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一人罪一人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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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上遇到執王餘陽,餘歸城目不斜視徑直而過,以往見麵都是針鋒相對,今日他心中鬱悶,不想與餘陽廢口舌。
    幾年未見,這皇子偏是不成長,愛與他較量。
    “這不是餘歸城嗎?”餘陽褐衣裹身,嗓子明顯異常,應是得了風寒。
    最近感染風寒的人可真多,是變了天的緣故?
    “原是執王。”轉身去看他,故作方認出,餘陽信了,走近打量他現今的模樣,都說非同親,怎麼瞧著與父親有幾分相像?
    見餘歸城說話客客氣氣,怎麼著也得禮尚往來,客客氣氣回過去,“多年不見萊王,為國效忠多年,以為是為國犧牲了。”
    “歸城命硬,死不了。倒是執王,這種天氣以為隻有府上的樓月公主會染風寒,執王可得注意身體。”
    餘陽瞪大眼,氣歸氣,竟意外得知一個新人物。
    樓月公主又是何方人士?
    “萊王金屋藏嬌,竟有這般人物在府上。”
    “與你何幹。”目光移開邁步往前走,餘陽沒有跟上,聽不到回答,他還不能打聽了不成?隻是,麵對餘歸城的不敬,心中窩火。
    “萊王藏了有何用處。”低聲譏笑,風寒所致的嗓子所說的話比以往尖銳,格外刺耳。
    餘歸城二話不說一記眼刀過去,餘陽迎上目光不懼反笑,誰知下一秒不得動彈,眼睜睜見著餘歸城離開,陣風咧咧吹入衣裳內,通身清爽。
    這下想閉嘴都閉不了,噴嚏打個不停,也就無心去罵餘歸城了。
    得了清靜,到宮外的客棧住上一宿,次日又再到宮外的集市上逛,也不知有多久沒來到宮中,宮外的食物有些是以前常吃到的,現在極少有機會吃到。
    皇城著名的糕點鋪子最勝名的便是糖線果子,甜跪的甘果與金桔被絲絲麥芽糖包裹,金黃剔透最為正宗。
    六娘心念了數年,收到餘歸城這份禮,自是感激,而後把禮分了一半給樓然與江謠,讓餘歸城帶了回去。
    餘歸城回到府上已是傍晚,容娘為他備好飯菜,幾筷子吃完東西,在書房看了半宿的書,若不是下人帶上骨盒來找他,興許又得忘記時間。
    來到大堂,舊案上放置著浮萍皇後的骨盒,與宮內帶來的綠菊。
    去宋府送禮時宋晚卿還以為是送給他的,隻見餘歸城把綠菊炫耀一遍就走了,眼睜睜瞧著綠菊,若不是浣雲拉他一把,差點跟著餘歸城回府。
    想到此不由一笑,看來是奏效了,沒選錯花。
    半夜出來覓食的樓然執傘來到前院,邊走邊嘀咕,腳踩上三寸高的積雪,回身一個個腳印,當真可憐。
    “這江謠,需要他時便不在,不需要時倒是時時刻刻在邊上。”路過前院的正廳沒去在意廳內的燭火光,回來時討了廚子的剩饅頭吃,又踩著積雪回後院,再次抬頭,才意識大堂內有人在。
    走近而後遠遠一瞧,原是餘歸城在內。
    這麼晚不睡覺,在做甚?
    隻見餘歸城兩眼放空盯著桌案上的盒子,再一瞧,盒子其旁有一株似菊非菊的綠花。
    “這新奇的東西怎沒見過?”再抬眼,竟與餘歸城對視上。
    餘歸城向樓然低頭行禮,樓然出神片刻隨後向餘歸城行禮。
    這腿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道,竟邁入大堂內去,多年來,還是首次與餘歸城同坐一起,單獨相處。
    樓然現在又說不了話,餘歸城喝著酒,沒有看他,照舊盯著那盒子出神。
    若是以前,餘歸城肯定有無盡的話與他說,可惜,他現在無法為餘歸城消愁。
    莫說為他消愁,自己愁得想一死方休了,哪還有精氣神去為他解憂呢。
    鼻息輕輕一歎,去盯餘歸城手裏的酒杯,他也想喝酒,隻是,這東西現今對他來說是毒藥,會使他痛不欲生。
    這道歎氣聲餘歸城聽在耳中猶為清晰,忽而想起一事,從身旁拿出一個紙袋給樓然,並說道,“從宮外帶來的,六娘極為喜愛,並分於你。”
    樓然接過,點頭致謝,打開一瞧是結著一層糖漿的果子,新奇歸新奇,這東西他也吃不得。
    祿王妃說了,他必須得忌口,否則一輩子隻能是一個啞巴。
    把紙袋收下,想著回頭分給江謠。
    餘歸城悶聲喝完一壺酒,目光移向地麵,緩緩開口,“這段時日委屈公主了,再過數月便可搬去新府,遺憾的是,新府離宋府較遠,六娘以後是極少能看見你了。”
    樓然倒不覺得委屈,自己身無分文,有了新府卻請不起丫鬟,能有何用。偌大的府院隻有他與江謠二人,那也悶得慌。在萊王府,至少可以蹭吃蹭喝,偶爾還能與後街的宋府往來,真舍不得走。
    餘歸城這麼說,是在趕他走?
