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沿著地平線升起，一步步吞噬著黑暗，他們手拉著手，往前方奔去。
    白砂渾身濕透了，坐車裏裹著毛毯在發抖。斐達坐在後座，隱沒在黑暗中，它很擅長隱藏自己。
    他們沒往下遊去，躲在了一塊大石頭後麵，等人走後又遊了回去，逆流而上費了好大的力氣，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經曆。
    他們回到了被燒毀的房子周邊，將遺落在路旁的車子開走，無人注意到這輛不起眼的車子。
    白砂從後視鏡遠遠地看，火已經被消防隊滅了，有新聞記者在報道，也有一群周圍好事的人特地趕來圍觀。這個小鎮，最缺乏的便是新鮮事，這場大火足夠這個鎮子討論一個禮拜。
    他們來到了鎮子上，來到了季醫生家門口，此時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如果進去怎麼開口解釋這種怪異的經曆，會不會給季醫生帶來麻煩。
    他們有兩個受傷了，斐達和他的愛犬，如果不進去他們該去哪裏尋求幫助？
    白砂裹著毯子，身體冰冷，即使開著暖氣也沒好到哪裏去，他猜這是心理作用，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誰都要緩好久。
    季深半夜聽到了敲門聲，透過貓眼看見了渾身濕漉漉，抱著一條羅威納犬的男人。
    他打開門讓白砂進來，“白，發生什麼事了？”他問道。
    “我的狗受傷了，腿摔斷了。”白砂抱著狗，臉色蒼白，神情焦急。
    “快給我看看。”季深接過狗，立馬抱進了一間小型手術間，白砂跟在後麵。
    這是路上發現的，波比從水裏出來後就不太精神的樣子，聳拉著頭，走路一瘸一拐，跟往日威風凜凜，王霸之氣的模樣行成了強烈的反差。
    他無法，隻能帶著波比和斐達來鎮上找到季醫生，不僅是波比，斐達身上的傷也需要醫治。
    季深是個全能型的醫生，有過治療犬類的經曆，他說自己以前也養過一隻德牧，名字叫卡索，所以學過不少這方麵的知識，有這方麵的經驗。
    季深把波比放在床上，拍片，摸骨，全身上下到處都檢查了一遍，歎了口氣，得出一個結論。
    “怎麼了？不會是腿廢了吧…”白砂的表情悲傷，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你家狗沒病。”季醫生平靜地說道。
    “不可能，剛才它路都走不了……”
    “裝的。”
    “……”下一秒，“波比！！！”
    “哎哎哎，冷靜冷靜，別生氣。”季深攔住了暴走的男人，而波比見事情敗露早就跳下床，黑色身影一溜煙的往客廳方向跑去了。
    “它隻是個孩子，你是不是摸了別的貓貓狗狗，它才做出這種爭寵的舉動。”季深問道。
    “沒有，我哪有其它貓狗摸，它見一隻凶一隻，現在都沒有其它動物願意讓我擼了。”
    說完後他忽然一愣，貓狗倒是沒摸過，就是牽過一個看起來非人生物的手，並且由於斐達受傷——子彈堵住了傷口，一直愈合不了，所以一路上都是他在照料著。
    “對了，季醫生，我跟你說個事，你能幫我保密嗎？”白砂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神情恍惚。
    月亮躲進了雲層，院子裏樹影搖曳，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吹醒了他。
    “你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季深承諾道，他的麵色如水一般沉靜，眼神堅定，說出的話總能讓人信服。
    “我有個朋友，他受傷了，需要治療，去其它地方不太方便。”
    “你可以把他叫進來，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
    “那可太好了，他現在在你的院子裏藏著，我去把他叫進來，改日請你吃頓飯。”白砂鬆了一口氣，高興地露出了笑容。
    他沒注意到的是季醫生說的是“你可以把他叫進來”，這給人歧義，好像這人早就知道了那個危險生物躲在哪裏。
    斐達就這樣出現在門口，夜色給它造就了一個漆黑的舞台，背後是無盡虛空，眼前是觸目驚心地視覺刺激。
    季深不動聲色地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白砂回頭看向他，他隻好勉強擠出一句誇讚“你這朋友，長得…挺別致。”
    斐達躺在手術床上，渾身上下充滿著不適，眼睛裏透著一絲，這一幕對它太熟悉了，勾起了糟糕的回憶，但它還是強忍了下來。
    手術燈打在那鱗片上，透著奇異的反光，鑷子從傷口裏取出一顆子彈，哐當一聲，扔進不鏽鋼盤子裏，盤子裏已經有四五顆子彈躺在那了。
    “最後一顆了，好了。”季深說道，做完包紮後，摘下了口罩。
    他們出來的時候白砂正在客廳教育他的狗。
    “波比，你這次做的很不對……”
    波比歪了歪頭，黑黑的狗臉對著他，眼珠子轉動，閃亮地冒著壞水，機靈得跟個壞小子一般。
    白砂在一係列的胡蘿卜、白菜葉子、花菜……各種警告後心滿意足的摸了摸狗頭。
    “好點了嗎？”白砂注意到他們出來了，側身問道。
    斐達點點頭。
    “我去準備一點吃的給你們，白，你要來幫我嗎？”
    “好的。”
    季醫生離開了客廳，走向了廚房，白砂將狗遞給斐達。
    斐達“……”
    它很想告訴白砂，他的狗已經四十五公斤了，骨骼強壯，不需要像個嬰兒一樣再抱來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