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又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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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朱華的旨意來到淒苦的邊關,帶來那金座之上的人的一句話:恤影王之病,特令回京調養。
    “也好,我有些事應當當麵問清楚。”當遲陌向孽影說出自己的擔憂後,孽影如是說。然後他看到對麵白玉一般的麵容上浮現的悲哀,那麼深,那麼沉,讓他不自禁的撇過頭去。
    ——陌,即使如你所言,父皇是爬我極怒之下揮師朱華,有意頌旨,我亦無所懼。此去隻是求一個解釋,一個答案,我想知我究竟是他的兒子,還是僅為一枚棋子,正如當年你的父母親,還有我的母妃一般。
    邊風不斷,吹不散幽怨,離不開離愁。孽影離開朔方的那天,遲陌一人相送。沒有灞橋的折柳傷別,有的隻是揚鞭後奔湧的黃沙,湛藍的蒼穹,無痕的晴空。
    遲陌一人立於城頭,注視著那身黑衣消失於天際,無端引起傷感。二十餘年的兄弟,朋友,似乎經此一別,相見無期。隻希望,我們都不會忘記,昔日的鮮衣怒馬,狂放不羈,還有靈山上的相依相伴,相守相護的日子,那或許是傾盡我們一生的時間中,唯一值得懷戀的,最清澈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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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影離開,一切要務責任悉數落於遲陌的肩頭,他從以前的代理轉為十幾萬大軍的主帥,無人爭議他的毫無經驗,似乎所有人的心中,善戰是遺傳的因子。有一位曾踏遍山河,令敵國聞風喪膽的父親,他們的新主帥亦會是不凡。
    對於軍中的盛譽,遲陌無言。他隻是井井有條的打理著城中的事物,極為老練的處理軍政要事,一切有條不紊,一如人們預想。然而,仍有什麼不對,或許敏感的人可以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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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遲陌再次見到了紅衣的女子,被太多人遺忘過久的伊晚。
    遲陌巡軍回到房間,想要繼續公務的時候,推門即看到紅衣的女子正於燈下看書,她手上所捧的赫然是無妄的兵士分布圖。她看的很專注,卻仍未影響她的聽覺。當門開後,她輕輕合上書卷,放在桌上,對著門口略微失神的男子微笑道,“陌,回來了,等你好久!”
    遲陌恢複了神態,亦回她一個微笑。他走進去,腳步沉穩,一如他的人一般。
    對於伊晚的出現,他確有驚奇,但隻是一下子,便過了。他雖不解伊晚要來的目的,但有一點確可明了,她不會是來獲取無妄的情報。因為關於她,他了解的過於清楚,即使整個無妄的軍事分布都被她所窺,她亦不會言語,不會利用。這個女子,總是自信,世上的東西隻有得到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勝利。她就連暗算,也來的光明正大。
    那樣驕傲的女子嗬!
    “伊晚,最近還好麼?”遲陌在一陣沉默後開口,關切的問道。即使看到她完整在坐在他對麵,一顆心卻也終究放不下來,因為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有身孕的女子要怎樣周旋於幾十萬大軍之間,為交戰謀劃。她是否會過度疲勞,身上的“寒蟬”還有沒有複發,那個孩子……還在不在?
    遲陌最想問的問題一個都未問出口,話到嘴邊隻是平淡的“還好麼”,他雖可通過望聞確定伊晚目前的狀況,但因為對於她的不確定,所以他希望她自己回答。
    “我很好,陌,不用擔心。大部分軍務我都交給那些將士解決,我隻需做女子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不會太累。你以前給我開的藥效果很好,‘寒蟬’未曾複發——那個孩子,也很好,”猶豫了下,伊晚還是吐出了實情,抬頭看到遲陌驚訝的神色,掩口輕笑道,“陌,我並非會讀心術,隻是以你的性格為人來看,關心的不外乎這些吧!”
    聞言遲陌亦笑了,是那種釋懷而真誠的笑,這一刻的伊晚,仿佛尋常少婦,有掩口而笑的嬌羞,令人心動。她仍著寬鬆的大紅長裙,在昏黃的燭光下褶皺不甚分明,那個孩子,應當兩個半月了吧,隻是因為伊晚的身軀太過羸弱,,那纖細的腰仍不甚明顯。
    接下來遲陌同伊晚談了許多,好似多年未見的摯友,但最多的還是囑托伊晚關於如何調養雲雲,說話間,遲陌察覺到伊晚未因為影的關係而仇視這個孩子,或許是母性的力量吧,他竟覺得此刻的伊晚格外柔和親近,讓他甚至忘記了要詢問關於伊晚來此的事情。
    當遲陌將所有可以想到的方麵同伊晚談過之後,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時無語。
    這一次是伊晚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笑著對遲陌道,“陌,你的耐心真是好呢!敵方主帥深夜來此,你竟不問她的目的麼?”
    遲陌望著伊晚,臉上是她熟悉的溫和淡然的笑,但他什麼都未言。
    於是伊晚接著道,“陌,我今日來此是為了三件事。其一,我要告訴你,我準備明日攻城。”伊晚說完看了遲陌一眼,後者的表情仍是淡然,似乎毫不介意的樣子,“其二,你曾經說我的蕭吹得好,這第二件事即是為你敬獻一曲。”
    遲陌聞言,笑意愈發溫和,他開口道,“洗耳恭聽。”
    於是伊晚取出“何以笙簫”,手指就位,開始用心演繹。
    不同於初聞她的簫聲時的絕望,破辟而壓抑的情態,今日的樂聲無可置疑的是明朗了許多,宛如江南三月的春風,拂過十裏長堤,漾起陣陣漣漪,伊晚隱藏了菱角,讓心中最柔軟的,關於幸福的那部分來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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