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這是活下來的籌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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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歸城回府沒幾日又被餘燁傳喚入宮,說是萊王府所在的府城發生一起朝廷命官被殘忍殺害的案件,結合近半年朝廷命官被殘忍殺害案已有三起,猜測為同一凶手所為,而請求餘歸城借力協助調查眾官員的“人頭”去向。
    屍首不全無法下葬,餘燁請來了餘歸城,被害的官員家屬們見到萊王出現,這才稍稍心安。
    之前辦事的官員總是回應正在調查,正當有人起疑君王是否在敷衍了事,竟請來了府城的新主人萊王爺。
    “歸城是最近才知此事,三位大人的住所各不在一個地域,死法確是相同。屍首不見,傷痕可見死前受到過折磨,凶手與那三位大人應是有過結,並且怨念不弱。”餘歸城不認識這些人,隻知都是與先皇有過命之交的功臣,七老八十的年紀,竟還有人痛下殺手。
    “老父已重病多年,神智早已不清,大夫都說活不過來年,麵對如此老弱,死前竟受了此等折磨,當真可惡!”說話的中年男子是第一位受害者的兒子,當朝皇後的表哥。
    餘歸城此次也隻是協助調查,他那邊的案子不多不少也夠惱人,竟招來如此大的擔子給他。此凶徒短短數月連殺三位前任官員,有些已病得將至歸西,前幾十年不殺,為何偏偏選擇在這幾年?
    為了不讓那些家屬憂了他的思緒,與餘燁交談幾句之後便回了萊王府去查此事。
    管理此案的官員給過幾個線索,三位受害者的共同點皆為先皇的得力功臣,死前都認識,並且在戰亂時期侵入過鄰國殺敵,殺他們的人,應是當年得罪過的人。
    而最近幾年嚴禁邊國來人,行商的隻有盛、薑、周、常、睦這五個國的人,當年侵入過的國家盛國與睦國便在內,最可疑的目標便是這兩個國家來往的人。
    若不是邊國,便隻有本國。那段時期,最少不了的便是內戰了。
    那支得力戰隊當年協助先皇四下攻打各國,得了名利的同時,榮國起了幾年內戰才安得和平幾十年,直到餘燁任位的前幾年,又因繼位問題兄弟與國親之間掀起戰亂而止於餘燁任位。
    “先皇的隊伍在後來的戰亂死了幾位,直到今年十三位隻剩六位尚在,倘若如猜測,凶手是按著這些人去殺,剩下的六位大人得保護好。許是見不得他們安心老死,趁著這幾年趕盡殺絕才能解恨,如此說來,那位年紀也是差不多了。”
    這才回府不過兩個時辰又傳來一個重大消息,之前死去的四位官員墓地被盜,屍骨被挖,頭骨失蹤了。
    餘歸城知道,這些官員年輕時肯定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為了國家也有,為了私欲也有,不護是死,護也得老死,何不讓那人解了萬千恨,才不含恨死去。
    隻是,他不能撒手不管,這些人生時為家國天下出過力,才能保得如今的天下太平,先皇與餘燁才能有今日坐在這個位置,才能有他餘歸城的存在。
    “借軍五十嚴守各官府,老前輩們為榮國立下汗馬功勞,功不可沒。”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在戰場上廝殺數載,見慣了生死,如今回歸,隻想安享這盛世風光。
    為了得到這安穩的生活,受了無數次重傷,被抓入敵營成為俘虜差點死去,沒了臉麵,他都隻為活著,活著,才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得到他想要的,擺脫那些束縛他的一切。
    那年失了一切臉麵,請求餘燁讓他上戰場,開出的條件便是給他一個自由身,隻要能活著回來,為榮國打退敵軍,名利他都可以不要。榮王隻答應允他自由身,但必須為國家效力,不得有叛變之心。
    留他一命已感激不盡,效忠於榮國每一位君王,他自當肯效命。
    戰勝歸來,來到府城職位便是守護陵園,如今請他協助此案,雖不大情願,歸底是欠他們的。借軍五十,當是還了過往的恩情。
    這夜過了戌時,樓然借燭火正於案台上寫書信,一封給母親羅蘭氏道平安,一封給太皇太後孔氏告知仙珠失竊一事。
    江謠站於其旁為他磨墨,手中狼毫沾了點墨水正欲遞給樓然,江謠一靠近樓然便聞得一股草藥味,抬手去看江謠的手。
    江謠的領口被窄袖裹住,樓然看不到傷口,不知傷勢嚴不嚴重,隻聽得江謠低聲解釋,“被東西劃傷,不礙事。”
    而後,樓然又再低頭去寫書信,江謠認不全字,隻問為何是兩封,樓然無聲回答,江謠見樓然嘴皮子一張一合,原是如此。
    “公子便不怕她治您死罪?”
