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招魂、閻鬼道
    還不等燕琉暉說些什麼，突然感到附近有另一人的氣息，立刻麵色一凜，喝問一聲，“什麼人？！”
    緊接著，燕琉暉的身形在下一瞬間已經閃到那人麵前，出手如電的以上臂抵住對方咽喉，迫著那人直向後倒退了數步，後背抵上一棵大樹才堪堪穩住了身形。待燕琉暉行雲流水一般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才得出空閑看一看突然出現在此處的是何方神聖，這一看，卻是驚訝的脫口而出，“木頭？怎麼是你？”
    剛剛說罷，燕琉暉又猛地反應過來，好笑的搖搖頭，“你們的皇帝陛下都闖進來了，你可不得亦步亦趨的跟上來嘛？”
    這時禦紫炎也才看清楚，來者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如影隨形、隱在暗處跟隨在禦天行左右的默。
    默被燕琉暉完全壓製在樹幹上，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既沒有輕而易舉便被擒住的尷尬、也沒有被對方戲稱為“木頭”的惱怒。待燕琉暉鬆開了禁錮他的手臂，他便再次如同影子鬼魅一般隱去了身形。
    被這麼個插曲一打擾，方才的話題也不好再繼續下去。燕琉暉隻得暗自打算，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還得和那個死腦筋的家夥好好談一談——開玩笑！他們一群人當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的神魂救了下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再為了同一個人要死要活的！
    而那邊廂禦紫炎看到又多了一個困在陣中的人，忍不住想要扶額歎息。於是也顧不上再糾結於當年因為幻瑛而導致生靈塗炭的事，努力讓自己將精力集中在破解陣法的事情上，“照燕昭殿下所說，當年各派長老應該確實曾經張開保護結界，但最終效果並不十分盡如人意。”
    “我當時身在神界，具體情況並不十分確定。但根據後來在地府看到的情形推斷，大抵如此。”燕琉暉點頭附和禦紫炎的結論。
    然而禦紫炎卻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解，“若是當時的陣法已然作用不大，那此間的巨大能量又是為何被禁錮於此呢？”
    一句話提醒了另外兩人。禦天行眸光一閃，接著禦紫炎的話說道，“除非……後來發生了什麼變故，有一個力量更為強大的陣法被啟動了，這才將四處亂竄的靈力聚攏了起來。”
    燕琉暉補充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四溢的靈力太過於強大，本身膨脹到極限，緊接著反而又急劇收縮。不過那至少也得要上百個將暝上神那樣級別的超級強者同時發動大招才有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就凡間界和修真界的能力來說，還遠遠不夠。”
    三個人麵麵相對，心裏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答案，但又默契地誰都不曾說出。最後，還是燕琉暉聳聳肩，率先開口，“我們四處看一看吧。那廝當初就十分擅長幻術陣法，他那個法寶便是刻滿了數不勝數的玄妙陣法，才會有那般逆天能耐。說不定走著走著，就能發現些什麼也未可知。”
    禦紫炎與禦天行也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不約而同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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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禦天行等人對自己的推斷有著不小的把握，但在迷陣中一連徘徊了五六天後，幾人都有些失望了。尤其是禦紫炎，連日來眉間的褶皺都不曾有過片刻舒展。禦天行心疼身邊人兒的愁眉不展，拉過對方的手，輕輕捏了捏禦紫炎的手心，溫言寬慰道，“炎兒莫要如此。將心情放輕鬆些，或許反而會柳暗花明。”
    “可是您已經在這裏困了這麼久，我們同外界也無法取得聯係。紫炎實在擔心外麵的情況。”幾日來不曾服用易容喬裝的藥物，禦紫炎原本的麵容和發色、眸色顯露出來，純潔無瑕的臉上滿是擔憂和焦急。
    不同於禦紫炎的憂慮，燕琉暉倒是一派愜意開懷——為了在迷陣中方便彼此照應，禦天行命默不必再隱藏行蹤，可以光明正大的與他們同行。而此刻禦天行和禦紫炎不必說自然是並肩而行，那麼剩下的燕琉暉和默也就順理成章的走在了一起。
