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66、執行“無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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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執行“無間道”
自打辜大哥從警局撈了我,而且沒跟我表哥說這事,我一直心存感激,想找機會報答他,機會終於來了。
那天,我聯係辜大哥,一接手機,聽我數落幾天都沒見他人影,就說:“忙癲了真是。過來陪大哥吃頓飯吧。”
我問,你瞎忙什麼呢瞎忙?錢掙得差不多就行了。
他說:“陳××來了。見麵再說吧。”
陳是炙手可熱的香港藝人,也不知道算是幾棲的,反正發片、演劇集、開個唱樣樣來,整個一個煎、炸、烹、煮一鍋端的主。
那幾年,港台影視業連續低迷,掙不到錢的明星開始湧向內地,尋找機會鹹魚翻身。陳到北京探過幾次路,跟辜大哥混得還算熟,主動請辜大哥公司為他做內地經紀。辜大哥也是能利用則利用,沒多久就談成了一單活兒,為一家外資公司做代言,順帶在一部動作片裏客串一個角色。由於內地和香港在工作上許多理念不一樣,行規也不同,為談這個合約那個通告,辜大哥跟陳在香港的經紀人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心智戰。我大哥差點沒吐血。
那天晚飯的時候,我問辜大哥:“姓陳的那小子不是才走,怎麼又來了?”
辜大哥喝著酒,不屑地說:“不就是好這一口嘛。”
我沒明白,追著問:“哪一口?”
辜大哥用筷子敲我頭,說:“你看不出來?”
哦。我說。
坊間確有傳言,八卦陳的性取向,說他在內地許多場合都有辣眼睛的另類表現。叫辜大哥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八九分,不禁說:“時髦啊。”
多半是我那句話說差了,當時,辜大哥楞楞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說:“替大哥辦件事怎麼樣?你要不願意,就直說,大哥絕不勉強。”大哥還跟了句,“我也是臨時起意。”
我說,不會讓我替哥廢了他吧?當時,我還真這麼猜過。
辜大哥大笑起來,在我跟前夾了許多菜,摸了下我腦袋說:“冒傻氣了不是?你有那本事咱也不犯傻。犯不著。”
我沒進一步去猜想辜大哥究竟在盤算什麼,他平日裏做事挺靠譜,不容我質疑。但他這回打的主意一定餿,這,我從他詭譎的表情上能看出來。
辜大哥真惱姓陳那小子了,後來我才聽說。
陳這人太能造。到內地來擺譜的明星見過,可沒見過這麼能造的。每天開工,不到中午不見人影,按合同一天拍攝時間為五小時,他到點就走人,不管你什麼狀況,讓不讓收工。五小時裏包括他上裝、吃飯、喝水、打盹、撒尿的時間。一組鏡頭拍了三天還沒完成,第四天,他說他累了,說狀態不好,黑著臉愣是不願意拍。啥情況?你問鬼去!
等他願意拍了,不是光線不好,就是天陰下雨,輪到攝影師玩不轉了。我哥眼看手裏的票子刷刷地打水漂,拍攝預算超了又超,心裏那個燥啊!可沒法子,大哥還得強忍著,甚至陪笑臉。不是得哄他把活兒幹完嘛。
可是臨了,香港經紀人說檔期沒了,撂挑子走人。聽人說,那天辜大哥真拍桌子罵娘了,還摔了茶盞。
可是,北京這邊氣沒消,他又回來了,還來找我哥,這是哥沒想到的。
五子在辜大哥身邊提醒,說:“上回大哥把他伺候太好了,還念這一口呢。”
辜大哥覺得這個分析有道理。
上回大哥怎麼伺候他,隻有公司少數幾個人了解實情,其中當然有五子,我估摸有些事還是五子親自去操辦落實的。
在北京開工的那幾日,陳明星老是說這裏不舒服那裏不得勁,病懨懨的。大哥不知哪根筋搭住了,靈機一動說:“要不找個人給舒舒筋骨,做個艾灸什麼?”大哥琢磨,伺候好了,不是節約銀子嘛,誰也不能跟銀子有仇呀!
陳的經紀人眼睛一亮,說:“好啊好啊,”轉而說,“別找小姐,我們吃不消這邊的媒體,盡傳緋聞。”
聽他這麼一說,我辜大哥心知肚明,馬上聯絡北京最豪華的打國際頭銜的美體美容會所,給陳明星下榻的酒店每天派出一個帥哥按摩師。而且還特別關照:相貌要沒挑的,個頭要沒挑的,技術要沒挑的,品行也要沒挑的,嘴巴要能守得牢的。
我沒見過國際範兒美體會所派出的帥哥是啥樣兒,反正,聽我大哥說,那幾天,陳的精神頭大好,拍攝進度大有起色。不過,到底還是沒拍完。
他又來了,在香港機場登機前,親自打我大哥手機,說:“我這次就是去度假,什麼事也別給我安排,做做按摩,做做健身就行。我不住”國際”啊,安排我離市區遠點……空氣好。”陳的理由一套一套的。
哥掛了線,對五子說:“五子你小子會掐命門了。”
當下,大哥就盤算,既然入套,怎麼也得唬弄那小子把沒完成的鏡頭給補上。
我大哥把一切都想定,才給我打電話,跟我大致一說,完了說:“能拿到證據就成。”
我聽著都傻了,說,別瞎鬧了哥!誰給你出的主意?太缺德了!
