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王府此時主人不在，一時也容不下這百人的大隊，臨時搭建了個大草棚供眾人歇腳。
    “還得經過盛國邊境再到原上，到了原上，離常國便不遠了。”榮國數百年前與睦國同為一體，分裂出個大漠才成立了兩國，現下大亂，難民大多都會經過榮國，也不少停留在榮國，隻是，聽祿王府的下人說榮國如今設立城門，不再讓難民進入，隻能委屈兩日前往常國這個遠國。
    這夜未睡下，樓然與羅蘭氏談起樓月，“她如今育有一子，曲樺將軍定會護她，您且睡下。”
    羅蘭氏先前向皇後打聽過樓然與樓月在榮國的消息，隻聽聞樓然任務失敗可能已不在，難過了一年多，卻從未聽說過樓月在質子期間生過兒，這是如何瞞天過海的？
    還曾聽聞樓月自刎，羅蘭氏去看樓然脖上的刀痕，不知何時圍著的紗巾掉了，待羅蘭氏伸手去撫摸那刀疤，樓然嚇得收住脖子，將領子拉得緊實。
    羅蘭氏不再過問，眼淚又再掉下，說是要睡下了，讓樓然早點歇息，明日還得趕路。
    來到王府外，尋找餘歸城的身影。
    這裏便是榮國的邊境，前來相助的榮兵已大批回國，隻留下二十人再護著一程。
    餘歸城見樓然出現，同行到附近的小綠洲散步，“如今都在傳盛國有意攻搶睦國，各大國蠢蠢欲動，榮國也不例外。”
    樓然猜想過這個可能，隻是無法理解餘歸城為何會如此做，若被有心人扣上謀反的罪名，可無人能保他啊。
    榮國君王隻會讓他來攻搶，而不是救濟。
    再是仁慈的君王，並非是他們的君王。
    “你瘋了，我的國家我們會守護，你何須插這個手。榮王並無讓你來睦國，對吧？”抓住餘歸城的手，看他的眼睛，而餘歸城別開眼，事到如今，榮王如何怪罪也沒辦法了。
    “盛國欲攻占睦國的消息傳出，陛下便派兵前往睦國。”餘歸城不用說，樓然也知道，餘燁派兵前去睦國，並非助戰，而是等著四分五裂這個睦國，搶占一杯羹。
    “算來已有四日，如今應入駐邊漠，伺機一戰。我擔心你，擅自前往睦國，路上與睦兵戰過幾回，沒見過盛國的兵。”
    想到睦國有被滅國的可能，樓然卻無可奈何，他投身為國，國家何須要他，若不是餘歸城出現，恐怕已死在那街道上，等著被禿鷹與烏鴉分食了。
    “餘陽與盛國那位王爺曾為盟，動兵的人與他二人可有聯係？”樓然許久未聽餘陽提起這個人，似乎是因他而使二人分道揚鑣，說來也是慚愧。
    餘歸城想起一事，“那人到過萊王府拜訪，有意與我為盟，我並沒有叛國的念想，也無心那大殿之上的位置，之後他便無再出現。”
    “那人未免過於膽大狂妄，敢在榮國的地盤撒野，四處招攬皇室的人叛變。”
    “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隻知是盛國的一位王爺，盛國是個大國，向來與各國無何交涉，若有人前往盛國追究，恐怕找不到人，還會引來不端。”這也是朝煬為何能如此囂張的緣故。
    “各國會趁虛而入是時間上的問題，如今榮王派兵前去睦國，你又擅自相助，我怕你會受到責罰，這可不是普通的罪名，歸城，你回去吧。”
    “將你安全送入常國，我再回去。此後，不知多久才能相見，到了那兒，你再也不用扮女裝，可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了。”
    “樓月回來了。”由於事發突然，換回男兒身的樓然來不及感歎一聲，便經曆各種廝殺、逃亡，區區的自尊，已經不值一提。“若有機會我會以自己的身份與你走在一起，而不再是樓月公主。”
    就怕，一切都是念想，分開之後，各國如何變化，都是不可預知的。
    心中藏有無數的苦痛，餘歸城不知如何訴說，摟住樓然，把頭埋入他的項間，“我有好多話想與你訴說，等我。”
    次日午後行人離開祿王府前往常國而去，提早回到榮國的將士快馬返回來報，說是前日皇城來信，皇宮遭攻擊，特請萊王爺帶兵前去。
    “皇宮？”樓然多日未曾聯係上江謠他們，不知查得如何，先是太皇太後死於意外，前日皇宮便遭入侵，且是直攻皇宮，樓然多少猜出個結果，應與餘燁脫不了幹係。
    餘歸城聽到消息準備先行回榮國，走前與樓然道別，“別再回到榮國，這裏不安全。餘陽藏禍心多年，可別與那盛國王爺起兵為好。”
