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無失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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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人先行離開正踏出棺穴,忽地一道身影劃過,喝斥一聲飛奔追去,餘歸城聽到動靜也追了上去,正出墓穴穴口,那身影被穴口的守衛堵住,輕功了得的餘歸城率先追上,一前一後兩麵夾擊。
餘歸城又聞到了那股清淡的脂粉味,這人明是男人,為何會……
守衛的火光照到那人,一身夜行衣隻有這眉眼能讓人瞧個清楚,目含水光清亮動人。未等守衛拿下,他一劍衝了上去,功夫底子絲毫不遜色於這些守衛。
餘歸城緊追不舍,正當與那夜行者交手,兩劍碰撞擦出火光,單單一人是來盜墓他不信,而那道哭聲顯然並非是他耳虛,這兩眼水光,不久前是哭過的。
莫不是太皇太後的親故?
想到此,餘歸城收住手猛退後數步,不等他問來人何意,那人借機逃跑了。
追了小半個時辰,從皇陵至皇城,人翻了一座座屋院,早已不見蹤影。
次日,皇陵來人,說是記賬官清點太皇太後陪葬的葬品,大大小小一千二百件,無一遺失。
江謠從府外回府,路遇到餘歸城,行禮之後想起一事,他不懂得照顧人,容娘大清早又不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樓然說這位王爺不喜他,少在他麵前出現,隻是,這王府容娘就算在,也屬他最大,不找他該找何人?
鬥膽在大堂外守著,等客人離去,餘歸城走出大堂,江謠這才上前。
“何事?”餘歸城與這太監不熟,多少會識人,這太監非一般太監,應是公主身邊的守衛。聽六娘幾次提起,還向他討過人,他見那樓月身邊隻有這一個太監,念她可憐才沒有討去給六娘。
這會唱曲兒的太監皇城不是沒見過,隻是這人不像是會討主子歡喜的人,不知六娘為何如此看好他。
“我家主子今早不知為何起不來,容娘不在,小的不知該如何。”請大夫他還是懂得,問題是,樓然所有積蓄都拿給他買地圖去了,花燈節那次買了兩隻花燈,現下剩的銅板都不夠買一塊糕點。
不多時,餘歸城請來的大夫進入大院,江謠帶路,拐了個別院的轉角,花白長須的老大夫搖身一變,祿王妃一身大夫裝扮跟在江謠身邊。
察覺到動靜的江謠警覺掏出袖中匕首,瞧那大夫變成了祿王妃,收回匕首,直盯著看。
祿王妃見江謠眼神有變,嗤笑一聲,道聲“有心”,熟門熟路前往樓然的房間。
樓然見祿王妃來了,這般模樣怎對得起救命恩人,從床榻上坐起,就是無力氣下榻。
祿王妃麵不改色走近樓然,見麵行禮不說話,唇無血色,兩眼無光,扒開他的嘴,喉底見血。
“死了總比糟蹋身體強,這般為何?”拿過江謠送上來的筆墨,寫下藥方,“並非普通風寒,多加照應。”囑咐江謠之後,送上一錠銀兩,之後江謠便離開房間去拿藥。
樓然說不了話,一扯嗓子喉嚨便發疼,一整天沒吃過東西,睡了太久,腦殼沉重無比。
“好生養傷,若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提起。待嗓子好了再來找我,聽聞皇陵入盜墓賊,所幸無失一物。”說著,見樓然眼神微微一動,這才緩緩抬眼看他。“無失一物。”
無失一物,原來,不是不見了,是原本就沒有那東西。
樓然不明白為何質子會透露這個消息給太皇太後,害得他如此冒險!
“是何身份照照鏡子,不是樓月死了,便是樓然死,現下你隻能以一個身份存在,做這個身份該做的事,其餘都不要管。”
不久,江謠帶著藥包歸來,祿王妃確認藥材之後便離開了,這種事都親力親為,樓然總覺得祿王妃不是平白無故待他好,定是有她的目的,現下保住性命,對任何人都是有利的,他必須活下去!
江謠端上湯藥,見樓然喝了個精光,才道出心中所想。
“公子們都不信這仙珠的存在,若你不出頭,跟著公主來此的人也不會是你。”也就他傻,為了討父親歡心,為家人添光,就這麼葬送了自己。
樓然愣住,輕扯嘴皮子,無聲苦笑。
是啊,所有公子都知這是一件高危薄祿的任務,且不說危不危險,仙珠本便不存在,任務該如何完成?總不能隨便偷了顆墓穴中的珠子去糊弄太皇太後,那老東西可不傻。
傳聞那年妖睦是有妖存在的,太皇太後與妖為伍入侵王朝,從一介平民逆襲為後,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後把助她為後的妖們殺盡,獨享天倫之樂,奈不過妖力強大,幾度大開殺戒,最後貪生怕死在皇城外建起寫滿符咒的城牆。
長輩說那城牆建起之後妖睦便再無妖,傳說如此,他不信,但太皇太後的手段他是信的。
父親懼怕於她,雖為睦國的君王,實權卻是歸屬於太皇太後。她想長壽,若有人騙她,目的又是為何?
