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冷焰 第二十五章 險境、情勢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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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險境、情勢急
“炎兒!”
意料之外的異變令禦天行的一顆心倏地提起,想要衝到禦紫炎跟前卻已經來不及。而禦紫炎也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或是躲閃,整個人瞬間被那古物散發出的奪目光芒籠罩。一時間,禦紫炎隻覺得自己丹田內聚集了六七年的靈氣正源源不斷的被抽走,不過片刻功夫,禦紫炎已經感到渾身無力、雙腿發軟,連保持站立的姿勢都有些吃力。
“炎兒!”
禦天行幾次試圖突破那一層光障,卻好像被一股無形力道隔開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禦紫炎。看出禦紫炎的不對勁,他愈發焦急,緊緊皺著眉頭問向站在一旁同樣滿臉費解的燕琉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此刻燕琉暉心裏又是驚訝又是疑惑,“不應該啊。這明明就是幻瑛的法寶,怎麼這會兒反過來攻擊起自己的主人了?”
禦天行目前為止的殘夢中並沒有真正見過浮世輪的樣子,因此也隻能靠燕琉暉來判斷。聽對方親口承認這就是當年的浮世輪,也皺眉努力思索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裏。
突然,禦天行腦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是需要滴血認主?”
燕琉暉聞言也是心中一動,擊掌讚道,“對啊!雖然靈魂還是同一個,但已經換了一副血肉之身,搞不好真的需要重新認主才行!”
燕琉暉剛剛說罷,禦天行已經急切萬分的看向無力癱坐在地上的禦紫炎。
……
此刻的禦紫炎已經覺得兩眼發黑、耳中轟鳴陣陣,勉強聽清燕琉暉說的話,他費力的拔出腰間的佩劍,另一隻手艱難無比的移到劍鋒處,輕輕一蹭,閃著寒光的寶劍已經割破了禦紫炎的手指。鮮紅的血珠滲出,然後那滴血珠好像脫離了重力的吸引一般,飄飄忽忽的向著上方的浮世輪飛去。
禦紫炎慢慢抬起頭,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赫赫有名的浮世輪;傳說幻瑛用了女媧補天留下的五色石,加入了無數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寶,最終連成的浮世輪;引來多少人覬覦、甚至最後掀起一場三界大戰的浮世輪……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可惜,禦紫炎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隻聽到了那個男人滿含擔憂的一聲呼喚——“炎兒!”
禦天行眼看著浮世輪將那一滴血珠吸收,然後那礙眼的光罩也終於消散。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禦天行卻親眼目睹那個人兒暈倒在他麵前的一幕。
心急火燎的低吼一聲,禦天行一個箭步衝上前,接住了那個癱軟無力的瘦削身軀,緊緊擁在懷裏。燕琉暉也正想上前查探禦紫炎的情形,卻猛地發覺周圍氣氛不對,連忙抬頭望過去,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緊迫,“嘖!該死!”
忍不住咒罵一聲,燕琉暉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盯著不斷向洞內湧來的黑影,滿臉糾結的嘀咕著,“真要命!怎麼會遇見這些個要人命的東西!”
“這些是什麼?”連日來都惜字如金的默突然出聲問道。然而此刻燕琉暉已經沒有半點閑情逸致與這隻笨鳳凰閑話家常,隻壓低了聲音簡短介紹道,“石腦蠍、傀儡蛛、千針毒蜂、噬魂蜈蚣……總之世間最惡心、最邪性的東西都在這裏麵了。”
默聽了燕琉暉的話,雖然不清楚那些名字怪異的都是些什麼生物,但隻聽名字已經覺得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更何況還是如此驚人的數量!
“老天!這到底是發什麼神經?為什麼這些都已經絕跡了的毒物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
燕琉暉一麵繼續發牢騷,手中也沒有片刻閑著,不停地變換手勢,打出一個又一個符咒,漸漸地,一個青色光罩逐漸成型,將四個人都包於其中。這樣純粹的青色,默之前見過一次,記得是燕琉暉使出冥火的那一次。如此說來,這光罩同冥火應是如出一轍、威力相當。
但即便是能夠燃盡一切的幽冥之火,由一個人持續支撐,終究會有力量窮竭之時,況且如今的燕琉暉已非昔日冥君,他雖記得很多往事,但到底修為差了不止一兩個境界!
“你能堅持多久?”默語氣平淡的問著燕琉暉,但一向表情欠奉的臉上此刻滿是肅殺之氣。
燕琉暉聞言露出一抹慘笑,“這個問題問得好。運氣好的話,我們能晚一兩個時辰送命吧。”
默的眉頭皺得死緊,手裏的劍舉起了一些。燕琉暉見狀笑得更加無奈,“喂喂,你不會是想著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殺出一條血路來吧?”
