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公子是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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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餘歸城還是尋不到樓然的身影,偌大的皇宮尋個人哪能如此容易,何況無幾人識得樓然,尋起來更為艱難。
眼見日落,心更為急切,無可奈何之下隻能動用人手,憑已之力根本找不到他。隻是,皇城不比都城,他一旦動兵,隻怕會得罪到餘燁及地方官員。
時間緊迫,實在來不及向他們一一通報,當下借兵搜尋人。
皇城內,皇宮外,裏裏外外搜尋到白日,消息傳到餘燁耳中,人被傳到正殿,入了殿內餘陽也在。
從宋府得到消息,才知浣雲昨日身子不適,與樓然先回到都城。而樓然為何那段時間尋不到人,有目擊者稱是餘陽把人帶到耀殿,並無告知一聲,引得餘歸城帶兵整夜尋人。
餘燁罰了餘陽無禮質子,也罰了餘歸城衝動辦事。
得了罰的二人沒了兩月的奉初,並禁足三日於自家府上。
出了正殿,同行的二人針鋒相對,自是沒有給對方好臉色。
“怎麼,怕我搶了樓月公主?”餘陽自認條件是好過餘歸城的,要錢有錢,權自是大餘歸城。他餘歸城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萊王,占著在外爭戰,贏得了半點名聲,如何都無機會成為未來的榮王。
“公主不過寄宿於府上,若是不願意,本王自不強求。”無心事與他鬥嘴,浣雲身子不適,這事可不得小覷。
回都城路上直奔往宋府,那時已是午時過後,沉睡了半日,浣雲總算醒了。醒時額上依舊冒冷汗不止,大夫給開了藥方,隻留下宋晚卿青著個臉在房間外候著。
“如何?”為免打擾到浣雲休息,房間是不敢進了,退了出來與宋晚卿打聽情況。
宋晚卿對他愛理不理,片刻後才不情不願說出來:“與以往相同,動了心緒,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
心稍許安定下來,點頭緩慢退步離開宋府。
回到萊王府便直往別院,下人並未通報,隻答主人不在別院。
漱洗一番,待日落之後臨睡之際,心底還是忘懷不了樓然與餘陽見麵的事。餘陽何目的已然明顯,就是不知樓然會如何回應。
起身披上煙灰色裘皮大衣,路過府上酒窯取了兩壇腦袋大的桂花酒。來往別院,兩位守門人一人前往別院內通報,片刻後守門人回來了,不等回複一聲,便見到樓然同樣披著件裘皮大衣前來迎接他。
青墨色的裘皮大衣襯得他膚色更為蒼白,這病不知是否痊愈。
別院後門的圍牆內,架起的烤雞在灼熱的柴火上滋滋作響,油水滴入柴火內,輕煙陣陣冒起。
兩壇腦袋大的桂花酒盡了一壇,這酒也是烈性,一人不過飲去一半便起了醉意,說起話來開始斷斷續續。
樓然想起了餘歸城的苦,又想起了自己的苦。各有各的苦,可是,別人的苦與自己的苦不同,他無法體會到,別人也無法體會。
抬眼去抱餘歸城的臉,哭喪的臉總在下一刻化為笑,起起伏伏,放開餘歸城的臉又再飲一杯酒。
“我是有苦難言啊,咳……”這嗓子尚未痊愈便開始大量飲酒,直到嗓子眼開始發疼才想起有這回事,伸手去摸脖子,隔著一方絲巾還是能摸到傷疤。祿王妃給他處理得很好,痊愈得很快,現今已不痛了,裏頭卻疼得要命,想哭出聲,卻卡在嗓子眼,生生咽了下去。
一言難盡的苦處不好受,說又說不出口,又氣又難受,手上又再拿起杯子,恨恨拿起一飲而盡。這痛覺,時刻提醒他如今的身份,還有對樓月的恨。
再是逞強也受不住軀體上的痛感還有醉意,話不到二句,兩眼一翻直直往後倒去,餘歸城眼急手快飛身抱住樓然的後腰,環身一顧,江謠並不在,趁無人在趕緊把他抱回房間,免得受了風寒。
在懷抱中輕輕掂量,腰際的肉比當年結實了。
把人放至床榻上,依舊醉得不醒人世,為他脫下靴子,蓋上被子,才注意到這條紗巾的存在。都說樓月公主越沙漠之際遭刧,餘歸城至今不知真假,隻知樓然整日戴著這紗巾不讓人見,當是應實了傳言。
他也非小人之心,就是有一事想求證,破了心中的疑惑。
輕挑開紗巾的一角,一條筆直的橫肉觸目驚心,見慣了戰場的廝殺,也見過俘虜自刎,就是沒見過那樣的傷口愈合之後的樣子。
如此重的傷,命都能撿回來,那是神仙才做得到的啊。
俯身一吻樓然的傷處,起身,一口氣鬆懈而開,退身離開房間。
——
閑來無事跟在容娘身邊學糕點,手藝不會,吃倒是會。
浣雲的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了,宋晚卿還是不願意讓她踏出府門,哀求不得,想起樓然送的一個香包,拆開一看,好在這綠菊的色未褪。
“拿這假東西想糊弄我不成。”依舊是置之不理,浣雲的鷹在空中盤旋,一聲驚叫,扭頭一瞧,曲廊上來了一行人,隻有為首一個是男人,便是江謠。
江謠提著大包小包來到浣雲身邊,身後幾個丫鬟退下之後,才解釋為何,“我家公主跟著容娘學手藝,手藝不精您不吃也罷,免得吃壞了肚子。”
江謠是嚐過的,品相不好,味道也奇怪。
“這孩子真不會說話,也不怕得罪主子。既是如此,為何擺弄如此多東西來此?”上前去拆包裹,吃的不見,隻見一些廚具。“這是做甚?”