辜大哥有點急,說:“這主意好,非高人想不出這主意——動靜不大,還挺狠。”
我說,我幹不了,絕對幹不了。
大哥說:“我知道你行。大哥想來想去這事還隻有交給你去辦,別人不行。別人大哥也信不過呀。趕緊過來,我給你仔細交待交待!聽見沒有?這事要做得漂亮,不能有閃失。”
吐血!
辜大哥一口咬定我行,一定和那次去警局撈我有關,他似乎什麼都知道——膽大妄為的行動,讓大哥對我刮目相看,說不定那會兒就盤算什麼時候可以動動我這顆棋子兒。
見到辜大哥,他跟我好話說盡,當即就給了我一個最新款手機,帶3200萬像素、四攝功能的那種。鎏金,特豪華。我開始就一個勁推卸,說,不去不去!不成不成!!大哥你怎麼忍心把一隻羊扔老虎籠子裏?辜大哥隻是“嘿嘿”笑,不接我的話茬。
雖然我一再推辭,但終究是不太堅決。辜大哥對我這麼好,跟親兒子似的,什麼事都肯為我擔待,臨了有事求你,也就求一回,你卻推三阻四。說實話,這事要是不應下,打心眼裏我瞧不起自己。
大哥要把我手機卡換到新手機肚子裏,我說,新手機太紮眼了,打工的哪能用這麼豪的手機?我的手機能攝像。說完,我心咯噔一下。
塵埃落定。辜大哥笑著拍了拍我腦袋。
我說,事兒辦砸了別怨我哦。
辜大哥說:“小鈞是聰敏孩子,不能砸。”
我說,大哥,你可真狠。
辜大哥說:“舍不得羔子套不住狼。大哥委屈你一回。”
我輕輕說了聲,沒事兒。心裏卻覺得這事太大了。
這一切都是在辜大哥辦公室關起門來說的,沒讓第二個人進來,連五子都在走廊另一端候著。
從辜大哥那兒出來,我特恍惚,心裏那滋味,就跟要去為國捐軀似的。
我挑了條低腰牛仔褲穿上,草,卡在胯骨下三公分,人魚線露了一半,夠低的,沒有好的資源誰敢這麼穿?為了搭配我的褲子,可以在不經意間秀出我欲蓋彌彰的人魚線,我選了件短夾克,光膀子穿,特顯身架。有了上回“安貞”的經驗,我似乎更有“敵情”意識了,為了一會兒“行動”起來方便,還特意換了鞋,趿上一雙跑起來特別輕巧利索的運動鞋。憑我的經驗,好這口的,多半喜歡露腳踝的男孩,細細的運動型腳踝,足以叫他神昏顛倒,為此我特意不穿襪。那年頭,北京人三伏天都穿襪,我這身裝束走在北京街頭太打眼了,然而必須這麼做,大哥就是怕我還不夠範兒,不入香港人的眼。
那件事過去之後,辜大哥給我做“總結”,說我全身上下沒什麼可挑剔的,就這鞋穿得有點露餡。太好的一雙鞋,限量版,市麵上炒到一萬兩千多,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一個會所的打工小子,哪怕他是個仔,京城名仔,也絕不會去買這樣一雙昂貴的鞋。何況陳這樣的港星,品牌見熟了,一眼就能看出品質來。
有安貞那次的經驗,車我必須開,兔子溜號快。但我把車停在地下車庫,B2層。
陳住的酒店不是大廈,一幢幢小樓散布在樹林間,比較居家的樣子,也比較私密。
我按著大哥給我的房號,走進一幢相對較大的樓舍。樓下有前台。我心有點虛,怕別人盯著我看。一個不住店的陌生青年,進了一個當紅男藝人的客房,這年頭,這事也太有說頭了。我擔心一不小心給狗仔“哢嚓”了,明兒一早滿世界都是有我人頭的八卦熱搜,我他媽的不冤嗎我?這種苦頭早幾年我就吃過。
可是,當我按響門鈴的一瞬,我竟有一番別樣的情愫。陳畢竟是當紅藝人,能和他零距離接觸,而且還是獨處,這輩子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辜大哥把這樣的機會給了我,不能說有如被寵幸吧,幸運的感覺多少還是有一點的。我到底還是個俗人,難以免俗。
好一會兒,門開了,很謹慎地隙開一條門縫,一個個頭不高、穿著睡袍的男人堵住門,冷冷地看著我。不就是他嗎?陳。那雙眼睛,恍惚好熟。
陳用帶濃重南方口音的國語問:“俚是?”
我咽了口唾沫,回答說,我是×××國際美體休閑會所的,是先生您電話預約了出鍾嗎?我故意說了會所的全稱,一個字也不含糊。
陳表情寡淡地把我讓進室內,隨手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