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背靠著地櫃，兩手交握著，冷白的光線打在他的鏡片上，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一絲不苟地白色衣領上，讓他看起來冰冷禁欲。
    “你想清楚，是不是要蹚這渾水…這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有些甚至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我知道，但是不能就這樣把人扔下，我不管誰還會管？他已經夠可憐了。”
    白砂顯得有些委屈，聳拉著腦袋，手指頭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他就是這樣善良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麼？季深對自己說道，他走在連街上，碰到流浪貓狗都會親自買些食物去喂，更何況一個看起來是個“孩子”的生物。
    同時，季深感到一陣沮喪，希望他不要像之前那麼強，重蹈覆轍，不然隻會給他增添更多麻煩。
    他們有一會陷入了沉默，直到白砂小聲地說道：“讓我再考慮考慮。”
    季深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那股冷香從鼻尖離開，白砂陷入了苦惱，季醫生說的沒錯，斐達的確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
    他的房子被毀了，被迫隻能留居在季醫生家裏，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心軟，救了那個奇怪的孩子。
    或許那個時候就應該離開，任由他是生是死，反正他愈合能力那麼強，那些小傷對他來講應該不是問題，或是在他傷好了之後給點錢財立馬將他送走。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晚了，他沒有考慮過事情後果會那麼嚴重，這幾乎毀了他的一切，好不容易得到的理想生活就這樣沒了。
    他知道，那些神秘的組織機構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他惹上了一個大麻煩，就算送走那個孩子自己一樣脫不了身，難不成真的要跟那個孩子一起逃亡？這樣下去，卡裏存款也撐不到半年。
    他因一時心軟而葬送了自己的平靜生活，趙珩說的對，他那泛濫地愛心遲早會給他帶來大麻煩，在公司的時候就因為這點吃過一個大虧。
    他出去時剛好碰上斐達，還是那樣地醜陋，這樣的長相不會有人想要上去跟他搭話，白砂心裏默默想著。
    “那個，斐達，我……”
    白砂注意到他手裏拿著一個玻璃杯，應該是要進去廚房接水。
    他看著那硬邦邦、顯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頭，隻有他知道那手是溫暖的，將他從子彈麵前推開，牽著他的手帶他一路狂奔。
    “怎麼了，白先生？”
    斐達問道，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他，幹淨的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你叫我白或者白砂吧。”
    他還是沒說出什麼狠心拋棄的話，這個孩子才十二歲，正常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是在玩著遊戲，享受著父母的寵愛，可是眼前的孩子一無所有，就如同他一樣。
    季深收拾出了一間客房給他們，白砂堅持要讓斐達得到良好的休息，於是把這間客房讓給了他，自己則準備在客廳度過一晚。
    “你跟我一起睡吧。”季深邀請道。
    白砂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季醫生在他眼裏屬於那種潔癖患者，竟然會邀請他一起睡覺。
    季深看著眼前的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蹙眉盯著對方說道：“先洗澡才能上床。”。
    “不不不，不用了，我睡沙發吧。”
    對麵不再說話，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拒絕的太過堅定和迅速。可能季醫生也存了心想要和你親近，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拒絕呢？多麼難得的一個靠近他的好機會。白砂有些懊惱。
    “我去廚房準備點食物，沙拉和煎牛排可以嗎？”
    “可以。”
    白砂和斐達坐在沙發上，中間是強行要爭寵的狗子。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有什麼我能夠給你提供的幫助嗎？”白砂朝斐達問道，他覺得有必要征詢下當事人的意見。
    “我不知道。很抱歉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他發現它的聲音好一點了，可能之前是喉嚨受傷了，現在聽起來倒有點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該有的公雞嗓。
    白砂望著這個孩子，腦海中閃現出幾個詞：可憐、無助、混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他睡在沙發上，想著白天發生的事，那些神秘人到底隸屬於什麼機構，為什麼會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斐達說他們跟zf有合作關係，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將他們逮捕？
    這樣想著想著眼皮逐漸沉重，累了一天終於還是睡了過去。
    季深拿著一張毯子從房間出來，波比耳朵動了動，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熟人又繼續轉頭睡了過去。
    他拿著毯子蓋在沙發上這個熟睡的人身上，拿著手機，看著那串幾年沒打過的電話號碼，終於還是撥了過去。
    他走出門外，來到院子裏，電話此時剛好接通。
    “他沒恢複記憶，是另一樁麻煩，我擔心這跟之前的事有關聯。”
    大概聊了兩三分鍾的樣子，季深回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繼續觀察下去。”
    他掛了電話，望著黑沉沉的夜色，像極了暴風雨來臨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