    “公主若是不舍,也可在府上呆至歸睦國。”餘歸城抬眼看他,也就一眼,隨即移開視線。
    樓然就怕他是嘴上客氣,心底倒是歡喜,至少是對自己客氣的,哪怕是嘴上說說。
    倆人同坐於一起,總不能幹坐的,即使說不上話,身體還是忍不住動起來,指著那盒子麵向餘歸城,示意問他,這東西是什麼。
    “浮萍皇後的屍骨。”
    就如此輕描淡寫說了出來,再去瞧餘歸城的神色,平淡如常,樓然不敢相信,這是一代皇後的下場。
    他們睦國雖不及榮國繁盛,對死者與身份尊貴的人一向是充滿敬意,身為皇後,死去多年未能入土為安,屍骨竟被裝在這窄小的盒中。
    這是恨到要將她挫骨揚灰不成?
    能看得出,餘歸城對浮萍皇後是有恨的,此次入宮,應是為了此事。
    樓然隻在遠處瞧見過浮萍皇後幾眼,如此瞧來餘歸城與浮萍皇後不大像。
    不提這事,隻會討人不喜。再去指那新奇的花,似菊又不像菊。
    “從宮內討來的綠菊,盛產於南部的花,在榮國極為罕見。”
    樓然不喜花,隻覺得新奇,多瞧上幾眼便無多大興趣了。
    起夜摸黑是為了覓食,懷內還藏著個饅頭,以往餘歸城是喜好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吃,就是不知,現今會如何。
    從懷中掏出饅頭,用手輕輕一擦皮麵,放在手上好久,這才拿給餘歸城。
    餘歸城斜視那饅頭,再瞧那隻指骨纖長的手,不由嗤笑出聲。
    樓然盯著餘歸城的眼看,明顯能感覺他有一刻內心是有波動的,眼眶帶著濕潤,再眨動幾下便沒了,換為了嗤笑聲。
    不知是嘲笑還是何意味,好在接了過去。
    “公主風寒可痊愈了?”把涼透的饅頭放在手心中,眼睛不去看樓然,輕聲問他。
    樓然張嘴,還是發不出聲,而後搖頭。
    “六娘身子弱不便走遠,若公主有意與她出門逛街,還請多加照顧她。”
    樓然點頭,他當然會照顧浣雲,隻是,浣雲身子骨弱他是沒看出來,表兄弟二人如此看重她,關注她的身子,應是很嚴重,隻是麵上看不出。
    忽而想起一事,前兩日想找人打聽鏢局在何處,結果這萊王府上下無人識睦國字,江謠又時常不在身邊,苦惱了兩日總算盼來了餘歸城。
    輕輕敲打桌麵,引來餘歸城的關注,他是知道,餘歸城是不喜有人碰他的,待餘歸城抬頭看他,作勢寫字狀,左手食指沾抹茶杯中的清水在桌麵寫下一行小字,“鏢局在何處?”
    “在東橋,離府上一裏遠。若公主不介意,本王可幫你送東西。”
    樓然又在桌麵上寫下一行字,“無非是些無關重要的東西,怎能麻煩王爺。”
    “不麻煩,隻是,說不通在何處,明日帶上你的隨從一同去識路,順便認識府城的風土人情。”
    自是好,樓然在榮國人生地不熟,餘歸城能帶他逛府城,別提有多高興。
    隻是,提到江謠,又再抱怨他,並寫下“江謠這不討喜的東西不知去了何處,當下應是回了,明日有約,樓……”當寫到樓字時,樓然停頓片刻,按壓下心中的怒火,寫下月字,“月,歇息去了。王爺早些歇息,告辭。”
    待人離去,餘歸城盯著那水跡漸幹的字,伸手又再沾上清水描摹那字跡。
    次日,天色一早便備上馬車在府門外候著,不多時樓然與江謠從別院出來,許是病重一場的緣故,江謠竟學會去攙扶主子,而後餘歸城請示樓然上馬車,樓然行禮,隨後上了馬車。
    來到鏢局外,礙於身份還有鏢局的人,認了路便不再久留。
    來到鬧市,樓然又見江謠一臉愁苦的模樣,盤算著身上盤纏已所剩無幾,討不了他開心,便開口問他昨夜去了何處,為何悶悶不樂。
    無聲的問話,江謠隨即移開視線,不去回答他。
    說到昨夜,以為樓然已經睡下,江謠換上夜行衣,翻過圍牆來到皇城的中心與夥伴會合,紛紛前往一個目的地而去。很快來到一所大院內,屋院少有的人聲在靜夜中極為清晰,三個夜行者悄聲潛入。
    七八十的老者身躺在床榻之上,桌麵上的台燈正待下人來吹滅,方合上眼,感受到燭火不在,就要睡去,卻聽不到關門聲,張開眼,眼前一片烏黑,起身下床,走到窗台處,借著月光依稀可見屋內另有他人在。
    未等開口說話,利索的刀劍劃開了他的喉嚨,熱血噴射在手上,驚恐的雙目看不見來者,嘴巴也發不出聲音。
    “太皇太後有令,一人罪一人擔,活到這把歲數不容易,自然不能輕易讓他死。”一輕快的聲音響起,老者立馬跪地求饒,忽而趁來者不備推翻了一旁的書架。
    接著,一刀接一刀劃破開他身上的皮肉,明火點起,他的眼前已一片模糊,見不到來人的模樣,隻有幾道黑影在眼前晃動。
    直到屋外的腳步聲傳起,不知是誰,一刀砍下他的脖子。
    待屋門被推開,下人入屋,入眼觸目驚心,那衣服確實是老爺的沒錯,隻是,老爺的人頭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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