皇後沒說過任務完成不了便得死,他隻想將功補過,無奈空歡喜一聲,若把真相告知太皇太後,死的人又會是誰?
前質子不可能傻到為了取樂太皇太後而編造這個謊言,太皇太後如此看真,後果隻有死。
現下,隻能聽祿王妃一言,做好這個身份該做的事,他現今是樓月,那個自私無情,恨之入骨的樓月!
大雪下了兩場,之後化為雨水之季,後日光終於現出。
容娘擔心主子身體,又命下人曬被褥,布商送來幾匹布,見這別院的公主身子又不適,幾日不見,怕風寒加重,拿著布匹打算問問要做何衣裳或是他物。
路上遇見餘歸城,抱著布匹正欲行禮,餘歸城來到她的身邊,詢問布匹源處。
“這家布匹是出自常國最有名布商,特供於常國皇室,因材質特殊極為稀少,托王爺常助戰的緣故,賣了個麵子專供榮國皇城的王爺與皇子,在皇城是出了名的,宮內還有妃子看上,有望進供宮內。”
“府內幾時有這家的布匹?”餘歸城可沒有印象見過這家的料子。
“半年多前,年節賞給下人們的衣裳與鞋子所用的都是這家的次料布匹,下人都說穿著保暖又輕便,比得了賞銀還舒心呢。”
這些日都查不出那隻鞋子的出處,就怕是顧著他的臉麵沒查到府上,回去得好好問個究竟,別說是那些王爺與皇子,自家都不能放過。
談話間,梅紅身影映入眼簾,暖風來襲,倒是把浣雲給請來了。
“幾日不見公主,聽江謠說是染了風寒。”這幾日來往宋府的人隻剩江謠,連封口信都無,說是又說不了話。“這才能說幾道聲,心緒好了些才頻頻出門,現下怎又說不了話?”
餘歸城也是聽了浣雲說才知那位公主又說不了話,前幾日又下雨雪,“可能是水土不服,睦國從未下過雪,這幾日下雨雪,身子適應不了吧。”
浣雲沒去過睦國,不知那兒的氣候,餘歸城在睦國呆過五年,極少提起那五年的所見所聞,導致浣雲沒機會去了解過。
也是了解餘歸城的性子,現下公主寄人於他,竟也不懂得多加照應。
“公主的性子並非像傳聞驕縱、自私,日光一出總會帶上江謠來府上陪六娘聊天解悶,性子隨和又好學,不識榮國的字總向六娘請教,這還一回事,江謠連睦國字都認不出幾個,還總拉著他一同認字。”提起這些日的過往與二人的了解,臉上自然而然帶起了笑容,餘歸城看在眼裏,心有欣慰,不禁露出淺淡的笑。
“六娘又想向歸城討人?如今這公主算是您的友人,您忍心割愛於她?”
浣雲搖頭,“不忍心,若那孩子願意,我拿晚卿與他交換。”
“宋府就無別人可與他交換,偏是個不會解悶,隻會生悶氣的主。”若真能換,餘歸城隻會替公主感到可惜。
別說生悶氣,那位被賣了的主若知道二人打趣他,要拿他換了,定會使伎倆鬧騰,名副其實的小肚雞腸,心底容不下半分不快意,報複心極強。
說著去看門外,竟不見他的身影,“晚卿為何不在?”
浣雲隻叫上同屋院的丫鬟陪同她出行,沒叫上宋晚卿,“最近沉迷於看相,廢寢忘食便不去打擾他。”
“總是如此,虧得家底好,不然非餓死不可。”帶著浣雲前往別院,守衛見是浣雲,直接放人入院。“看來六娘在公主心中是有位置的,歸城幾次來問候總得守衛去通報一聲,才肯放人,一點麵子不給。”
“那是,六娘看上的人,總不一般。”想起那日的談話,總不能避開這個話題不去麵對,“公主提過在睦國見過你,變化頗大,開始認不出你。”
“是嗎,歸城倒無印象。”有一事印象倒是深,那次辦完戰事回府,胡須剃去與她碰麵,他聽到公主直呼他的名字,顯然是剛認出來。
“她也說了與你不相熟,對你的了解,是從胞弟口中得知。”
“胞弟?”傳言難道並非空穴來風,他真的來過,那為何不在,還是走了?
入了院子,江謠迎上來扶浣雲的手上台階,樓然看到了,一陣心酸,搖頭心歎這吃裏爬外的東西。
二人見了樓然,瞧他氣色不錯,心下減少擔憂。
“以為公主多嚴重,竟連門都不舍得出,日光一現為何不出來曬曬身子?”浣雲埋怨他不去看她,樓然心有愧,竟讓人找上門來。
要知道那宋晚卿對浣雲護愛有加,平日極少讓她出門,就怕身子不適,讓他知道了,到了宋府肯定又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想解釋,一扯嗓子一陣刺痛,張嘴又說不上話。
說不上話也隻能任由人說,把話藏在心中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心情一落千丈,所有的不快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