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我以為,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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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早已備好飯菜等候餘歸城,若是往日這時容娘已早早睡下,這會兒已困得眼皮子拉聳而下,坐直的身子不時碰到椅背,還是堅持挺直腰背等候餘歸城回府。
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容娘盯著廳外長廊,回頭去瞧餘歸城的位置,“不知還能有幾回像這般等候王爺歸來。”
王爺也長大了,不需要她了,若是哪日走了也不怕九泉之下無法給浮萍皇後一個交代。
“娘娘啊,老奴實在無法咽下這口氣……”待餘歸城回來已是戌時,心底悶著一口氣到晚膳完畢還是未說出口,恭送餘歸城回屋之後,思來想去,一夜未眠。
看著天兒漸漸亮堂,每回見自家王爺帶兵歸來,容娘總替他不甘心,他本不該如此,浮萍娘娘更不該遭人抵毀。
這口氣悶在心底使得頭疼發脹,走了幾步開始發暈,腦門上拍了幾下,清醒之後前往餘歸城的屋子。
方從戰場歸來,一點動靜便擾了睡意,聽到腳步聲抬眼去看未關的窗門,天色未全亮,這時候何人會來找他?
穿上外衣打開門去迎見,竟是容娘。
來到屋院外容娘也是猶豫了許久,不知該如何向餘歸城開口。餘歸城打開屋門讓容娘進屋,小聊了幾句,餘歸城知容娘心中有話,就是不知何事,一直猶豫不決。
“這會兒睡不著,是有何事?”過往容娘總恨不得他睡到日上三杆,怎忍心打擾他睡覺,像是一下子看開了,容娘笑了。
“王爺長大了,手下的兵也多,陛下從不虧您,畢竟您是銘王唯一的血脈。”這些話從來都隻聽餘燁提過,容娘從來不提,倒不奇怪如何得知,畢竟是浮萍皇後的貼身婢女。
容娘盯著餘歸城的臉,心下欣慰,“當年陛下與銘王攜手同抗榮國內鬥,死了不少兄弟姐妹,後以銘王為首殺敵抗外,眾薦銘王為未來的榮王。”
餘歸城自小便聽說過這個人物,也是因此,餘燁不僅沒殺他,還封他為王。皇子欺他,總是站在他這邊,待他如親子。
“容娘不願看王爺您一次次放棄自己,當皇子欺辱、打壓您時,容娘心痛,卻無辦法。浮萍娘娘見不得您被人欺,臨走前一直囑咐容娘看著您,哪怕性命沒了,得提醒您,王爺的血脈是至高無上的,不該被踩在腳下。”
餘歸城從小便是餘燁最疼愛的皇子,浮萍皇後出事之後,正縫他前往睦國為質子,那時的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瞬之間貴為國母的母親成為不恥之人,而他成了罪人之子,心有不甘,恨過浮萍皇後,可是,那又如何。
“陛下一直教悔,容娘怎能放肆。”立過無數個功,不為爭搶名頭,這些年隻想讓陛下知道,留下他還是有意義的,沒有白留他性命。麵對曾經敬仰他的兄弟姐妹,轉瞬為冷嘲熱諷,他曾不甘過。餘燁極力壓下這個消息,打消了眾人的念頭,隻說浮萍皇後紅杏出牆,並無說他為銘王之子。
餘歸城還是看得出,陛下看自己的眼神大不如前。
“僅僅因此,你便要叫我謀反?”餘歸城這麼多年看得出容娘眼裏的不甘,隻是她從未明麵說過,“能活著……”
這時,容娘抓住餘歸城的手,笑容即逝,手上發顫,餘歸城便無下話。“容娘不想把話帶入棺材裏,王爺,求求您,就當是為了我家娘娘,無論如何您都要成為王。”
餘歸城本欲推開容娘,見她回頭去看屋外,哽咽的喉嚨抽了口氣,極力壓下哭聲,片刻才道出,“銘王妃才是您的親娘……”
餘歸城呆滯住,不去看容娘,容娘知他不信,一一道出這些年來隱瞞的事實,待天全亮,容娘離開了,餘歸城策馬來到埋葬浮萍皇後的那座山頭。
方到墓碑前,餘歸城下馬跪地不起,容娘的話一遍遍在耳邊響起,如此不真實,卻不得不信。
也難怪,兒時的乳娘便說,他比同月出生的皇子要高上一截,都誇是皇後生得好。
“那日離娘娘臨盤還有個把月,王妃的丫鬟把您送來時順帶一封書信,容娘不識字,娘娘看到信後情緒不穩,次日生下小公主,一眼都不瞧上便摔在地中。宋侍衛也就是後來的宋大人,是他在戰勝之際殺的銘王,銘王妃逃走後才知已身懷有孕。娘娘為了您而擔下所有罪名,失子之痛伴她終身。”
