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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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捂著腦袋蹲下,她緩緩將眼睛睜開,看著發了狂的江遠山。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微妙,似哀傷,似無奈。
眼前的畫麵開始模糊,方心應是察覺到了什麼。隻見她歎了一聲,再將雙眼閉上,一時間,深藏在體內的能力暴湧而出,將對峙雙方震開。
化為虎形的江遠山張著血盆大口,正欲再度上前,剛踏出一步,卻見它一愣,而後虎頭緩緩轉向了靈力湧出的方向。江遠山看著方心片刻,半晌,他才幻回人形,他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眼神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就在江遠山發呆之際,那虎臉男又一次趁隙進攻。未及反應,江遠山眼瞳一縮,卻見另一股力量向著虎臉男衝擊而來,直將人震開。
“砰”得一聲,隻見虎臉男被震得撞上牆壁,竟是嵌入幾分,這才緩緩滑落,倒在了地上。虎臉男機械般眨著眼睛,他動了動手,卻是動彈不得,努力了幾秒,也隻有手指動了動,但很快,他像失去了意識般,兩眼一翻一閉,再也沒有動靜。
虎臉男失去意識後,醫房裏的靈力很快散盡,房間已經一團亂,而在外頭圍觀的人早已經不見。無論是江遠山,又或者是方心,他們都猜不到今後會麵臨什麼樣的處罰。但這對於此時的他們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
江遠山捂著手愣在原地,他看著方心,臉上的表情有些懵,隻見他眨眨眼,又深吸了口氣,張開口後剛吐出一個音節,但隨即又咽了回去。
方心無奈笑了笑,她低下了頭。
黑暗之中,江遠山隱約能看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哭泣。江遠山有些擔心地走上前,可蹲到方心麵前的時候,他依舊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不知道真相會好點……”方心輕聲問道,而後,能聽到她仿佛自嘲般笑了笑,她說:“對不起啊,老搭檔……”
“難怪……我總覺得你有什麼難言之隱,總是看著我,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江遠山的表情仍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該開心,又或者是難過,又或者,他應該生氣。
畢竟女朋友其實是老搭檔這種事,確實不是常見的難題,就算他上網找人解惑,別人都不一定會當真。
方心深吸了口氣,良久,她才將頭抬起來。江遠山看著她,眼眶裏似有盈盈淚水,又被她憋了回去。他伸出手,還想替她拭去,卻是扯到了傷口,隻聽他痛呼一聲,將手縮了回去。方心這才看清,剛才被虎臉男撓到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不斷淌著鮮血。
“到底發生了什麼?”江遠山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裏最大的疑惑。他實在想不通,本應該是男人的老搭配,突然有一天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成為了自己的戀人。他一時間隻覺得頭大,不知搭檔是否在跟自己開玩笑。
方心,又或者應該說是方寒,在聽到江遠山的問話後,遲疑了很久。在跟江遠山提出交往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有這一天,卻是沒想到情形會這麼尷尬。方寒原以為自己縮在這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裏,一切都會順利。
他也能夠把自己秘密永遠埋在心裏。
但如今江遠山的問題,卻是讓時針不斷往回拔,逆轉的時針不斷往後倒退。方寒苦笑著,這一年的一切,或者是甜蜜的,卻也是煎熬的。他蹲在地上,眼神直直地看著地板。
病房門口已經出現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江遠山瞥了一眼,這些人大概都是被剛剛的暴亂吸引過來的。如今,江遠山所住的病房被炸得不成樣,他卻沒空思索接下來自己會遭遇什麼。隻見江遠山拉著方寒站起身來,他在桌子上拿了塊護士落下的紗布將受傷的手綁住。而後,江遠山卻拉著方寒跑出病房。
站在門口的人看著兩人離開,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江遠山一刻也不停,從醫院離開後,他便大步奔跑著。所經的風景被兩人拋在了身後。江遠山咬著牙,忍受著胳膊上傳來的痛楚,他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了。跟在江遠山身後的方寒卻不似他一般。此時的方寒臉上一絲愉快都沒有。他皺著眉,時而看著被拉著的手,隨後,他又將視線移到了江遠山的側臉。
方寒啟唇,他想讓江遠山停下來,一張嘴,隻覺得喉嚨哽得發痛。他深吸了口氣,涼氣一口吸入,刺痛,卻也讓人精神了些。
終於,兩人拋開了人群,跑進了一個無人的河岸邊。四周種滿了高高的植被,輕易就將人影掩去。而走過那段被植被掩沒的路,他們便對看道一條長長的河。
