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逆天、入岩洞
    被燕琉暉直白的調侃，禦紫炎不由虎著臉道，“殿下慎言。”
    可是那白皙的臉上騰起的可疑紅雲卻出賣了他。禦天行看到禦紫炎臉上露出如此豔麗模樣，且並沒有直接出言否認，心中雖然歡喜，但還是對出言調侃的燕琉暉冷冷一瞥。燕琉暉挑唇微笑，倒也識趣地不再繼續這個問題。
    示意幾人就地歇息，等待眾魂靈帶回探查結果。坐定後，平複了心緒的禦紫炎提出心中疑問，“我們這幾日來四處遊走卻從不曾見過任何妖修出沒。不知燕昭殿下先前獨自一人徘徊此地時，是否情況也是如此？”
    燕琉暉點頭，“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此地死氣如此濃重，尋常修為的妖修身在其中，靈識都會受到限製。再加上他們多選擇煉體為先，即便靈智開啟，對靈識的運用和掌控也多比同等修為的修者要差上一些。況且我們一直以來都小心謹慎，注意隱藏行蹤，故而沒有衝撞到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萬年前此陣之內當真困住了什麼修為高深的修者，到了那般境界的存在通常對世間俗務也並不在意。除非是什麼重寶出世，否則他們多數會選擇在自己的府邸清修。以你我如今的實力，在人家眼中實在不夠瞧，任憑我們再怎麼折騰也掀不出什麼風浪。”
    禦天行和禦紫炎都覺得燕琉暉分析得有道理，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來到此處後會覺得修為似乎被什麼力量壓製著。
    接著，禦天行又問道，“殿下先前提到你修煉的是鬼道，故而能夠借鬼氣提升修為。那麼殿下可記得當年將暝與幻瑛修煉的又是什麼功法？”
    禦紫炎聞言驚訝的側過頭去看向禦天行，心中好奇——將暝上神當年不是出身大央派麼？難道一直修習的不是醉夢心法麼？而燕琉暉接下來的話則揭曉了答案，“嗯……說起來那兩人可都是萬年難得一見、名副其實的怪胎。那隻狐狸修習的”混元訣”，可以將各種屬性的靈氣重歸混沌，全部化為己用。而將暝上神，據說當年飛升成神之前，丹田內同時擁有仙嬰、魔嬰和妖嬰，成神後三者才合而為一，但仍能隨意轉化，甚是神奇。”
    禦天行和禦紫炎頭一次聽聞此言，都不由得為之一驚。傳說混沌元氣自天地尚未成型前便已存於世間，待後來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山川河流、萬物初生，混沌元氣才慢慢分化為金、木、水、火、土等各種屬性。故而這混沌元氣比各種屬性的靈氣都來得純粹、凝練，也更加容易被化為己用。但其中玄妙還不止如此。既是能將各種靈氣重歸混沌，那麼反過來混沌元氣想必也能隨心所欲、再轉化為各種屬性。
    如此一來，個中好處可就不言而喻了。畢竟天生萬物都講究一個相生相克，無論是哪一種屬性的靈氣，任憑再如何厲害都會有能製衡它的存在。可混沌元氣卻可以完全不受這種限製，想想都覺得可怕！至於將暝上神的三嬰合體，更是聞所未聞！那該是什麼樣的功法，可以這樣打破常規、為所欲為！
    “是什麼樣的功法，竟能這等逆天？”禦天行挑眉詢問。雖然他在夢中確實擁有一些前世記憶殘片，但多數片段還是與當初那場大戰、以及幻瑛有關。至於將暝修習的什麼功法，他倒是完全沒有印象了。
    燕琉暉聞言聳了聳肩，幹笑一聲道，“這可別問我。即便我能記起全部往事也不可能知道這些細節，畢竟這都是各人安身立命的不傳之秘，除非同門或師徒，否則斷沒有輕易告知的道理。”
    禦天行和禦紫炎倒也不難理解這個道理，並不以為意。想來，當年那一場滅頂之災，除了他們擁有的逆天法寶之外，和這逆天功法也脫不開幹係。故而禦天行握了握禦紫炎的手，“人心不足、禍及蒼生，如此看來，炎兒更無需自責了。”
    禦紫炎聞言微怔，很快又反應過來，禦天行這是在寬慰他，不必將那些無辜生命的逝去歸結在自己身上。側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也正巧看到對方正望著他。心中為暖，原本有些鬱結的情緒稍稍放開了些許。
    見禦紫炎眉眼略舒展開了些，禦天行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人心貪婪自古有之，無論你我當年是否握有重寶，或者說無論握有重寶的是誰，世間紛爭都不會停息、也從未停息過。所以即便有人應當為當年生靈塗炭的人間慘劇付出代價，也絕不是炎兒，而應該是那些被貪婪衝昏了頭腦的人。”
    禦天行的一席話令禦紫炎頗受觸動。雖然這些道理他也並非不懂，兩世為人，也明白天下之事總是和久必亂、亂久必和，這和與亂之間本就相依相伴、難以於一麵保持不變。而人生一世，本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是有些人生於安樂太平之世，便能在紅塵中待得久一些；有些人生於戰火連綿之時，便如蜉蝣無異，漂泊動蕩、朝不保夕。然而一旦自己也身在事中，便終究難以免俗。