    況且此處的死氣殺意對別的修者可能沒什麼助益、甚至反而可能會令人感到不喜。可燕琉暉曾是地府閻君，修煉的不是尋常功法，而是鬼道。因此，燕琉暉對這種壓抑詭秘的氣氛非但不會感到難過，反而如魚得水一般，十分舒坦。故而哪怕隻在這裏呆了短短幾日，燕琉暉的修為竟也有些見漲。這一發現更讓燕琉暉振奮不已，甚至想著，即便找到出路離開這裏，日後他也會隔三差五回來修煉一番，相信他的修為定能更快精進！
    於是，心情絕佳的燕琉暉一片好意安慰禦紫炎，“我在青延河畔突然消失，又在這裏盤桓的數日。若陣內陣外時間流淌的速度一樣，那麼我的失蹤應該已經在燕昭國內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禦寰陛下留在燕昭的眼線照理也能得到消息。但在你們入陣之前並未收到任何風聲，可見這裏麵的時間流淌極有可能比外界來得要慢。”
    話雖有理，禦紫炎卻並不能就此釋懷。一來，燕昭與禦寰畢竟千裏之遙。燕昭國內即便因為太姬失蹤而引起什麼異動，想必也會盡量不要搞到天下皆知。二來，就算真如燕琉暉所說，陣內時間流淌比外界慢，可究竟慢多少也不確定。因此他們在這裏耽擱越久，外麵的局勢便愈發難以預料。
    最最讓禦紫炎不滿的是，為了避免驚動像黑熊那般強悍的妖修，他們如今根本無法放開靈識四初查探，這更阻礙了他們四處查探的進度，“有沒有什麼更加高效的法子，四處搜索信息呢？”
    禦紫炎不禁低聲喃喃自語道。燕琉暉聽到禦紫炎的話，挑挑眉，“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
    禦紫炎本沒寄任何希望，隻是隨口一說，不成想燕琉暉竟如此說，惹得禦紫炎滿臉期待的追問道，“什麼法子？”
    燕琉暉挑唇一笑，“我可以驅使被縛於此地的孤魂野鬼四散開來搜查尋找。”
    禦天行聞言忍不住挑眉，“此法可行？”
    燕琉暉聳肩攤手，無所謂地說，“原本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陣內的孤魂野鬼也是一抓一大把，但我如今的修為實在有限，不好說能驅使多少小鬼，也不敢保證是否會被那些惡鬼反噬。”
    禦紫炎一聽燕琉暉對此事並無十分把握，而且還有一定的風險，便重新皺起眉頭，“既是不確定是否可行，還是不要冒險了。畢竟現在我們勢單力孤，行事必須小心謹慎。”
    禦天行也點頭，燕琉暉沒有一開始便提出這個方法，想必也是有所顧慮。既然如此，確實不宜冒險。不過燕琉暉卻笑了笑，道，“我可以先試著召喚一下，若被我叫動的鬼魂數量並不多，證明我目前的能力確實很有限、或是困於此地的鬼魂力量都比較強大。那麼不必你們勸阻，我也不會傻到鋌而走險。但若是能順利召喚到大量鬼魂，那麼驅使他們做些簡單活計，倒也沒那麼大風險。”
    說到這裏，燕琉暉也露出一些躍躍欲試的模樣，搓著手道，“畢竟在這裏呆了幾日，我體內吸收了不少鬼氣，對我的鬼道修煉大有裨益。正好借此機會讓我試驗一下，這裏的鬼氣比起外界的靈氣，對我的修煉進益到底能有多少益處。”
    “鬼道”？禦天行和禦紫炎又對視一眼。這倒是從未聽過的修煉法門。不過想想也正常，地府閻君修煉的功法大概確實與一般修者不同。禦紫炎心下了然，難怪初在此處見到燕琉暉時，他會覺得對方的境界提升速度有些出乎意料。大概就是因為這鬼氣和鬼道十分契合。
    思及此，禦紫炎對燕琉暉點點頭，“如此，就有勞殿下了。但切忌冒進，定要量力而為。”
    燕琉暉微微一笑，“放心。我心中有數。”
    說罷，燕琉暉又朝著禦天行擠擠眼，“我這也是為了幫你家炎兒排憂解難才會出手幫忙。陛下您可欠我一個人情喲。”
    禦天行眉梢輕揚，目光不經意掃過一直站在一旁當空氣的默，淡淡說道，“朕承你這個情。”
    二人心照不宣，燕琉暉笑容愈發燦爛，同時雙手已經開始動作，上下翻飛打出一個又一個法訣，口中也念念有詞。禦天行等人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但也能感覺到那些法訣之中蘊藏著十分玄妙的天道法則，便趕忙凝神細心觀察、體會。
    默站在距離燕琉暉最近的地方，原本沒有半點表情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疑惑。為什麼他會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
    隨著燕琉暉打出的法訣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禦天行幾人發現以他們為中心，周圍慢慢冒出一個又一個模模糊糊、飄飄悠悠的人影。那些人影看不清五官容貌，一個個垂手低頭，腳下如無根浮萍一樣，好像受到什麼無形力量的牽引一般，朝他們緩緩飄來。
    禦紫炎保留著轉世重生前的記憶，因此一眼便看出，這同當初他走在黃泉路上、走過奈何橋時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
    時間過去了很久，聚集在禦天行等人周圍的人影越來越多，密林深處還在不斷有人影冒出、聚攏而來。禦天行幾個都感到十分震驚，沒想到此地竟束縛著這麼多無法轉世投生的魂靈，也難怪燕琉暉說這裏彌漫著濃重的死氣與殺意。