    樓然手中筆停下,如今帶罪立功的機會沒了,至少該把這個身份堅持下去,那樣才會有希望,而太皇太後孔氏那邊是瞞不住她的,何不直接告訴她,另想對策,“此罪罪不致死,若瞞著太皇太後,便不好說。”
    “仙珠這東西本就不存在,許是有人在挑撥,隻有您傻,去爭這無人敢領的功。”
    “若是如此,前質子還能活得好好的,便是對不住我了。”畢竟是前質子將那消息傳到太皇太後耳中,樓然不信太皇太後會是不明事理的人。
    “您真了解孔氏?”江謠嚴肅的臉對視上樓然。
    樓然能見到太皇太後的機會不多,僅憑傳聞了解這個人,也就無情無義,並非嗜血殘忍之人,他等無辜之人皆都無罪,若真魯莽行政,睦國早已不存在了。
    “江謠,此話怎講?”敢直呼太皇太後為孔氏,那該是有多大的仇恨,如此放肆。
    江謠移開視線不再去看樓然,臉色放鬆,不再提此事。
    樓然去抓他受傷的手,見江謠眉梢有波動,這傷是嚴重的。
    “可拿藥了?”走到江謠麵前無聲問,江謠滿臉盡是不可置信。
    “您是真傻還是假傻?”
    樓然把之前收起來的傷藥拿了出來,解開江謠的袖子,下一刻江謠正要躲,被樓然抓了回去,“今在榮國陪伴於我身邊的人隻有你,還是睦國人,能不對你好。要說也隻有我這個主子待你好,可不得不領情。”
    江謠低下頭,任由樓然解開他的袖口抹藥,那點刺痛顯然對他來說不過是些小痛小癢,卻不知為何,那隻手顫抖得厲害,握緊拳頭壓製住顫抖。
    隔日天亮,樓然換上男裝獨自出門,來到鏢局托付兩封書信與物品送往睦國兩個不同的地方。
    離開鏢局之後來到府城附近的大街上逛,幾日沒見到浣雲,宋晚卿又不讓她出門,隻能把見到的有趣玩意帶幾樣回去送她。
    好在這月俸祿已到,若他與餘歸城交情好,錦囊羞澀之際還可向他借個幾兩,偏是這人成了個悶葫蘆,不與他友好往來。
    不巧的是,想到他,人便出現。
    本可以大搖大擺從他麵前經過,無奈於心底發虛,不敢麵對餘歸城。
    正當猶豫該往何處走時,愈走愈近之際,餘歸城身邊竟多了個人,還是沙漠邊際的祿王妃。
    祿王妃見過樓然的男裝,眼尖立馬認了出來。
    “許久不見公主,風寒不知痊愈了否?”祿王妃刻意提起,麵向前方,眼珠子隨著樓然轉,嘴角輕揚起一抹笑。
    餘歸城沒有去看祿王妃,認真關注街上的攤位,提起那位餘歸城也不知現已如何。
    “前些日子能說上話,心情大好肯出來曬曬太陽,自從染上風寒又說不上話之後,極少出門。”餘歸城雖是待客不周,容娘怕人指點,為了兩國友好往來,得閑時候總會去別院,想方設法討喜別院的主子。容娘最近身子不適不便出門,便把任務交給了他,囑咐他如何討喜姑娘家。
    “容娘身子不適沒去別院,讓小王來接您,經過街巷還得帶些東西去討喜公主。”
    祿王妃點頭,“雖是女兒家,這位公主喜好不一般,舞刀弄槍應是行家,您送些男兒氣的玩意,或許能討他歡喜。”
    樓然翻過座座屋簷,很快回到萊王府。他必須短時間內讓江謠給他畫好妝容,換上女裝,祿王妃正兒八經入府來看他,必須嚴肅!
