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死了二十幾年，不應該……”不曾去猜想，但實在不應該是他，若真是，兩國之間必有一戰不說，他又應該如何去麵對那些為榮國奉獻巨大的老臣們。見宋晚卿點頭，江謠還是不能相信，“他這是自尋死路，就不怕引起內戰。”
    “所以才借睦國之手殺了那些人，隻有我爹是你們名單之外的人。”睦國為何殺那些老臣宋遊沒有記載，可能也不知情，老一輩的恩怨頗多，理不清，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手上哪個不沾血。
    宋遊助餘燁坐上皇位，自己得了功名與成就，手上總得留有一手來自保性命，可惜，自太皇太後逝去，宋遊的地位受到威脅，再無人能治住餘燁。
    而這餘燁不知從何時起結識了一人，那人處心積慮想聯合餘燁破敗睦國，後得知睦國太皇太後與他有共同想鏟除的人，那些大臣是先王的忠臣，功勳大，餘燁拿不住他們，未坐穩的位置受到這些大臣的威脅，顧及身份拿宋遊來做中間人，這時，又讓宋遊得了一個大的保命丹。
    若有一日餘燁不再信任他，他便把消息傳開，功臣的眷屬不得造反。
    “眼下不得聲張，你隻需告知公主，殺我爹的是餘燁。”同時，宋晚卿火速走到桌案邊寫下一封書信，拿到江謠手中，“此前，勞煩把這封書信送到常國，交予萊王爺。”
    告知樓然一事倒不難，隻需上樓府或是執王府打聽便能找得到人，隻有這送信一事頗讓江謠感到為難，“常國等地略遠，江謠怕是去不了。”
    “為何？”他們能從睦國越過大半個沙漠來到榮國，就不能去往草原邊上的常國。
    “我等受體內丹珠所控，離睦國越遠體力便會消散，常國相距睦國更遠。”
    “丹珠？”宋晚卿對這個詞並不陌生，睦國畢竟半百年前最盛傳於民間的便是關於丹珠的傳聞，隻是從未親眼瞧過，不知其真假。
    “䘵；王妃說，那些妖被煉化成丹的地方會束縛靈魂，異類服食若融合得好會獲得一些異於常人的能力，融合不好則會被反噬。我們十二人融合得好，所幸活了下來，卻不能去到太遠的地方。”
    宋晚卿初知江謠的過往，明白他的苦境，莫說原諒，反倒讓他更是愧疚。
    “你去找樓月吧，我在此善後，有緣，再見。”抬眼見江謠看他，對上眼，不敢表現出太多情緒，勉勉強強扯出一個苦笑，“抱歉，那日傷了你。”
    江謠自認理虧，能得宋公子一句道歉，倒是值了，“丹珠護體，我這條命，命不該絕。”
    那日江謠是有能力避開那支箭的，隻是心中恨透了這樣的自己，煩透了這個世間。再次睜開眼得知他體內的另一個生命的力量存在，才使得他能安然度過危險，從而又見天日。
    不知是幸或不幸，走到這一步，便不該放棄。
    “保重，宋公子。”
    ——
    久病不愈的容娘閑來無事到大院曬太陽，忽見守門的老漢匆匆往院裏走，見著他兩眼瞪大，指著府門笑容不止，“王爺從常國回來啦。”
    “回來了？這……不打戰了？”容娘急走出府，老漢擔心她摔倒忙上前去扶。
    “這還不知何事，王爺能回來是好事。”待走到府門，餘歸城等將士騎著馬匹來到府外。
    “王爺。”容娘整日擔心外出助戰的王爺會受傷、餓肚子，現在看著還好不瘦，就是黑了點，胡子又長長了半寸，與三年前回來時極為相似。“為何不提前通報一聲，容娘好為王爺接風洗塵，提前備好飯菜等您。”
    餘歸城等人不過是路過萊王府，暫時沒有進去的打算，“不急，待歸城與眾將士商議一番，再回來。”
    “好……”容娘趕忙讓下人送來茶水，請眾將士喝幾口水歇歇，不過一刻時，眾人離開萊王府，兩個時辰的商議與報備，餘歸城脫下戰甲，換上備用的便服，騎馬前往樓府。
    到那時日已落，府上的下人稱是他家公主尚未歸來，許是在執王府幫執王牽紅線。
    “自打執王爺看上一位姑娘之後，我家公主便已數日不歸在那姑娘家幫忙牽線，若不出意外，應能在執王府上碰見我家公主。”提著菜籃子從府外而歸的大娘是新來的廚娘，並不識得餘歸城，麵對這樣的俊公子，不由自主便聊了起。
    “牽線？”餘歸城可是聽聞過餘陽曾有意向陛下提合親一事，這又是何出戲，樓然又為何會選擇跟他走上一起。
    急於找人，餘歸城話不多說，騎上馬兒奔往附近的執王府，執王府上的下人不時跟在餘陽身邊外出或是進宮，多少認得餘歸城，也是稀奇他家王爺的死對頭竟會來到執王府，不知他家王爺是否會嚇到。趕人又不敢，貼心地為他家主子撒謊又怕會誤事，猶豫不決之下，這才遲遲去找他家執王爺。
    餘陽躲在柱子後頭聽了半會都聽不到半點聲音，這才打消偷聽的念頭，蹲下身子在一旁守著，防止樓然跟著餘歸城跑了。
    “太皇太後死了。”餘歸城在外消息比較靈通，第一時間便趕來通知樓然一聲，讓他提早做好打算。若是等睦國那邊傳來消息，讓質子提早回去，也得小半個月後才能收到消息。
    太皇太後死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兄弟姐妹竟會因此而發生內鬥。