默的目光微微一閃,顯然燕琉暉說中了他的心事。燕琉暉見狀忙抓住默握著劍的手腕,阻攔道,“你可別犯傻啊。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現在我們對上的何止四百、四千隻手!而且這些可都是毒物中的祖宗,你要是離了我這陣法的庇護,莫說殺出一條血路,隻怕剛踏出半步,就已經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默並不懷疑燕琉暉的話,也相信燕琉暉絕不會選在這種時候隨便開玩笑,但——他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禦紫炎、以及滿臉緊張的禦天行,聲音低沉的說道,“難道就隻能在這裏等死嗎?”
燕琉暉臉色也十分難看,看了一眼禦紫炎,和靜靜躺在他身邊的浮世輪,咬牙道,“除非紫炎醒來,發動浮世輪,一勞永逸收了這些勞什子,否則我們隻能一起認倒黴、共赴黃泉了。”
說到這裏,燕琉暉突然輕笑一聲,伸手撫上默堅毅的臉,勾著唇角道,“不過回到地府舊地重遊,或許你這隻笨鳳凰便想起以前的事了。若果真能夠如此,那也不妨我們都去死一死。”
完全不明白燕琉暉的話中之意,默偏頭避開燕琉暉的手掌。燕琉暉也沒有死纏爛打,隻挑眉含笑看著自己剛剛觸碰過默臉頰的那隻手。這個人啊,明明一副萬年冰山難化的表情,肌膚的溫度卻如同萬年前一樣,炙熱灼人。又或許,炙熱的並非那人的臉,而是他自己的這顆心;灼人的也並非那人的肌膚,而是他自萬年前便一直掩藏在玩世不恭、談笑風生背後的這段情。
“噝噝——”
“嗡嗡——”
“索索——”
數不勝數的黑影不斷靠近,到了近前,即便洞內光線再怎麼微弱,默也看清了那些所謂的蠍、蛛、毒蜂和蜈蚣。這些毒物比尋常見到的那些個頭更大、外形也更加怪異。石腦蠍的一對大鉗幾乎趕上嬰兒拳頭那麼大;傀儡蛛八條腿上的毫毛都泛著瑩瑩綠光,毋庸置疑必定劇毒無比;而所謂的千針毒蜂真的尾部有許多毒針,看著令人不寒而栗;那噬魂蜈蚣口中的兩對尖牙直伸到外麵,看起來像是兩把巨大的剪刀疊在一起,朝向裏麵的一側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鋸齒。
移動得快的毒物已經到了燕琉暉架起的保護屏障跟前,並且一個接一個撲向那道青色光罩。雖然哪些接觸到光罩的毒物都像是被高溫的烈焰灼燒過一般,頓時化作一縷黑煙,但無奈後麵的毒物更多更快、前仆後繼地湧過來,很快,那些毒物就已經一個疊一個布滿了整個光罩。從光罩裏麵看過去,密密麻麻全都是那些長相詭異不祥的毒物,場麵實在令人作嘔。
默收回視線——饒是身經百戰、見慣了血腥場麵的他,也有些不適應如此刻的情景。這一側頭,默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到了燕琉暉的身上。身形一頓,默不由得開口說道,“你感覺如何?”
燕琉暉聽到那個人居然出言關心他,慘白的一張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暫時小命還在。不過待會兒就不好說了。”
看著燕琉暉的臉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青,默的麵色沉了下來,一言不發。燕琉暉又眯縫著眼、有氣無力的打趣道,“你這麼盯著我也沒用。我要是沒命了,你們誰也逃不了,都得去地府陪我走一遭。”
話音剛落,燕琉暉的身形晃了晃,眼看就要仰麵跌倒。
……可是預期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燕琉暉勉力睜開眼睛,看到那個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正緊抿著唇,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而攔在他腰間的溫熱手掌,果然哪怕是隔著重重衣料、依然能夠灼燙他的肌膚、燃燒他的靈魂。
“嗬——”
燕琉暉虛弱的笑了笑,臉上顯出幾分感慨,“當年你死在我前麵,隻有我這樣痛不欲生的看著你。如今風水輪流轉,莫說回地府走一遭,便是此刻讓我魂飛魄散,我也死得其所了。”
這些本應該在默聽來莫名其妙的話,不知為什麼,卻隱隱刺痛了默的心。
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默有些奇怪——心痛?他有這種感覺麼?
