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67、錄影30秒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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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錄影30秒
    陳明星看著沒有影視劇裏顯高,甚至有點瘦,黑黑的,神情怠倦,舉止散漫,隨身散發出一陣淡雅的香水味。以前很有距離感,此刻這個曾經製造出圈粉神話的幸運兒就站在我眼門前,活色生香,頓時讓我這樣一個凡人小子心生敬畏。
    他開始上下打量著我,好久。
    看得出,他不是在挑剔我,而是驚訝,為我的身高和絕不輸於他的容貌而驚訝。應該說,我第一棒就撂倒了他。
    “謔,濕仔啊。”我略懂粵語,卻沒聽過這個詞,不知道這話的真實含義。是說我“小孩”,還是“靚”?還是好鹹濕的意思?好像都有一點。
    陳明星把我讓進房間,說:“我剛洗完澡,想睡一會兒,你來得好快。”
    我說,我們接單後一小時內必須到的。
    這是間豪華的套房,所有裝飾都是粉黃色,很溫馨,像間情人房。我特別關注的是那張碩大的床,床罩掠開了大半,露出雪白的床單,白出“來蘇爾”的味道。
    我沒回頭就知道他在直勾勾看我,背後熱辣辣的,我不願意他眼神如鉤,把我看怵。於是我回過身,剛巧,兩人的眼光撞在一起,我愈發緊張了。
    我們會所出鍾按一個鍾收費,一個鍾是45分鍾,我說。如果加時是要另外加費的……錢,你不必交給我,會在你的VIP卡裏扣除。我們拒收小費……即使出鍾也一樣……
    我不知道怎樣才顯得更加“職業”,我努力表現得“職業”,可每句話說完都覺得特別外行,後悔當初沒在凡凡那兒多學幾手。說完這些,往下,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了……
    陳在我對麵坐下來,那是一張歐式獨人沙發,高背。他架起二郎腿,挑著眼問我:“幹這一行多久了?”
    一個月,我很快回答。我知道行內的規矩,幹多久也隻對客人說“才一個月”,入世不深,尚未汙濁,這是所有客人所需要的。
    “你認得我嗎?”
    我從睡袍底下看見了他光光的腿,沒有腿毛,雌性激素很高的那種,腳趾勾著酒店的白拖鞋,悠閑地晃著。我搖搖頭。
    “沒見過我?”
    沒。
    “肯定?”
    我不說謊的。
    顯然,他很滿意我的回答,心領神會。
    “你什麼做得好?”他接著問。
    我琢磨著這個“做”的真實含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茬,幹脆給他也來個“模糊概念”,你哪兒特別不舒服,我給你多做一點時間。我說。
    “嗬嗬——”他不置可否地一笑,繼而說,“會泰式嗎?做泰式是很費力氣的。”
    聽到這話,我又一次啞殼。我不可說不會,一個國際會所的技師說不會,也太露餡了。我想起凡凡在見到客人時,總是要說一句“你要不滿意,15分鍾內是可以退單的。”仿佛是個程序。於是,我一邊說“做得不錯啊”,一邊依樣畫葫蘆說,您要不滿意,可以通知會所換人的。我真希望他提出換人,那樣我就可以在大哥麵前有交待了——不是我不幫你哦,是姓陳這丫根本沒給我機會。我不知道會不會碰上這種好事。偏偏——
    “我有不滿意你嗎?”陳說話很狡猾,費琢磨。
    陳過來,扶住我腰,用輕柔到幾乎嬌媚的聲音說:“……如果能換出更好的,你們會所也太妖怪了……有一塊肌肉你練得很到位,知道嗎?”
    我搖搖頭。
    他手移到我肩膀,拍了拍:“是受過專業塑身訓練的,你不像是會所出來幹活的……”
    我一下子冒出許多汗。難道他已經看破,抑或得到了什麼情報?
    陳盯著我,鼻尖和鼻尖隻有一拳距離。
    我緊張得口幹舌燥,嘴裏連一滴唾沫星子都沒有。如果窗開著,樓層不高,沒準我會慌得跳出去。
    “留下吧,這麼靚的仔我怎麼可能退單?不過……要賣力一點哦。”
    此時我才鬆了口氣,意識到剛才的話陳是無意的,單是為了誇我。嚇得我。
    陳決定我留下,意味著我將推進實施大哥的計劃,想到這一點,我開始由緊張轉為興奮。
    “要不要先洗一下?”陳溫柔地問我。
    出來才洗過,我說。其實,我還是上午離家時洗的,快八九個小時了,難免會有點汗味,可我不願意在這兒洗澡,理由不言而喻。
    脫了睡袍的陳俯臥到床上,十指交錯襯下巴地下,樣子蠻放鬆的。他沒有主動褪下那條居家的條紋褲衩,但依然能看出不錯的身材。體形是經過刻意打造的,骨骼不大,也不強健,但每一個處都很精致,很有型。
    到這時候,我才想到我沒有準備任何按摩材料,比如香薰油、按摩膏什麼。辜大哥關照我半天,這個細節壓根沒想到,否則我可以有所準備。這個漏洞大了,我全身一陣燥熱。急中生智,我說,先生你用的油在哪?陳說:“你沒有帶?”我說,我出來的時候,領班對我說,你習慣用自己的油,還有毛巾什麼。像你這樣尊貴的客人是不會用我們的東西的。陳疑惑地說:“領班?哪個領班?姓什麼?”我沒回答他,按他的指點,在浴室玻璃架上找到他自己的香薰油。
    那時候我還不懂香薰油是不能直接用在皮膚上的,會灼傷,必須用多倍的基礎油調和。凡凡沒教會我這個,從來沒說過。幸好陳常常自己做美體,那些油都是配製好的,否則,闖禍不是一點點。任何細節上出錯,都可能讓辜大哥的計劃功虧一簣。到目前為止,我隻能祈求老天助我,因為發現我很不適合做這個,而且準備得不充分。我打開小瓶聞了聞,好聞的尤加利香型。
    按規矩,該輪到我“寬衣”工作了,我故意把動作放得很慢,憑我的經驗,這個過程是很具重要的,客人往往會在這個看似必然的過程中,慢慢進入到一個奇特的情緒狀態。把節奏調節好,是服務生的本事,能耐,而對我來說,不慢慢吞吞磨磨嘰嘰怎麼對付接下來的“一個鍾”呢?