    “我娘會有危險。”無論是哪方人，勝負未定之前，他們這些有血親的直係難免有所牽涉。
    樓然隻想盡快回到睦國，無奈於如今的身份，他如何回去。若是孔雀在還能化成他的身子，偏是他們去了睦國殺了太皇太後，不知還在睦國還是回了榮國。
    “你為何回來了？”餘歸城冒著危險趕在第一時間來告知他這個消息，感激之情無以為報。以如今的立場，他站在餘陽這邊，他們可是敵人了。
    “若是睦國內鬥短時間內尚未解決，覬覦常國已久的周邊國家可能會轉戰睦國。”若是有人趁虛而入，睦國這時更不應該發生內鬥。
    “向皇城申請回國，可得數日之久。”樓然等不到那個時候，加之，餘歸城能趕來告知他已感激不盡，哪敢再麻煩。
    “執王爺，能否助樓月一事，我得回睦國幾日，您替我掩護幾日，定會回來。”蹲在一旁偷聽無果的餘陽見有人喊他，一時不知所措。
    回國？
    她可是質子，若是逃了，這個擔子他擔不起。隻是，盟友有難，不得不幫啊。
    “這……”餘陽猶豫了許久，去看餘歸城，忽而想通了。為何不找餘歸城而是找他，那便是信任他啊，把他當真正的盟友來看，“可以是可以，隻是得聯絡各城門打好交道，免得出意外讓他人懷疑。”
    “最快幾日？”
    “兩日。”
    餘歸城提起的心稍放下了，退身告辭，“兩日後若需要我，告知我一事。”
    樓然目送餘歸城而去，心下著急，正準備回樓府，卻被餘陽攔住。
    “公主還是將計就計在本王府上住上兩日吧，待兩日後拿到通城令，再走也不遲。這樣便不會有人懷疑公主為何不見。”
    餘陽說的也有道理，樓然稍定下心，去看餘陽，有一事他是不解，“您總說不寵，那為何您有的權力，萊王爺沒有？”
    餘陽一愣，與樓然對視，從來他隻顧自己的內心，不滿陛下一直看好餘歸城，甚至也隻給他好臉色，原來，他也有特別於餘歸城之外的。當下樂得不行，對餘歸城的敵意也就沒那麼深了。
    “哎呀，這餘歸城真是可憐，也不過如此。以為陛下是寵愛他，仔細想想，別說這等權力，餘歸城好像還不能隨意進皇城。”這個問題餘陽也是後來才知，別的皇子都可以不用通報便可進宮，隻有他不行。像個臣子，而不是皇子。
    雖一直在外傳餘歸城非陛下的親子，那也是半真半假，陛下一直站在餘歸城那邊，有時他都懷疑，他母親說的話是否為實。
    次日這場戲算是演得差不多，那小姑娘被蒙在鼓裏白高興一場，又是向餘陽撒嬌賣乖，惹得餘陽起雞皮疙瘩。
    小姑娘是都城內一戶大戶人家的千金，身邊跟來一個乖巧的同齡女子，聽聞是庶子，衣著打扮倒是亭亭玉立，氣度不比那嫡子差，可惜對方媒人不把人當人看，一直誇他家小姐多溫柔多賢慧。
    以往來執王府上玩的人不少，能借機行事的機會大，不易讓人起疑，偏是這餘陽不著調的，不該正經時正經。怨他太早放出消息，說是看上那家的千金，這下好了，人一來一點興致都沒有，連戲都演不好。
    “您這演技，上戲台子可得被踢館。”樓然目送千金們離開，這媒婆還一個沒完，當下下了逐客令，這才給二人留下點空間來說閑話。
    實在是餘陽這個人太不會演戲了，樓然看在眼裏，就是不知媒婆是不是看在眼裏，這小子看上那庶子了。
    “喜歡人家為何不說？”
    “這、成何體統！”餘陽一本正經的模樣樓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麼罪孽深重的事，稀奇啊，後才知，原是地域不同，風俗不同。
    睦國一向不講究這些情理之事，隻要對上眼，無苦大仇深的家世關係，都可聯姻。而榮國不同，比較講究門當戶對，那姑娘是庶子，這餘陽雖也是餘燁的庶子，好待是個皇長子，姑娘配不上人家。
    “配不上你就不要了？”
    餘陽在這個問題上沒有過多的執念，地位配不上不說，成親的對象得由父母過目，指定為何人。今日這場戲如此胡鬧，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不免會引來責罵。
    雖之前有意向陛下提起合親一事，不過是利益所趨，真正意義上的成親，他可不會胡來。
    “想不到……”這王八一樣總惹人煩的執王爺，竟是如此純情之心。“在我們睦國，隻要看上人家姑娘，便可帶回家麵見父母，羨慕吧？”
    餘陽心底羨慕是羨慕，隻是，有違禮教。好吧，他從來不是尊禮的人，不然也不會背地裏打起謀反的心。
    “不說了，這場戲演完之後就別讓他們來了，那姑娘說話嬌滴滴的，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人家小姑娘不就應該嬌滴滴的，莫非，王爺喜好母老虎不成？”
    “胡說，本王喜歡真正溫柔且大方的女子，方才下人給我送水喝，手不過碰了一下，瞧她那眼睛都快閃出一把刀子剁了下人的手，那才是真的母老虎。”
    “所以你才會看上那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