“公主說了,得親自做給您瞧上,宋公子才放心讓您吃。”臉上是笑著的,嘴裏的話卻不溫不火。
宋晚卿撥弄新盆栽內的土,眼角斜視江謠:“本公子可無如此說過。”
無人理會宋晚卿的抱怨。樓然來前江謠與浣雲在後花園把廚具一一擺放整齊,等著主人來宴請一番。主人來時又提了一個大藍子,前頭還跟著一位大師傅。
樓然純屬於現買現賣,功夫是沒有的,怕失了麵子請來了容娘,隻要容娘在,品相再難看,吃還是能吃的。
江謠抱著質疑的態度還是不敢去吃他做的東西,為此樓然傷心了小半個時辰來安慰自己養了個白眼狼的事實,特意把他分配到宋晚卿身旁同坐於一張長板凳上搗紅豆餡。
“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帶著哀愁的語調,宋晚卿一把紅豆灑入臼子,悲憤轉為力量搗得更是用力,豆子不僅沒碎還飛了出來,為此坐在身旁的江謠遭到殃,還擊不成,隻能忍著。
容娘聽過不少情話,這句多得不得再多,認識宋家公子又這麼多年,可沒聽說過任何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啊。“公子大好年紀不懂得娶妻納妾,莫非是有心上人?”
頓時,全場目光投向宋晚卿身上,宋晚卿放慢手中速度,也是他無趣才來搗這豆子,站起身,望向無際天空,“宋某不過是有感而發。”
也隻有浣雲知他性子,“早幾年萊王爺南下過一回,知晚卿好新奇的東西,托人帶來過這豆子,那時榮國未興起這東西,是稀罕物。其中豆子內夾了一張信紙,裏頭便寫了這二句詩。”
“歸……城王爺還南下過?”樓然沒聽他提起過,隻知餘歸城後來一直在常國邊境打戰,怎有機會去往南方。
除了樓然與江謠二人,其餘三人沉默了一陣才極為委惋道出過往。
浣雲把雄鷹招到手臂上,再轉頭去看容娘揉麵,“那時他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未去往睦國前常代陛下察看民情,時常前往各國經商,當年有些稀罕物還是由他興起的。”
容娘憶起過往臉上的皺紋浮現,不語,又再繼續她手中的作業。提起興起時,又再憶起一事,忍不住說了出來,“記得王爺與皇子同去狩獵,一隻雛鳥從樹上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他帽子上,得虧他武藝了得,飛身上樹把雛鳥送還回去,才知鳩占鵲巢。放回去也是死,想著帶回府上養,隨身放入懷中,這雛鳥命大,後來活了好幾年。”
說到雛鳥,樓然對此深有體會餘歸城曾經的純善,可能至今還有,隻是無奈罷了。
一點良善存於心頭,我知便是。
“王爺一身好武藝,偏是深藏不露,相識多年才是後來才知。”一興起,話便說漏嘴,好在無人放於心頭。
容娘點頭表示讚同,“王爺自是有本事,容娘起初隻當他是小打小鬧學的東西,直到上戰場爭得了戰功,才知是真本事。”
也是前幾日餘燁誕辰才知自家王爺的兵力。王爺已不在是當年那個弱小且無助的小皇子了。
正午的日開始變得毒辣,午膳過後一行三人撐著繪有花鳥的彩傘離開宋府。
“容娘一日不睡個午覺便難受,苦了公主同行。”
“不苦,隻怕這烈日您受不住啊。”樓然走在前頭,一人撐著一把傘,嘴裏不時咬上一口自己做的豆糕。
說了好一會兒話,無人回應他,往後一瞧隻見容娘倒在地上。扔了彩傘衝上前去扶起容娘,眼睛是睜著的,隻是說不上話,有氣無力,完全站不起來。
再往前一瞧,這江謠走的也是快,竟無一個人影。
如今,他貴為公主,有礙身份。隻是人命關天,正當猶豫該用抱還是背的姿勢帶回萊王府時,宋公子竟然出門了!
大夫看診之後得出中暑不假,但這烈日再是強烈,尚不足以將人毒倒,容娘這是有疾病在身。
回到別院之後,心裏怪不舒服,與江謠聊了幾句,心知他對人情世故不大放在心上,但在萊王府的這些日子得到容娘不少照顧,同樣不大好受。
“公子是入戲太深,便叫喚那宋公子?”江謠還是好奇為何門口長草的宋晚卿會突然出門,還是樓然真的入戲太深,忘了自己是個有氣力的男兒身。
樓然搖頭,“我也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出現。”
一時著急出了一身汗水,見後院沒人脫了上衣扔於一旁。江謠自然而然為他解去頭上的發㬱;,擦去一臉粉黛。
“打嗎?”江謠問他,其實,自己也是手頭癢癢,一日不動手心裏不舒服。習武之人,沒有閑著的道理。
說完便動手,打到興致時才意識到有人來通報,並且,身前還站著一人,正遠遠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