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開口反駁了，然而兩位當事人卻當了耳旁風，相視粲然一笑，簡直要閃瞎他的眼睛。
    “師門不幸啊師門不幸！”伯夷誇張的搖著頭離得遠了些，但心裏卻是明鏡似的，他們師門，從祖師爺開始就不幸過了。
    也不看看什麼時機，居然還在這你儂我儂！
    他揣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步子邁得大些將那對說悄悄話的狗男男遠拋在身後，認真地觀察起這被塵封多年的地宮——通道。
    是的，走了這許久，也隻是在一條不寬不窄的通道內罷了。皇帝賜給國師的那座宮殿位置非常靠近皇帝寢宮，按理說，走了這會時間該是到了皇帝寢宮下方，若凝神細聽也能聽到一些外界的嘈雜之聲，可顯得有些遙遠而雜亂，倒像是後宮嬪妃之所。
    難道這老皇帝自己的寢宮裏沒有暗道？
    伯夷立馬推翻這個猜測，這皇帝是個什麼貨色心裏還是有數的，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座地下宮殿格局與皇宮有很大出入，而這種布局能更好地掩人耳目！畢竟拿來保命的場所估計是顧不得那些風水方位的講究了。
    思及此，他又沒了探究這地宮的心思了，萬事未到那一步，即便是到了，這對人來說十分隱蔽安全的地宮在魔物的眼裏，猶如稚子捉迷藏而已。
    再行了約有半盞茶，伯夷敏銳地察覺到了前方空氣那細微的流動，不是自己行止間的帶動，而是……
    “雁陵、阿寶，快過來，哪裏有風吹進來！”
    段雁陵攜著趙崢三步並作兩步行至跟前。
    伯夷：“別動，凝神屏息——感受到了麼？”
    趙崢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大的憋著，聞言長長地吐出來，有些嫌棄地道“是比剛進來那是清新許多，但還是悶。不過，伯夷師兄，這地道和地宮修來本就是給凡人避難用的，沒有新鮮空氣進入他們如何能長久避於地下？風來之處未必就是出口啊，說不定是通風口什麼的，看這樣子，咱們這是還沒碰到地宮的邊吧，反正這條道管他多長，咱們走到頭唄，大不了就是在下麵迷路嘛，隻要不被抓到……”
    “不行，”段雁陵打斷他的話，“如今已是華燈夜放時分，周璞他們即便是要搜查也隻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我們即便是在地道裏休息一夜也可以，但明日一定得出去，不能消失太久，否則，我們一樣會被拿去做文章。伯夷師兄，太子如此妄為，可是皇上出了何事？”
    伯夷仔細回想了一番這幾日前後發生的事，“前幾日每日早朝並無不妥，但時常有禦醫被召是為何事我卻是沒有打聽。不過這正是我當初懷疑的地方，皇帝往常有些什麼頭疼發熱的都要找我問這問那，把我一個國師當大夫使，這禦醫來回看的毛病卻倒像是整個皇宮故意瞞著我一般。而自傳信於你們後，我便在國師府沒出去過，不過好在宮殿位置離正殿不遠，倒也能知道個大概動靜，比如越來越多的那些江湖莽夫扮的侍衛，比如今日已經進宮好幾趟的國丈。可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也隻能做個猜測罷了。”
    段雁陵將雙手攏在袖中抬眼看向他，無聲的詢問，伯夷微點了點頭到“你沒想錯，所以要慶幸太子還有些理智，或者說他們想要的是名正言順。我給皇帝算了一卦，但我已經開始不相信自己的卦了，所以你也隻當聽聽罷了。他目前性命之憂是沒有，隻是進來多災多病，離……也不遠了。我猜測，他如今該是太子想要的不省人事狀態，而當他們布局完成時，皇帝就該”醒過來”宣布太子監國再一睡不醒了。”
    這是話本小說裏最常見的套路，也是最不落人口舌的順理成章。
    段雁陵點點頭，“沒死便好，隻要皇上能再多撐兩日，他便是不算庸庸碌碌一輩子的帝王。”
    隻見他一本正經地說著大逆不道的話，絲毫未絕不妥，連趙崢都忍不住小聲提醒“阿陵，他可是皇帝，萬一段丞相知道了，你……”
    “阿寶啊，你當我阿爹是那種愚忠的人麼？”段雁陵好笑道，他爹要是那種老迂腐，也不可能從一介布衣無依無靠爬到如今這位置上，也配不上伯夷那一聲“老狐狸”了！“我爹他，忠的不是這皇位上的人，他忠的是那個皇位，忠的是百姓，忠的是天下！”
    “可是，皇帝要是死了，太子也沒了，這天下無主，不就大亂了麼！”
    “如何會無主？”段雁陵勾唇反問，“有周瑾那個黑心肝的在，還有我們相助，誰敢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