    聽見我悉悉嗦嗦的聲音,陳轉過臉……有經驗的客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看著我。他側身盯著我每一個動作,一邊問我哪裏人?多大了?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我。我知道,他是想用交談來緩解逐步稠黏的氣氛……我胡亂地答著。
    聽我說是浙江人,他說:“浙江人也有長這麼高的?”
    我信口說,興許是我們老家那兒的水養人吧。
    “基因好,”他說,“老輩不一定是浙江的。”他有閑聊的興致。
    我說,誰知道。
    他突然興起,說我長得像誰誰誰。我說,曾經也有人這麼說過,還是影視圈裏的人。剛說完,立馬我就意識到自己的警惕性在放鬆,萬一他跟一句,你認識影視圈裏的人?不是要費神解釋嘛,解釋不好就會露餡。於是趕緊彌補,說,也是一個客人。
    陳說:“是吧?”顯然心不在此。我稍稍鬆了口氣,趕緊叮囑自己,少廢話。言多必失
    那會兒,陳說的那個誰誰還沒今天這樣紅,我幾乎沒怎麼見過,隻聽是台灣一個新人。這幾年,他逐漸紅了,經常上封麵,我左看右看,覺得我們之間並不那麼像,也許隻是屬於一個型吧,窄臉,寬寬的肩,於是,人們老把我和他扯一塊比。
    我身上終於隻剩下一掛可以稱得上褲子的小東西了,剛好把我保護在欲蓋彌彰的狀態。當我正要跨上床時,陳明星突然伸身抓住了我的腳脖子,聲音變味兒地說:“薄肌男,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緊張到哆嗦,說:“不要亂動,否則我不好工作的。”
    到這份上,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身份差別,我可以用超越服務生地位的口吻對他說話,他絕不會感到不爽,反而會覺得很需要。什麼“乖啊”“老實點啊”之類的,雖然我不習慣說,但槍槍能打中他要害。明星平時耍腕擺譜那一套,其實都他媽的裝,在這個場合他卸下偽裝,什麼都不是了!
    一個明星能有一刻不擺譜,不裝高貴,能還原本我,對他而言,是做回自己。對於我,是個認識人之本性的時刻。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堂實實在在的社會學課程,平時學不到的。
    我跪在床上,將香薰油從高處一滴一滴點在陳明星的背上,那種涼涼的感覺一定很撩人。很快,濃鬱的帶有異國氣息的香氣彌散開來,充斥在這個密閉的套房裏。
    他的背是比較肉的那種,亞熱帶人膚色,但很光潔,看來一個人之所以能成為令人仰慕明星,並不是毫無道理全憑運氣,人們常說有沒有“明星相”,多半有其道理。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天賞飯吃”。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動,我在想,接下來該進入怎樣一個角色?是繼續履行我大哥設定的計劃,把圈套做圓了?還是放他一碼,同時也解救我自己?說實話,到這會兒我真猶豫了。我很恍惚。
    在雙手還沒完全被油溽濕前,我扶住陳的腰,問:“手不涼吧?”
    他咽喉裏發出和痰滾在一起的聲音:“不涼,很好……你的手好大,手大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我想,我的第二棒依然“擊球有力”,那麼,“第三棒”要不要打出去呢?
    我的雙手在他的脊背上滑動,有如踩著雪橇在雪坡上滑翔,有點險,有點心悸……更多的是怕摔倒後爬不起來。
    我現在所處的位子簡直可以說是收放自如,要不要“打死”他,全在我一念之間。辜大哥關照我滅了他,說要讓他知道咱這兒是皇城,是帝都,皇城根的爺們不是吃素的。陳仗著自己的刁蠻任性,讓大哥大把大把的錢往水裏扔,大哥是讓姓陳的給逼急了。陳對我大哥豪橫放刁的時候,我大哥是孫子,打掉牙齒往肚裏吞。可大哥最終使出的這招,是不是太損了?自始至終我都在問這句話。
    此刻,我真的“騎虎難下”了。
    …………(此處省略一章,約4300字)
    當天晚上,大約在十點左右,我走出了陳下榻的酒店。手裏握著足以毀掉他聲譽乃至演藝前途的證據,那是一段僅為三十秒的手機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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