注意到默的動作,燕琉暉又笑了笑,可是那發白幹裂的唇卻令原本勾人的表情添了幾分決絕之感,“呆子,總是這麼不開竅。”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默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問道。
燕琉暉輕歎一聲,想要抬起手來再次感受那種燙得人心裏發疼的觸感,卻已經有心無力,隻得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眼前人的五官和臉上的輪廓。
“鳳凰,待重返地府,我設法幫你開啟傳承記憶,可好?”
越來越弱的呢喃聲,仿佛連帶著燕琉暉的生命力一起,慢慢消散在空氣中。燕琉暉這一失去意識,原本籠罩在四人周圍的青色光罩也自頭頂向下慢慢消失。
默再顧不上燕琉暉,站起身來,單手握劍,如臨大敵一般警惕著馬上就要落到眼前的毒物。禦天行此時也擁著禦紫炎站起來,單手握劍和默背靠背站在一處。
“主子。”默回頭喊了一聲。
禦天行也沒有廢話,隻沉著聲音簡短的說道,“戰到最後。”
隻四個字,便徹底挑起了默心中的戰意。雖然身為禦天行的影衛,也曾經在奪嫡之爭中浴血奮戰,但近幾年的太平盛世,已經讓他鮮少有機會痛快淋漓、毫無顧忌的放手戰上一場。如今這局麵,已是沒有絲毫退路。哪怕明知道正如燕琉暉所說,麵對這些毒物,他們大概連一時半刻都難以堅持,但以前他是血肉之軀時便不曾怕過,如今築基入道,他更不會讓恐懼控製了心神。
學著禦天行的樣子,默也將燕琉暉扶起,背在自己身後,用腰帶將兩人牢牢綁在一起。禦天行和他兩個人周身的氣息一旦衝破束縛完全散溢出來,雖無法毀天滅地,但長年累月積澱下的殺伐之意也令不斷靠近的毒物們本能的遲疑了一瞬。然而遲疑真的也隻是一瞬,下一刻,那些靈智未開的毒物仍是不管不顧的洶湧而來。
……
禦天行和默片刻不停地斬殺著不斷湧來的毒物,然而那些毒物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源源不絕。而且這些毒物用尋常內力難以重創,必須要禦天行和默將體內靈力注入劍內,方能一劍結果毒物性命。
若說隻是如此,倒也還容易理解,畢竟這是萬年前眾修者交戰的古戰場內,鎖住了十分濃鬱的靈力與殺氣,曆經這許多年的沉澱,衍生出具有靈力的毒物也沒什麼奇怪。但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禦天行注意到那些毒物的出處竟是周圍的岩石洞壁。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這些毒物皆是石頭幻化而來?但他們斬殺砍削到的毒蟲毒蜂,實實在在的有血有肉,又怎可能是硬邦邦的石頭?
可是這樣緊迫的情形之下,根本不容禦天行細想。機械的重複著相同的砍殺動作,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即便他的靈力已消耗得所剩無幾,手臂幾乎已經麻木沒有了知覺,但他仍然不肯停下。因為他心裏清楚得很,他停手的一瞬間,數不勝數的毒物就會立刻將他們包圍,屆時不但他會死於非命,暈倒在他懷中的這個人兒更會頃刻間失去保護,暴露於危險之中,性命不保!
這是他絕對絕對無法接受的結果!想到這裏,禦天行的戰意重新燃起,揮舞寶劍的動作又迅猛了幾分。然而,即便禦天行和默再如何堅持,畢竟是肉身凡胎,力量終歸有耗盡的一刻。兩個人一次又一次突破自身極限,到最後,丹田內最後一絲真氣也已經被掏空。兩個人僅憑意誌和本能奮力抵擋。
“嘶——”終於,默率先撐不住,一個不注意,被噬魂蜈蚣咬了一口。瞬間一種深入骨髓的痛感席卷而來,似乎要將默的靈魂碾碎。這時他終於明白“噬魂蜈蚣”的名字由何而來。幾乎是同時,禦天行也被千針毒蜂的無數根毒針刺中,本就漸感沉重的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
然後,仿佛開啟了一個開關一樣,一個又一個各式各樣的傷口出現在禦天行和默的手腳、胸前、背後、甚至是脖頸!最後,石腦蠍黝黑發亮的毒螯嵌入默的頸部,默瞬間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這就是石腦蠍的厲害之處嗎?就是將傷者的腦袋變成一塊沒有任何知覺的石頭麼?看來,他就要命喪於此了。是不是被那個燕琉暉說中了,他現在真的要到陰曹地府走一遭了?不知到了地府,還會不會遇上那個聒噪的家夥。也不知那個家夥會不會告訴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嘮叨,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