    燕琉暉又低聲念叨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長籲一口氣，燕琉暉此刻才有空閑四處張望，進而也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跳，“我的媽呀！怎麼有這麼多！”
    禦天行和禦紫炎聞言都不由得側目看向燕琉暉——那意思，這不都是你招來的麼，你不是說你心裏有數麼？
    就連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默也忍不住瞥了一眼身邊一驚一乍的年輕男子。接收到三人的目光，燕琉暉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但也不怎麼在意的咧了咧嘴，“這不能怪我啊。當年地府險些被擠爆了，誰承想還有這麼多沒去報道的？乖乖！這要是當時都一股腦兒的去了地府，不知會不會真的讓地府超負荷、甚至徹底失控！”
    禦紫炎聞言不由得抬頭想象了一下，但實在想不出地府超負荷會有什麼後果，徹底失控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既然你能一下子招來這麼多魂靈，看來功力確實恢複了不少。”
    禦天行冷靜的評價了一句，換來燕琉暉笑眯眯點點頭，那模樣仿佛偷到了腥的貓兒一樣，“不錯不錯，確實不錯！比我預期的可是好了不止一兩點！”
    禦紫炎則有些好奇的問道，“這麼多魂靈，要讓他們找些什麼呢？”
    禦天行聞言也點了點頭，表示有同樣疑問——畢竟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要找些什麼、又該怎麼找。否則也不會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晃了這麼久也毫無頭緒。
    燕琉暉卻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對禦紫炎笑道，“得找你借一點東西。”
    “什麼？”禦紫炎好奇問道。
    “你的靈氣。”燕琉暉勾唇解釋了一句，然後便伸手在禦紫炎額前虛空一點，禦紫炎便感到自己前額微熱。而後燕琉暉轉而比出一個蘭花指的手勢，下一刻便見他的拇指與食指之間似乎掐起一點亮光，接著兩根手指撚了撚，又放到唇邊輕輕一吹，亮光便瞬間散成數不清的星星點點，朝著周圍數不勝數的魂靈飄蕩而去。
    燕琉暉收回手，又打出幾個法訣，口中振振有詞念叨了一會兒，黑壓壓一大片魂靈便得了約定好了般瞬間散開，沒過一會兒便都消失了蹤影，眼前所見又恢複成一片安靜密林。
    愣愣看著周遭發生的一切，禦紫炎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詢問燕琉暉，“這麼大的動靜，會不會驚動那些妖修？”
    畢竟這幾日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的暗中查探，就是想要盡量避免與黑熊那樣的妖修引起任何正麵衝突。畢竟黑熊那樣級別的妖修還好，若是引來修行萬年的強大存在，到時候他們可就如同螻蟻一般不堪一擊、性命危矣！
    燕琉暉自然知道禦紫炎心中擔憂，搖搖頭，頗有把握的說道，“放心，這些魂靈方才是受到我的鬼道牽引才會顯形。平時僅憑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跡。你看我們在這裏徘徊了這麼多日，你們半個魂靈都沒瞧見不是？其實並非他們不存在，隻是你們看不到罷了。”
    “原來如此。”聽燕琉暉一番解說後，禦紫炎打消了方才的顧慮，這才想起剛剛燕琉暉所謂的“找他借一點東西”是什麼意思。這……使役魂靈查探線索……莫非就像訓練警犬一般，聞一聞失主身上的氣味，就能循著味道找到失主遺失的物品了麼？
    呃——似乎對逝者太過不敬了，禦紫炎在心中連忙到了一聲罪過，不敢再多想。
    側頭看到禦紫炎臉上微妙的表情，禦天行已經略約猜到這人兒的心思，眼中漾起溫柔笑意——這個人兒啊，有時候思路也著實清奇得很，而無論這人兒在腹誹些什麼都能一眼看透的他，大概也不是什麼想法正常的人！
    禦紫炎收起不小心想歪了的心思，重新看向燕琉暉，試探的問道，“既然殿下已經想起修煉鬼道的法門，不知是否想過培植一支屬於自己的力量？”
    禦天行聞言劍眉輕揚——這人兒啊，在幫他探燕琉暉的底呢！
    燕琉暉顯然也看出了禦紫炎的意圖，不禁怒其不爭的搖頭歎息道，“真是真是！人都道”女生外向”，我看男兒同樣不能免俗！瞧瞧、瞧瞧！有了情人就舍了朋友，這胳膊肘拐得，真是一點都不加掩飾啊！”

    作者閑話：

    嘿嘿，有木有覺得燕琉暉有點像陰陽師的趕腳？被招來的都是地縛靈麼？急急如律令~~~(*/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