    思及此，禦紫炎笑了笑，低聲道，“大概是曾經受濟世救民思想影響至深的緣故，如今仔細想想，修道一途，雖不強求四大皆空，但也講究順其自然。有能而為之的時候，自當心懷仁義，但若是天理循環、人生百態，倒也著實無法強求。否則隻能自困囚牢、心境再無法精進。”
    聽禦紫炎這一席話，禦天行知道這人兒是真的想通了，方才滿意點點頭，“正是如此。”
    燕琉暉眯著眼靜靜看著齊肩而坐的兩人低語交流，眸中流光閃爍。憶起當初那隻狐狸每每被氣得暴跳如雷的咋呼模樣，當時的幻瑛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冷清淡漠、惜字如金的將暝，竟會這般為了讓他開懷、哄他開心侃侃而談吧？
    原本他還想著，得了機會好好開導禦紫炎一番，現在見禦天行三言兩語便令禦紫炎放下了心結，燕琉暉也便安了心。了結了這一樁心事，燕琉暉的目光又轉向筆直著身板、一聲不吭站在他們不遠處的男人，原本眸中的光彩又黯淡了幾分。
    輪回轉世，當年身在紅塵外的他們如今都重歸肉眼凡胎。將暝與幻瑛那般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而今都已大為不同，可他的笨鳳凰……卻依然萬年不變的不解風情。哎——
    就在燕琉暉暗自歎息的時候，突然感到周圍氣息出現一絲波動，他立刻收回心緒，目光頓時銳利起來。默似乎也感受到燕琉暉的情緒變化，無聲轉回身來。
    燕琉暉隻見自密林深處一隻鬼魂飄飄而來，很快禦天行等人也發現了情況，紛紛將視線投了過來。隻見那遊魂到了切近，看不出表情和五官的臉令眾人完全無法與之交流，唯有燕琉暉眉梢輕揚，似乎是在仔細聆聽遊魂的回報。等了片刻，燕琉暉點點頭，口中念叨了幾句令人聽不懂的語言，而後才對禦天行等說道，“小鬼們發現線索了，我們跟著這隻鬼魂走。”
    眾人不疑有他、二話不說跟隨燕琉暉朝遊魂帶領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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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密林中行了一陣，燕琉暉等人遠遠看見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岩洞。岩洞不遠處有幾隻遊魂飄來飄去，顯然是在等他們。待他們再走近一些，守在岩洞口的那些遊魂便迅速飄了過來，與先前報信的遊魂湊在一起。
    燕琉暉跟那幾隻遊魂又嘰嘰咕咕交流了兩句後，便分別在各個遊魂額頭上點了一下，隨著燕琉暉的動作，隻見一縷縷微弱白光沒入那些遊魂的額頭。眾鬼影飄忽一瞬，又迅速恢複常態。而後一個接著一個向著燕琉暉彎腰鞠躬，好像在表示感謝。
    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一切的默沒有任何動作和聲響，心裏卻也難免好奇這人在做些什麼。然後下一刻，原本背對著他的燕琉暉似乎有著某種神通一般，轉回頭對他解釋道，“這是淨化他們枉死後又被困此地多年積存下的怨氣與執念。我如今的能力不足，無法直接將他們超度，但這麼做也能讓他們的靈魂略感輕鬆。”
    ——
    默沒有任何回應，更看不出任何情緒，倒顯得燕琉暉有些自作多情、自言自語。不過燕琉暉也不甚在意，笑了笑，回頭對著那幾隻迅速飄遠的鬼影擺了擺手，權當告別。
    看著那幾道鬼影消失在幽深的密林之中，禦紫炎奇怪的說道，“他們似乎急於逃開。”
    燕琉暉挑眉，看向禦紫炎，“怎麼？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禦紫炎聞言看向燕琉暉，“真的是有什麼令他們感到害怕麼？”
    其實他也隻是隱約的一種感覺，或許是因為仍然保有身為一抹幽魂在地府走過一遭的記憶，即便那些鬼魂沒有五官、看不出表情，他仍然依稀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情緒。
    燕琉暉點頭，“是，那岩洞深處似乎是有什麼非常強大的力量，令他們十分恐懼。所以我們也需要特別小心。”
    禦天行開口問道，“會是浮世輪、或者往生鑒麼？”
    “嗯……這個現在還不好下結論啊。”
