很給麵子的,“退下吧。”
    出了乾清宮,我逃命似的往小院兒飛奔,後麵的慧如也拚命邁著腿。
    進了屋,“小秋,快,水。”
    “蘺姐姐,皇阿瑪沒說你吧?”
    “還沒有。”
    “那皇阿瑪知道我也在嗎?”
    “不知道。”
    “那剛才皇阿瑪都說什麼了?”
    “說我快死了。”
    “蘺姐姐,”慧如哇地跪在了地上,“都是我不好,我去跟皇阿瑪求情,再叫上幾位哥哥,皇阿瑪那麼喜歡蘺姐姐,一定不會殺你的。”
    “快起來,我逗你的。”我實在沒勁兒扶她,隻能求助他人,“小喜,小怒……”
    ……
    抹著眼淚,慧如喝了口茶,“我就知道皇阿瑪不會隨便殺人的。”
    當然了康熙當然不會殺死我,但是他沒準兒會問死我。不過現在也沒有他法,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一口咬死:頭疼,不記得,也就隻能不了了之吧。
    結果我竟然是白擔心一場,康熙根本隻字未提,隻是滿朝文武,眾人皆知,我葉赫公主在外邦朝拜的乾清宮,掀開門簾,給大清國露了那麼一小臉兒。之後太陽照樣升起,月亮交替落下,人們口中的飯後雜談也依舊不斷更新著。
    “皇伯伯,快過年了。”禦花園裏賞梅,我自然地跟在康熙身邊。
    “是啊,算算也沒幾天了。”
    眾人隨康熙附和,然後以此小聲輕談。
    “苡蘺聽說京城裏有一家梅花閣,那裏的梅花很特別,不同於別家。”
    “哦?有何不同?”
    “就是不知道才想去看看呢。”
    “那伯伯叫人給你抬進宮裏,這麼冷的天,別到處跑。”康熙一句話斷了我想去教堂過聖誕的念想。
    “知道了。”
    這人不痛快,語調也好不到哪兒去。康熙聞聲,“怎麼不高興了?你身體不好,太醫幾次叮囑不能著涼,聽話,叫上慧心慧如幾個在宮裏玩兒吧。”
    望紫禁上下,以前也就隻有我和十四偶爾敢和康熙撒個嬌,現在十四也快成年了,這就是女孩兒的優勢,可以永遠和父親耍賴,“我穿暖和了,讓人跟著,保證不生病,還不行嗎?”
    “行,準了。先別高興,你回來要是有一點兒不好,可要關在屋子裏直到過了三九。”
    “好嘞!”
    “還要罰你屋裏的奴才。”
    “我不會生病的。”
    “格格,這個手爐,還有那條毛氈,……”
    ……
    坐在馬車上,我耳邊略留幾縷長發,頭上正立蝴蝶發髻,之間簪著珠環,右側插著紫釵,其餘後發編成股辮搭在背後。身上穿著新製的蒙式冬季騎裝,白蝶紫花,金色寬腰帶,鹿皮短靴,銀狐毛披蓋在身上,頭上同樣的銀狐護額,握著手爐的雙手還藏於兔毛手圍裏。
    ……
    “格格到了。”
    下來就看見那輛阿瑤的馬車已經停在教堂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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