“這裏是情人湖。”江遠山笑著介紹道,而後,他的鬆開了手,隻見他咽了咽,皺眉捂著傷處。在看到方寒表現出來關心後,他搖著頭,隻是輕聲說了一句:“其實你認識這裏,根本不用我來介紹的。”江遠山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地方,方寒自然熟悉,那便是他讓江遠山去表白的地點。
也是方寒失蹤的地方。
方寒剛想伸手去查看江遠山的手時,就聽到他說的話。方寒的手一頓,那張不屬於他的臉露出了些微的不自在。方寒將手縮了回去,他低下頭,眼珠在眼眶裏打著轉,他猶豫了很久,支支吾吾了半天,,隻憋出了一句:“我……很抱歉……”
“你從前都不會這麼對我說客套話的。”江遠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心裏隱隱察覺到什麼。話音落,他隻是習慣性的想要撓頭,卻注意到手上沾著血漬。他一時犯了難,衡量之下,他還是將手放下。
“我之前跟你說過。”方寒深吸了口氣說道:“有一些事,我當時無法跟你說,因為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並且,那也讓我感到難堪……”
“那現在是時機了嗎?”江遠山問道。
方寒卻是搖著頭,在他看來,向江遠山坦白這一件事,永遠都不是正確的時機,他覺得自己隻能永遠瞞下去,永遠去逃避這個問題。
然而逃避和隱瞞讓方寒身心俱疲,他時常年看著江遠山苦惱,而他也常常在苦惱。他沒辦法用這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去對江遠山示好,去安慰他,去牽他的手,擁抱他。
方寒說:“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永遠也不會是時機……”
他說完,隻是輕笑著,臉上帶著一絲苦澀。
方寒張開口,又一次深吸了口氣。寒夜裏冰冷的空氣吸入,方寒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隨後,又見他舒了口氣,他往後倒退了幾步,與江遠山拉開了些距離。江遠山不解地看著他,想要上前一步,便見對麵的方寒搖著頭。
方寒仰起頭,他的視線逐漸模糊,意識也不剩幾成。他猜想,自己很快就會離開現在的這具身體,於是,他似下定了決心。
他向江遠山講了一個似乎很長,卻又十分短暫的故事。
方寒說起自己失蹤那夜的事,他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他燃放了煙花後,剛準備去準備點燃另一根煙花的時候,遭到了襲擊。
“我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麼人。”方寒說道:“當時因為執行任務受到的傷讓我的動作變得很遲鈍,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方寒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盡管那件事成了困擾江遠山許多的夢魘。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單純被人揍了一頓。但江遠山卻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偷偷深吸了口氣,視線始終停在方寒的身上。
江遠山知道,此時的她,並不是真正的他。可說話的語氣也好,表情也好……直到這會兒,他才發現方心像極了自己認識的方寒。
方寒沒有察覺到江遠山的神情,也沒有注意到那專注而溫柔的眼神。他哪裏還敢再細細去看自己眼前的人。他隻是心虛地別過了臉,繼續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夜,方寒失去了意識。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他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河岸。風吹著人一般高的雜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但很快,方寒便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低下頭,看著身上留下的傷口,卻是感覺不到一絲痛楚。甚至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方寒以為自己被打慘了,他忙站起身來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但意外的是,原先就有的傷口以及前一夜被打後留下的傷口都已經不見了。這讓方寒感到疑惑。他撓著頭,轉過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方寒經過那雜草的時候,他似察覺到什麼般,隻見他又退了回來,而後,他皺著眉,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眼前的雜草。
未果,方寒發現他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雜草。
方寒心一驚,他倒吸了口涼氣,忙將手縮了回來,接著,他似不信邪般,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與方才一樣,他的手還是觸碰不到那些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