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釗敲門的時候，陸一南正被顏默釘在牆上吻得忘乎所以，喘息聲和咽口水的聲音無縫銜接，一聲高於一聲。
    陳大釗推開門進來，顏默正在給陸一南紮頭發，遍地的玫瑰花瓣和顏默破了的唇角，無一不在提醒著別人，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麼，有多麼激烈。
    “……你們，青天白日的就不能稍微控製一下自己？這兒是莊嚴肅穆的市局辦公室，不是你倆的臥室”陳大釗簡直沒眼看了，立在門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趕緊收拾收拾，什麼樣子”
    陸一南坐在顏默兩腿間，一隻手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地搭在顏默腿上，食指順時鍾畫圈，小動作玩得挺隱晦。
    陳大釗看在眼裏，想說你拿人都當瞎子呢？
    “陳隊，我要休假”顏默紮好頭發，轉向陳大釗，“剩下的工作我會讓休元來接替”
    陳大釗嘴唇抖了兩下，“你要幹什麼去？”
    陸一南表情不變，在心裏說了一句：回家，幹我。
    顏默站起身，拿起那束已經快禿了的玫瑰花，拉著陸一南的手要往外頭走，經過陳大釗身邊時，說：“沒什麼重要的事不要打攪我”
    陳大釗半天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顏默已經拉著陸一南的手在眾多警員的注目禮下走出了辦公大廳。
    “……欸欸欸，你別走啊，你走了局裏怎麼辦？”陳大釗追了上來，急得滿頭是汗，“你不能這樣突然把攤子撂了，局裏需要你”
    陸一南歪頭看了看顏默，見他沒有要回話的意思，於是轉過身，麵朝陳隊和那些一塊兒跑出來看好戲的警員，一本正經地說：“陳隊，我更需要他”
    話音落下，市局大院驚歎聲歡呼聲此起彼伏。
    陳大釗原地石化變成了一尊望夫石。
    顏默接過門衛大哥送過來的行李箱，握緊陸一南的手，兩人取了車後直接開出市局，向家的方向駛去……
    夜裏十點半，陸一南第N次在顏默發了瘋似的頂撞下恢複了意識，他上一次睜開眼睛時，透過窗簾的縫隙還能看到金色的光，現在睜開眼睛，除了耳邊能聽到顏默粗重的呼吸，還有身下因為快速抽插而帶起來的水聲，其他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著。
    “……饒，饒了我，饒了我吧”不過才四個字，卻被顏默撞得斷斷續續，陸一南提了一口真氣，伸手摟住顏默的脖子，半張著嘴湊上去，結果卻親到顏默的鼻子，“留我一條命，我們來日方長，好不好”
    他下半身已經麻木，別說那處了，兩條腿都已經沒有知覺了，陸一南不知道顏默是什麼情況，不過就眼下這如同打樁機一般的輸出頻率，陸一南感覺就算自己被操死了，顏默還能對著他的屍體來兩發。
    不中了，他真的不中了……
    終於，就在陸一南眼看著快一命嗚呼時，顏默低吼一聲，趴在他身上不動了。陸一南自我感覺沒被他操死，快被他壓死了。
    “我喘不上氣了，顏默”陸一南抬手去推顏默，昏昏沉沉的腦袋卻一下因為肩膀上滑過的液體驚醒了，渾身的汗毛在此時同時起立。昏暗的臥室裏，陸一南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顏默，你哭了？”
    騙人的吧，那其實是汗吧，顏默怎麼可能會哭……
    顏默沒動，也沒說話，陸一南以為他睡著了，抽出被壓著的手，想要打開床頭燈，誰知他剛抽出手，就立刻被按住了。
    “顏默？”
    “別動，讓我再抱一會”
    陸一南想說大哥你要抱就側著抱，你別壓著抱啊。
    顏默沒有壓他太久，等陸一南肩膀上的溫熱逐漸散去後，他就從陸一南身上起來了，但沒開燈，估計衣服都沒穿就打開房門出去了。陸一南攤在床上，目光順著從走廊折射過來的燈光望過去，臥室門邊接連閃過的黑影差點令他尖叫出聲，他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幾聲”喵嗚”從床尾傳過來。
    陸一南籲了一口氣，原來是十三釵啊。
    離家一年多，回來的頭一天晚上，居然差點被自己養的貓嚇死，想想也怪有趣的。
    “顏默你回來，把門給我帶上”他對著走廊喊了一聲，完了發現有隻貓已經爬了上來，隻能繼續喊，“十三釵上床了，它們要非禮我！顏默！”
    拖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聲音由遠及近，顏默光著身子站在臥室門口，走廊的燈光給他渡了一層銀邊，陸一南凝視著他，情不自禁地吹了個流氓哨。
    “老公你這身材簡直讓我垂涎欲滴”
    顏默走過來趕貓，百忙之中不忘回他一句：“走了一年多，還是老樣子”
    陸一南眸光輕顫，被淚水打濕過的肩膀傳來難以言喻的刺痛感，他想起身，無奈渾身一點力氣沒有，隻好作罷。
    臥室裏靜了須臾，陸一南胸口悶悶的。
    “顏默，你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顏默的回答幹脆利索，說得就跟真的一樣，“我為什麼要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
    陸一南”噗哧”一聲樂了，“顏默，你知道你現在特像個怨婦嗎？還是那種口是心非的怨婦”
    顏默斜睨著他，沒說話。
    陸一南和他對視片刻，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抬手摸了一把顏默修剪到耳根的軟發，問：“什麼時候剪得頭發，怎麼沒和我說”
    “前幾天，頭發太長妨礙工作”顏默說。
