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你便不怕我逃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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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們拿他沒法子,拿上弓箭走人,留下他二人在樹上。
    餘歸城打量這個比他稍微矮了個頭,踮著腳才能看清鳥巢的人,伸手去扶他的肩膀,“下去吧,這裏危險。”
    “沒看夠呢。”而後轉頭與他對視,“你為何非得護這鳥巢不可,這些人都是陛下與大臣們的公子,別說他們,我都說得動你,難怪遭人欺負。”
    “他們沒有欺負我,是我願意這樣。”他隻是不想悶在屋裏,公子們待他不好,他不傻當然清楚,他隻是想與他們交好,才縱容他們如此待他。
    “傻子。”少年跳下樹,餘歸城也跟著跳下來,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人,看來也不怕誰欺負。
    一路走回城內,到了自家府上,那個傻子依舊跟在身後。
    “跟著我做甚?”
    餘歸城往後退了一步,“想知道你是何人。”
    少年斜視著他,眉頭越皺越緊,總覺得這位質子真是傻子。
    “你不會問我嗎?”打開後門,入屋,竟不見那傻子跟上來,跑出一瞧,人居然正往遠處走,當即喊他,“不進來坐坐?”
    餘歸城停下腳步,回身去看他,很是不解:“你不怕被告狀?”
    “怕甚?”
    “我府上的隨從會去向令堂告狀,說你帶壞我,會遭訓的。”
    瘋言瘋語一大堆,少年開始不耐煩了,“我樓然活了十六個年頭,沒少吃過皮肉的苦,還怕區區一頓訓?”
    他不怕訓,餘歸城反倒心疼他受訓,入了後門,來到樓然的屋院,不巧竟碰著樓然的母親羅蘭氏。
    大堂內,餘歸城被好生招待坐於主位上,羅蘭氏端來茶水,樓然則是放上一碟桃色糕點在茶水旁邊。
    “樓然第一次交上這般高貴的人為友,還是榮國來的皇子,真為府上添光。”自從樓月被皇後收養後,他們一家跟著搬往皇城住了一段時日,最近才回,才知這位名喚餘歸城的質子存在。“寒舍自來無客上門,皇子是第一位貴客。”
    “是歸城有幸。”來到睦國,餘歸城也是首次到公子府上拜訪,同是王的妃,顯然與榮國的妃子待遇區別頗大。
    如此有禮,長得又英俊,羅蘭氏越瞧越心悅這位皇子,“哪是,樓然從皇城出來不久,架子大,哪天肯定得遭人算計,還得托皇子看好他。”
    一聽,樓然不滿了,“遭人算計是他,非我!若不是我仗義相救,他指不定已被城南的公子們一箭射倒了。”
    羅蘭氏不敢相信公子們居然敢對皇子動手,捂住樓然的嘴不讓他說話,輕聲囑咐:“總魯莽行事,在此可沒有樓月保你。公子們的娘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能躲便躲開。”
    餘歸城觀測著母子二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名心酸呢。
    十三歲來到睦國,不知母親現今如何。
    待他好的人許多,怪那隨從總去告狀,使得無人願意與他玩。今昔良日,不知能延續多久。
    能一日是一日,羅蘭氏的性子他日後也是了解過,隨從不是沒告過狀,第一次還擔心樓然再也不與他玩耍,幾日後又逃跑出來透口氣,竟能在街上遇到他。
    “你家皇子是我帶壞的又如何,去告狀啊,不就一頓皮鞭,男子漢大丈夫,怕這一點疼?”站在質子府上的屋簷上,大聲對著府內的隨從叫囂,隨從恨得直咬牙,拿他不是辦法。
    既然皮厚不怕疼,那便多告幾次狀,讓他多嚐幾次皮肉之苦。
    一來二往小半年,麵對羅蘭氏的縱容,二人漸漸友好往來,一同練武一起學習,開始隨從還不允許樓然來打擾,見他二人習性相同才無計較。
    久而久之,教書的夫子多了個學生。
    課後又逃出質子府,聽聞公子們正要舉辦狩獵,帶上餘歸城和弓箭一同去狩獵,公子們見樓然出現,再一次把所有罪名堆給他一人,興高采烈一同去狩獵。
    小半年的時間,公子們對待餘歸城已然沒有過去那般苛刻,甚至還會主動邀請他同遊,理由便是受到樓然的脅迫才來邀請。
    各守其位蹲守獵物,一隻鴿子飛到餘歸城身邊,再去瞧鴿子枯枝般的細腿上綁著的信筒,是信鴿。
    來了睦國之後便不再養這些小東西,這東西還識得他,莫不是他在榮國養的小東西?