    “不是他……”不等樓然多說，餘歸城行人快馬而去。
    餘陽因查找宋遊一事與朝煬不再來往，這時候躲起都來不急，怎會去惹事生非，還是攻打皇宮這等大事。
    ——
    含笑與孔雀等人從睦國離開之後來到榮國便碰見江謠，得知那另一人是餘燁之後隨即策劃如何入宮殺他。
    就在這時宋晚卿舉報宋遊，宋府的家眷提先得到消息連夜逃離榮國，等宮內來人治罪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放了把火燒了宋府，再張貼宣紙通輯宋家人。
    而那些被殺與被挖了墳的老功臣那件事被壓了下來，才導致餘燁相安無事，宋晚卿早知這個結果，帶著東西不知跑去了哪個山溝躲起來。
    入夜時分，寑宮睡去的餘燁虛心事做得多，加之年紀大，失眠的次數較以往增多，披上外袍下榻，行到茶水桌前，抬眼一素白長衫的女子站於麵前。
    餘燁不知被多少夢魘或是亡魂糾纏過，波瀾不驚去看那人的臉，以為會是浮萍，卻是祿王妃。
    心中竟有幾分遺憾，這些年，竟無夢見她一回。
    “不知祿王妃深夜至寡人寢宮可有何事？”麵對這位同樣數年不曾見過的嫂子，餘燁已沒有當初的敬畏，多年前可沒少見她同太皇太後與他作對，如今他暗中派兵攻打她們的睦國，不會是因此事而來的吧？“祿王妃還是如此年輕，何事不能白日說，非得深更半夜親自來此，祿王妃便不怕惹人說閑？”
    “身為君王，該有的誠信呢？”含笑瞬息移到餘燁麵前，“骨子盡是卑鄙手段，奸詐的家夥。”
    這句話，多年前有一人對他這麼說過，“你不應該死了？”
    死了化為厲鬼來尋他，餘燁如何都不會覺得驚奇，不解的是為何幻成祿王妃的模樣。睦國那個古怪的地方餘燁不是沒聽說過，這睦國太皇太後的傳說更是多，想不到竟是真的。
    “樓丹何去？”
    “那老東西早已躲於深山安享晚年。”餘燁聽說過不少關於她的傳聞，不知真假，今日一見更是疑惑，“恕後輩孤陋寡聞，太皇太後有如此神通廣大的本事，又為何與後輩聯手，殺那些阻礙後輩前路的老東西。”
    “知曉再多還不是死。”含笑不再與他廢話，刀劍她不在行，妖珠激發了她的潛能，如今力量雖不大，足以殺了餘燁。不等餘燁喚來侍衛，餘燁便被寢宮內裝飾的紗布裹住，吊於半空。
    再來江謠九人從屋簷躍下，刀劍近身餘燁，孔雀隨後而來，去看含笑，同樣麵無表情。
    一道金光襲向眾人，不等江謠等人去割其血脈，隻聽見那一動未動的巨大包裹之中傳來陣陣頌文。方才無絲毫動靜的寢宮在經文的作用下現出微弱的金光，寢宮內傳出動靜，很快侍衛前來。
    “餘燁早有準備，先撤！”孔雀抓住含笑的手帶其離開，江謠等人體內的妖丹尚未離開體內，打不得，隻好撤退。
    這寢宮這中不知還藏有多少對付他們的東西，如今已無幾人相信這些不實的傳聞，想不到餘燁信了，還拿其對付。
    “若我等拿去那妖丹，是否還能參與？”江謠去問孔雀。
    孔雀是想拿回他們體內的妖丹，可是，拿下之後他們便與普通人無異不說，丹珠在他們體內也有些年頭，莫說他們吸收了小妖們的力量，小妖們的珠子也吸取了不少的精氣，他們是互補的，性命危險可能不會有，但是體質過於虛弱，還得修養個三年五載，到時這餘燁不知逃往何處去了。
    “太遲。”含笑躍身不等眾人反應，又再進入寢宮，寢宮內餘燁早已不在，再去尋人，便見一行人全副武裝抬著轎子火速離開。
    含笑跟隨其後，離開皇宮來到皇城內最大的寺廟外，含笑察覺不妙欲動手阻止，若入了寺廟，他們可就對付不了他。
    刮起巨風推倒眾人，餘燁從轎上爬了出來，快步跑入寺廟，含笑撥出發上細簪飛向餘燁，不遠處一道鍾鳴聲響起，細簪往反方向飛來，含笑取回簪子，退身於半空。即刻，餘燁麵前出現一群和尚，見君王如此狼狽，扶上君王進入寺廟。
    再過一刻，寺廟內走了近十個和尚，一排正抬頭探索天空，見不遠處的半空正立一人，合目抬手，默念經文。
    肉眼可見的金光現出一圈屏障，含笑退身更遠。
    “和尚，你們所護之人不過是個人麵獸心的卑鄙小人，百年之後看你們如何麵對自己的心。看你們還能念多久！”
    孔雀隨後趕來，見寺廟被金光圍住，瞬息消失在含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