    陸一南想了想，是的，他和顏默最後一次通視頻電話的時候顏默還是長發，沒想到二十五天沒聯係，這人竟然做出這麼驚人的行為。
    “不好看嗎？”顏默見他不說話了，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陸一南感覺自己現在要是說一句”不好看”，這人就要掏出五十米大刀，然後再豪爽得讓自己先跑四十九米。
    “寶貝，好看這個詞不足以用來形容你的美貌知道嗎？你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唇若塗脂長身玉立眉目疏朗的”陸一南頓了一下，看著他，笑得沒皮沒臉，“陸一南的男朋友”
    顏默：“……”
    “哈哈哈哈……”陸一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捧著肚子在床上打滾，”肚子疼，我肚子疼……”
    顏默一臉無奈，把人拽進懷裏，一隻手揉腰，一隻手揉肚子，陸一南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剛剛開心的勁兒還沒過去，還是被伺候得太舒服，他的唇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偶爾還會像貓一樣哼唧兩聲，哼得顏默心裏直癢癢。
    可是直至現在，顏默仍有一種不真實感，就是那種午夜夢回抓不住人的茫然、慌亂和恐懼，他在陸一南身上揮灑汗水，把人一遍遍折騰到昏迷，再一遍遍折騰醒，也不過是為了可以更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人的存在。陸一南是真的回來了，捧著一束玫瑰花敲響他的辦公室，像求婚似地對他說了一些肉麻的話語，又在他恍惚之際親了過來……現在，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正躺在他的懷裏，身體由內到外散發著和他身上相同的氣息。
    “你回來了”顏默的聲音近乎耳語，“終於回來了”
    陸一南睜開眼睛，擰著眉看他，“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我餓了”
    顏默歎了口氣，“鍋裏有粥，我去給你盛”
    “我靠，大哥你的菜譜敢情還是一年前的唄”陸一南拉住他的手，“我不想喝粥，我想吃麵條”
    顏默站在床邊想了想，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走了不到半個小時，端著一碗麵條回來，陸一南靠在床頭，懶得動手，就讓顏默喂他。
    吃第一口的時候，陸一南隻嚼了兩下，那張臉就唰一下青了，一副想吐卻強忍著的樣子，顏默趕緊把碗放在床頭櫃上，兩隻手並在一起伸到陸一南嘴邊，手心朝上，說：“是不是很難吃，快吐出來”
    陸一南盯著這人的手心楞了一下，然後心一橫，把麵條咽了，“我他媽，快給我口水壓壓，齁死我了，咱們家的鹽快過期了還是怎麼著，你這是按致死量放的吧”
    顏默把水杯遞給他，在他喝水的空當端起碗夾了一筷子，臉上是和董存瑞炸碉堡時一模一樣的表情。陸一南一杯水喝完，這人的臉已經變色了。
    “想吐就吐吧，我不笑話你，真的”陸一南表情很嚴肅，但是語氣就差了那麼一點意思，估計是快忍不住了。
    顏默到底沒把自己煮的麵條吐出來，咽了之後就明顯有些悶悶不樂，陸一南剛剛說的話打擊到他了，是的沒錯，一年過去了，他還是那樣，除了煮粥其他什麼都不會。
    往麵條裏放鹽都能搞得一團糟。
    “我，我再去給你重新下一碗”他站起身，端著飯碗準備去廚房。
    “別別別”陸一南叫住他，“給我來碗粥吧，在國外一年多了，說實話也挺想念那一口”
    “真的？”
    “真的，句句屬實，如有半分假話，就讓我……”
    顏默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就讓你怎麼？繼續說啊”
    “就讓我明天出門……”
    他話沒說完，顏默立刻捂住了他的嘴，表情很不悅。陸一南眼裏劃過一刹那的錯愕，隨即反應過來，他把顏默的手從嘴上拿開，笑著說：“就讓我明天出門撿到錢”
    “無聊”顏默推開他，端著碗走了，陸一南忍著周身的不適感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晃著小阿南跟上顏默的腳步，隻是兩條腿抖得厲害，每一步都透著腎虛的樣子。
    “親愛的顏默大寶貝兒，你怎麼又生氣了呢，理理我吧，嗯？顏默？師兄？係花？老公，孩子他爸……”
    前麵的都還說得過去，這個”孩子他爸”真心讓顏默有點兒哭笑不得，他轉過身，本想擺出一副麵對局裏那些同事時的表情訓陸一南兩句，哪知道還沒開口，笑聲就已經自作主張地從兩瓣嘴唇之間溜了出來。
    “……來，陸一南，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孩子他爸”從何說起”顏默邊笑邊問。
    還孩子他爸呢，虧陸一南好意思說得出口，哪來的孩子，大風刮來的嗎？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一南的本質就是嘴貧本貧。
    “你能給我生個孩子？”顏默問。
    “生，明天就生，就衝你今天操我那個勁兒我也得給你生一個”陸一南的臉皮已經厚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他走過來，端起顏默剛盛好的粥，以一種相當怪異的走路姿勢挪到了廚房門口，繼而想起什麼似的，回眸一笑，“老公記得給我請產假”
    顏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