“娘娘曾後悔過,又恨那是陛下的血脈。”
埋頭重重一叩,餘歸城痛哭出聲,心下為浮萍皇後感到委屈、憤恨,這些年誤會她、恨她,卻不知代價如此沉重,到死都討不回一個好名聲。
“您又為的什麼。”這是他生父奪得的天下,浮萍皇後一直在他耳邊時刻教導,他是未來的王,哪怕最後被困牢籠之中,還在提醒他不得向他人低頭,他的血脈是至高無上的。
“僅僅為此,您便放棄自己的親骨肉,落下不恥的罪名,您可是皇後啊,埋葬在這荒地之上,值得嗎。”
——
半月前,孔雀攜八位殺手來到睦國皇城外。
已近二十年未踏睦國,回想與五十年前的變化,不隻是國界沙漠化得快了些,這城門城牆換了兩回,店鋪更是不知換了幾回,走過多年前經過的街道,腳下的沙土未曾變過。
回首去瞧那泛著金光的皇城,變化不大,隻是多了一堵畫滿符文的城牆。它隔開了與外界的聯係,莫說妖魔鬼怪,就連人都極難進入。
城門上刻寫無數篇密密麻麻的經文,小蜥蜴光是站在不遠處便感到全身無力,躲在孔雀身後不敢睜開眼。
“這底下不知壓了何物,否則這堵牆不會起到如此大的效果,爾等可有知覺?”殺手們是人類,體內藏的妖丹雖是失敗品,總歸還是有妖力存在,不可能不怕這圍牆。
八人身著便裝,拿上通行令正要進入皇城,果然體內的珠子有了反應,越是接近城門反應越大,到最後一個個冒起冷汗,氣都喘不上來,退身而去。孔雀走近城門無察覺多大反應,一生他從未殺生,又是近千年的道行,隻要鎮壓在這皇城的東西不比他力量大,應無大礙。
孔雀抬手飛向城牆外圍,忽閃便往城牆來了兩下,遺憾的是,他終是妖,這東西對他有反應,反應還不小,城牆被他這一破是破壞了一個指甲大的角,還擦破了臉頰。
“想進去,估計這城牆全倒才能進去。”指甲大的牆角上畫了幾個小小的經文,擦破那瞬痛得孔雀差點現出妖形,受傷的地方現出一片青紫色的鱗片,很快消失了。
“這又如何進去殺她。”殺手們也是首次來到皇城,才知這城牆對他們也能起到作用,燃起的殺心與熱血因此而發脹,恨意更是加深。進不去,內心的焦慮與躁動,帶來了更多的不甘。
有人氣得拿出手中劍揮向城牆,一劍並入,引來官兵的注意,心有不滿又再走到城牆邊上撥出那把刀尖進入牆內的劍。
“沒有反應?”孔雀察覺到異常,見那城牆光茫未減,鬧事的殺手也沒有反應,孔雀又再去碰那城牆,竟毫無反應。“這是為何,同樣都是破壞。”
這個問題孔雀不再多想,不等官兵走近飛身入皇城,越過那凡人看不見的金光,直奔宮內而去。
殺手等人拿出通行令,不等官兵們問審為何破壞城牆,隨後跑往皇宮。官兵們見那城牆被破壞不大,便無去追個究竟,這進了皇城,遲早也得出來,到時候再討個說法,拿個賠償也不遲。
來時做過調查,熟識了宮內的建築物與含笑可能會在的幾個地方,九人潛入後宮分散到各處去尋找含笑,這青天白日不好作案,待尋個明確的位置之後,眾人商議在夜晚行動。
躲在暗處的孔雀感知到了一股力量,輕聲喚眾殺手跟隨他,“她這些年可能不隻與人合作,有妖的力量在宮內出現,多加小心。”
那股力量像是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正在步步逼近,孔雀覺著不妙,正欲帶領眾人轉移地方,那股逼近的妖力之中夾著一股熟悉的氣息,還有那……含笑花香。
老婦人衣著樸素,通白的素裙與白發率先映入眾人眼簾,孔雀不識得此人,殺手們可認得。
孔雀明了,這是含笑沒錯了。
聽樓然所言以為她未曾老去,如今又是怎了?
在院內找尋著何物似,含笑命宮人們退下,站在原地好半晌,似是虛幻,那股熟悉的感覺卻一直未散去。
“我以為,你還在。”這都出現幻覺,莫不是要死了不成。
從方才便察覺得到奇異的感覺,還是體內的珠子力量耗盡了。
刀光閃過,含笑察覺到了,沒有去看它,站在原地等候來人。在這宮中,不少人想殺她,區區小兒能動得了她毫毛不成。
簷上一聲細碎的動靜,隨即地麵傳來一陣微風,含笑這才轉身去看來人。
幾位年輕人不正是她精心培養的殺手,為何會出現在皇宮。化身這模樣使得老眼昏花的含笑看不清稍遠處的人,憑著微弱的力量,含笑看向人群中那位身著彩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