    不過,為何沒通報一聲,若不是在街上相遇,上了別院發現沒人,那可不得了。
    一刻時後,別院門外來傳報,說是萊王爺帶著祿王妃來見他,整理妝容之後累得倒在床榻上,江謠給他倒了杯水的功夫,祿王妃便已邁步入屋,餘歸城則是在大堂內等候。
    “今日怎有空閑上街?來時聽萊王府的理事說你整日悶悶不樂,幾乎未出過門,那又是為何?”
    樓然不敢多說,從榻上起身行禮,不解祿王妃這時候來見他,是有何事。
    “今日欲見之人非你,而是你身邊那位,江謠。”而後去看江謠,江謠與他對視。
    初次見麵就是用這輕佻的眼神來看他,沒有敵意,隻是單純地打量與詢問,與過路人問路般,今日不同的是,目的性強了些,麵上更為嚴肅,使江謠不由自主坦白。
    樓然去看江謠,他的身份多少在心裏猜測過,應是祿王妃派來的人,他才沒有多問,直到那日府城傳來一事,加之他又受了傷,念他本性良善,從不去懷疑,就怕真與他有關。
    “幾次見你無動靜,今日一見血氣纏身,最近可是殺過人?”祿王妃一進屋見到人,果然如猜想的一樣,是同一夥人。
    殺過人?
    祿王妃這麼說,代表與她無關了?
    樓然一臉驚愕看著二人,若江謠這時候動手,他有把握護得了自己,可沒把握護住祿王妃。虧得祿王妃能輕描淡寫說出來,要是知道江謠的身份,他可不敢隨意招進屋來,還對他親如兄弟。
    江謠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也沒有露出猙獰的麵孔,而是嗤笑一聲,看著祿王妃。
    “一人罪一人擔,江謠實屬無奈。”從他被抓入那地獄般的囚牢內,那人便一直教導他們“一人罪一人擔”,也是這句話,良心上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不去譴責自己。那些人有罪,不得好死,而他,不想殺人,不想殺他們,可是,沒有辦法。
    他的家人是一群戲班子裏的戲子,這是活下來的籌碼。
    何曾不想過在爭鬥中死亡,這樣便能解脫痛苦,無奈於現今死去是自私的行為,他死了,家人得為他陪葬。
    此生何德何能讓家人為他陪葬,九泉之下,他可是無顏去麵對他們的。
    “一人罪一人擔……”這句話,祿王妃依稀記得曾經有一段時間總出現在自己的嘴裏,如此,教導了她嗎?
    耳濡目染,學到了一點人性。
    “我能理解她報仇的念想,那群老東西快死絕了,如此一天天心急如焚,盼著他們多活幾天,不能讓他們好死。”轉頭去看江謠,有多少的大好活人,像他一樣小小年紀臉上從不掛一個笑。
    唯一不解的隻有,她竟會抓這群無辜的孩子訓練成無血性的殺手,拿錢辦事也行,為何一定得如此!
    你急於報仇,不惜與眾妖為敵另投他門,我一直不信這是你所為,若不是這句話“一人罪一人擔”,我心中還是信你的。
    麵對銅鏡中的臉,千刀萬剮的人都有了。
    因為仇恨,你把最後的人性都遺失,還配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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