    燕琉暉有些為難的攤了攤手，“他們確實是循著紫炎的氣息找到這裏來的。但洞中散發出來的力量太過強大，讓他們也不敢確定到底洞中氣息與紫炎的到底是不是一樣。不過他們表示那種力量讓他們感到害怕、甚至可以說恐懼。感覺上好像要將他們全部吞噬。能有這般令人心生寒意的力量，有可能是那兩件法寶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一個境界已臻化境的妖修。哈哈，他們也不知道，我自然也說不準。到底真相是什麼，總得需要我們進去探一探才能知道。”
    燕琉暉不負責任的笑著指了指深不見底的岩洞，然後笑嗬嗬的看向其餘三人，“怎麼樣諸位？想不想洞中探險一番？運氣好嘛，我們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尋回寶物；運氣不好嘛……我們擅闖人家府第，惹毛了狠角色，直接被滅死翹翹也是極有可能的。你們什麼想法？”
    禦紫炎隻覺得連日來相處，自己已經慢慢習慣這位燕昭皇子殿下時不時不著邊際、吊兒郎當的言語了。故而對於燕琉暉的表演視若無睹，單看向禦天行，以目光詢問對方意見。禦天行想了想，不答反問，“殿下還有什麼招數，能夠派出什麼東西率先入洞探查一番麼？”
    燕琉暉遺憾的搖搖頭，“倒也不是沒有可供使喚的東西，但那與放開靈識探視異曲同工。如果洞中真的隱居著一位高手，無論我們使用什麼小伎倆都躲不過驚擾到人家的結果。到時候下場都是一樣，沒有區別。”
    這意思很明顯，要麼放棄，就此離開；要麼就幹脆進洞查探，不需再有任何迂回試探。
    禦天行沉吟片刻，點點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是有一半的機會尋得那兩樣法寶，便值得一試。”
    畢竟禦紫炎的靈魂不全，早一日找到浮世輪，禦紫炎的危險便能少一分，故而燕琉暉也猜到禦天行會做出這個決定，於是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行四人，便一同舉步向洞中走去。
    ……
    進入洞中後，四人並沒有急於點起火把——畢竟以他們如今的修為，目力總是好過常人。在這種情況不明的條件下，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待走了一段路之後，幾個人逐漸適應了洞中昏暗光線，看清了洞中的情況。隻見岩洞中腔體極深，分出許多岔路，高高低低之間隨處可見嶙峋怪石，根據那些怪石的表麵紋路和形狀看來，應是自然水流侵蝕而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乍一眼看去，仿佛群魔亂舞，再配上洞穴中不時打著旋飄過的陰惻惻的涼風，氣氛更加詭異。
    而禦紫炎一路走，一路卻沒有太多心思仔細研究那些天然形成的鍾乳奇觀，他總覺得越往裏走，便有一道召喚他的聲音越發強烈。這聲音他似乎在睡夢中曾迷迷糊糊聽到過，卻又不敢十分肯定。莫非……藏於洞中的，當真就是萬年前幻瑛曾經用過、並在後來引發了一場天大禍事的浮世輪？如此重寶，當真就讓他們這樣誤入秘境走一遭、然後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了？
    禦天行注意到禦紫炎臉上微妙糾結的神情，不由輕笑，側身湊到禦紫炎耳邊低聲說道，“若洞中當真便是浮世輪，便證明這法寶與炎兒有緣，這下炎兒該相信自己便是如假包換的幻瑛轉世。”
    禦紫炎側目，“還未看到實物，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禦天行笑得篤定，“我也感覺到了，因此不會錯的。”
    禦紫炎聞言有些意外的睜大眼睛，“您也有感應麼？”
    “嗬嗬。”
    禦天行心情頗佳地點頭應道，“那是自然。畢竟此物與我也關係匪淺。”
    聽到對方故意咬重“關係匪淺”四個字，禦紫炎臉上微燙，卻仍不肯輕易承認，“即便真的是浮世輪，也有可能僅是一個巧合。”
    禦天行見禦紫炎嘴硬，也不戳穿，但笑不語。然而禦天行越是不說話，愈令禦紫炎心裏發虛——其實修道之人心裏都該清楚，這世上本沒有所謂的“巧合”。很多事看似偶然發生，其實冥冥中自有定數。若此番奇遇最終當真收獲了浮世輪，那麼他大概真的要相信，他便是幻瑛轉世了。如此一來，他與身邊這個男人，便真的是萬年前約定好、今生再續前緣的……情人？
    禦紫炎正自心緒起伏之際，耳邊便傳來燕琉暉一聲低呼，“還真是？！”
    禦紫炎連忙循聲望去，隻見他們此時已經走到岩洞極深處的一水寒潭邊上。而寒潭中央正懸空漂浮著一個羅盤模樣的古物。之所以一眼便斷定那是一件古物，是因為禦紫炎明顯感受到那物件向外散發出古樸厚重的氣息。這……就是浮世輪麼？
    正當禦紫炎想向燕琉暉再次確認時，方才時隱時現的召喚聲驀的變強，震得禦紫炎耳膜發疼，進而頭痛欲裂。而那古物也突然綻放出耀眼光芒，越過寒潭直奔禦紫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