    取下信紙,是榮國字,娟秀的字跡一眼掀起思念之情。
    跑了兩裏路,總算在樓然的帶領下來到皇城外圍的漠地,再往附近探尋,一輛馬車停留在枯老的柏樹邊。
    樓然不再往前走,坐在原地等著餘歸城回來,閑著無趣好奇瞧去,馬車裏走下一婦人,身著豆綠素衣,烏發斑白。幾番行動,樓然才看清那婦人竟雙手被鐵鏈鎖住。
    餘歸城見浮萍皇後這般打扮,多少猜出了緣由。
    看來罪名已定。
    “為何還來看我,是想見我最後一麵?”餘歸城見浮萍皇後對著他笑,心裏憤恨、心酸,“您都這般模樣,我也活不久了吧。”
    浮萍皇後搖頭,幾年未見,越發有父母的模樣,好在隻有這挺鼻與王妃相像,“他不會傷害你,也不要讓人以任何借口摧毀你。”
    “是真的?”從不信母親會是這種人,榮王待她極好,嫡妃的位置開始便給了她,榮王登基,她第一位被封為後,哪怕最後感情已不再如初,這麼多年她還是後,以為是遭人算計,原是真的。
    他們都被騙了。
    也難怪幼時與同齡之人相比,他看著更年長,浮萍皇後從小到大教導他得好好學習,榮國未來便是他的。她背叛了君王餘燁,餘燁殺他都來不及,豈會留他性命。
    浮萍皇後伸手去撫餘歸城的臉,而後抓住他的肩頭,與他同視,眼白發紅,終是沒留下半點淚水,“歸城終是母親心中的王,唯一的王,活下去,至此,是母親最後為你做的事。我擔了罪名,不想讓人刨根問底,並非不恥,虧欠你的,我已還完。”
    餘歸城推開她,蹲坐在地忍不住痛哭。
    這個人,怎麼能說變就變,從來便如此嗎?留下他一人便走了,他又該以何身份活下去。
    眼見車上的守衛就要下車來帶走她,浮萍皇後抓住餘歸城的手,極為嚴肅地囑咐他,“不得向任何人低頭!你的榮譽由自己爭取,你的身上流著至高無上的血統,並不可恥!”
    被帶上馬車,浮萍皇後悄悄抹了一把淚,再次掀開馬車的窗簾,見餘歸城看她,梳理好發絲,對他一笑。
    馬車遠去,身上的氣力消逝,癱倒在馬車上,嗤笑數聲,一點點落下淚水。
    “這債,該由你來還了。”被人設計,也是她心虛,擔下罪名並告知生父是逝去的銘王爺,留住歸城的性命,她也該無留念地離開了。
    擔驚受怕十六載,孜然一生上戰場,與君交心,竟交錯狼心。
    九泉之下,對得住銘王爺、王妃了。
    樓然撿了餘歸城的弓箭之後回了皇城,二人默不作聲來到質子府外,把弓箭交於隨從之後,正要走,餘歸城開口了。
    “你便不怕我逃走?”
    樓然回頭,不解,“你會?”
    “不會。”再是恨,浮萍皇後的話還是會聽,他不能死,絕對不能。
    ——
    晚膳之後樓然叫上江謠在院後練劍,出了院子聽聞王府來了客人,餘歸城今夜不出門,如此甚好。
    地圖他已記得再清楚不過,回屋把妝洗去,換上夜行衣,命江謠在別院應付來人。
    冬雪的夜,皇陵之中靜得一道蟲鳴聲都聽不到,貓著腰躲在假山後,等到守衛更替一番,趁亂時期溜入地下皇陵。
    一路摸索石壁,下到底處,這才敢從懷內掏出火折子照亮去路。
    安全起見又再從懷內掏出皇陵的地圖,瞧上幾眼,確認位置之後快速跑往目的地,得虧這墓穴還在修繕,不然還得去挖個洞出來,這才更危險。
    跑了大約一柱香的時辰,總算見到太皇太後的棺木,棺木尚未封上棺槨,遠視棺木周邊放置一大堆器皿,樓然注意腳下物件,來到棺木前,棺木上蓋著一張繡有五顏六色花朵紋樣的粗布匹。
    棺木被釘上棺釘,樓然從懷中掏出器具拔下棺釘,打開棺蓋前做足心理準備,深呼吸,掩蓋住心中雀躍,伸手推開棺蓋。
    也就那一瞬,樓然嚇得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火折子滅了,頂空的夜明珠照亮了棺穴,樓然看清了屍骨的全身。
    不敢麵對現實,爬入棺木內扒開屍骨的嘴巴,翻找棺木內的金銀珠寶,就是沒有一件是珠子狀的東西。
    在他來此之前,有人偷了仙珠。
    意識到這個問題,樓然跪伏在屍骨身旁,扯開嗓子卻叫不出聲,啞了似的痛哭,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崩潰於現狀。
    很快墓穴中傳來陣陣腳步聲,抬眼見火把的光越來越近,樓然坐起身,麵色漲紅,舌尖傳來一股血腥味,按捺不住咳嗽出聲,嘴角流下一線血水,擦淨淚水以免幹擾視線,戴上麵罩爬出棺木。
    墓穴極大,沒有地圖,守衛們暫時是到達不了這裏,想想祿王妃救了他,走到這一步,不能再死了。
    很快找回理智,撿起火折子把火苗蓋住收回身,抄了條小道跑出墓穴,路遇餘歸城帶領一小隊進入墓穴,躲到一暗黑處。
    餘歸城見棺穴裏有亮光,帶上人進入棺穴內,隻見夜明珠光照亮了整座棺穴,而太皇太後的棺蓋被推開一大半,蓋灰塵的布匹掉落在地,旁邊還有被拔下的棺釘。
    “糟了,入盜墓賊。這賊好大的膽子,王爺看守的皇陵還敢來偷。”說話的是守衛中的領頭,上次有人進入陵墓內,掉了隻鞋子還在調查中,不想這結果未出,賊人又來,如此囂張!
    餘歸城走近棺木,見屍骨有被搬動的痕跡,命守衛到上頭帶記賬官下來對賬,失了葬品,拿罪之前得算清,才可領罪。
    領罪之前有一怪事不解,就是來到棺穴前,有一道聲音極小,像是壓抑的哭聲,不知守衛們可有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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