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顏默睜開眼，下意識地往被子裏撈人，結果撈到一手的空氣。他楞了一瞬，隨即”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大腦尚未完全清醒，恐懼已經爬滿全身。
    “阿南！阿……”
    陸一南推開衛生間的門，手裏拿著當初和顏默一起買的情侶電動牙刷，其實這個牌子的牙刷是沒有情侶裝的，隻是陸一南說自古紅藍出cp，就給顏默買了藍色的，給自己買了紅色的，強行湊了個情侶裝。
    他應該是剛起來沒多久，頭發隻用一根頭繩隨意地紮了兩道，電動牙刷上擠了豆大的牙膏，估計是正準備刷牙的時候聽到了顏默叫魂一般的呼喚。
    “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陸一南走過來，摸了摸顏默的後腦勺，“呼嚕呼嚕毛，嚇不著”
    顏默抬頭看他，驚魂未定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生物鍾吧”
    “你還有生物鍾這種東西？”顏默一臉”你在跟我開玩笑”的表情，“在美國形成的？”
    陸一南點頭，“剛去那邊不習慣，他們都是晚睡早起，後來我就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把生物鍾調整成晚睡早起”
    顏默不知道陸一南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每一次和陸一南打視頻電話兩個人都是報喜不報憂，國外治安環境很複雜，陸一南又是一個逢亂必摻和的性格，好幾次他都控製不住想要飛去美國看看他，隻是每每想起自己許給陸一南的一年自由，他就隻能製止內心的衝動，在無數個沒有陸一南陪伴的日夜一個人品嚐相思的苦澀。
    後來，在陸一南去美國的第三個月，陳末心髒病複發緊急前往美國救治，武友錢全程陪同，具體情況不知，隻聽說陳末差點沒撐住，武友錢在手術室門口幾度崩潰，對此，顏默敢說自己是感同身受。同月十五號，陸一南陳末武友錢鐵三角在病房的合照估計在海州醫學院每一位學生的朋友圈都出現過。同月十八號，溫雅帶著孩子前往美國找陸一南敘舊順便告別，她和陸一南還有高陽管朔他們在海邊放煙花的視頻令顏默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諸如此類的事情後來也在不斷發生，顏默自我感覺用了一年的時間吃完了下半輩子所有的醋。
    我和未來在焦急等待，憑什麼他們可以隨便見到我日思夜想的你。
    “想什麼呢？”陸一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
    顏默捉住他的手，攥緊，劈頭一句：“陸一南，你做好準備了，是吧”
    他用的力氣不大，可陸一南卻覺得自己的手和手腕要分家了。
    “什麼？”陸一南楞了一下。
    “我問你是不是做好準備了，一年的自由已經過去了，那二十五天就當附贈的，我不和你計較”顏默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你乖乖的回來了，是不是就代表你做好準備了”
    陸一南頭皮一陣發麻，忽然想起管朔臨走前提醒他的那句話：“你的墜樓事故對顏默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你的瀕臨死亡激起顏默的控製欲和占有欲，不過我觀察了他一段時間，他能控製好這個度，隻要你乖乖聽話……”
    隻要你乖乖聽話……
    那怎麼樣才算是乖乖聽話？
    給自己量身打造一條黃金狗鏈子，讓顏默牽著自己？不不不，這不是愛！這是支配！
    “那什麼，顏默，你先告訴我，你所謂的永遠陪在你的身邊是什麼意思，具體指的是哪些？”陸一南咽了口唾沫，“是要我一天24小時一直呆在你身邊，還是怎樣”
    顏默看著他，搖搖頭。
    陸一南頓時鬆了一口氣，又問：“那是什麼？我先跟你說好了哈，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愛你就不拿我當個人看，你的要求隻要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我都可以盡全力滿足，但如果你要是想玩什麼禁製愛，非要在我的底線上瘋狂蹦迪，我跟你講我就……”
    “你就怎樣？”顏默眼角的笑意化開，墨色瞳仁如海一般深不可測。
    “……”陸一南對上他的笑容，莫名感覺臉上燒得慌，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跟著軟了許多，“我就跟你生氣了”
    顏默好像是打算放棄自己高冷的人設，他握著陸一南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角的笑意從指縫間溜出，肩膀輕輕抖動著。
    陸一南又說：“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要一百個親親才能消氣的”
    “那我現在就給你好不好？”顏默把人拉進懷裏，捏著下巴在那張喋喋不休微微紅腫的嘴唇上落下一個吻，聲音低沉，“給你兩百個”
    陸一南睜圓眼睛，薅著他的頭發拉開一點距離，氣道：“你什麼意思啊，你真要玩禁製愛？”
    “我可沒說，話都是你說的”顏默皺眉，感覺頭皮有點疼，“我隻是想親你”
    陸一南推開他，把電動牙刷塞進嘴裏，牙刷頭在轉動，泡沫溢出嘴角，散發著一股熟悉的牛奶味。
    顏默看著他的嘴角，用手指沾了一點泡沫放在鼻間聞了聞，臉色一下就變了。
    “阿南，你是牙膏和洗麵奶分不清嗎？”
    臥室裏靜得落針可聞。
    顏默聞自己牙膏沫的時候，陸一南已經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一件蠢事，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顏默問了他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還是那種屬於完全可以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起電的問題。
    陸一南簡直如遭雷劈，一度想要咽下嘴裏的泡沫，毀沫滅跡順便挽救一下自己所剩無幾的顏麵。
    顏默沒笑，陸一南很感動，也很佩服他，這都能忍住，足以證明對方有多麼照顧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陸一南握著電動牙刷，注視著他，緩緩開口唱了一句：”如果這都不算愛，那我寧願賣白菜……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泡沫噴了顏默一臉，後者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哈哈哈，媽的笑死老子了”陸一南給他擦了一會後就放棄了，泡沫太多了最好是直接去洗一下，不過看到顏默被泡沫辣得睜不開眼睛，他特沒良心的隻想笑，“快，我扶你去洗一下”
    在衛生間裏，陸一南又發壞潑了他一身的水，等兩人鬧夠了，洗漱好了，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吃早飯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的顏默突然開口，“阿南，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把你鎖起來”
    陸一南差點被一整顆水煮雞蛋噎死，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傷害你”顏默放下筷子，對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具體有多麼重要，這麼說吧，你是唯一能讓我的大腦分泌多巴胺的人”
    陸一南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顏默的眼睛映出他的震驚和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愛你阿南，正因為愛你，我覺得我必須要給你最起碼的尊重和安全感”顏默頓了一下，”所以我剛剛做了一個決定”
    陸一南十分淩亂地問：“什麼決定？”
    “你才20歲，還很年輕，你有去體驗新鮮事物的權利，有去探索未知的權力，我不能以保護之名、以愛之名把你像十三釵一樣關在家裏，更不能阻止你前進的腳步，所以我想成為你成長和進步的助力……阿南，你去做你想做的，我一直在你身邊”
    “……顏，顏默，你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念頭”陸一南無意識地收緊手臂，從胸口處傳來一陣陣難以形容的感覺。
    “是挺突然的，就連我自己都感到震驚”顏默笑了起來，“你去美國的那段時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灼與不安，我被這種深入骨髓一般的情緒折磨了整整一年，就在我以為我的未來會一直帶著這份焦灼與不安和你相處時，你回來了，你對我絲毫未變的心意對我來說就像是久旱逢甘露，我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麼長時間其實一直都在做一件多餘的事”
    陸一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修長的眼角逐漸泛紅，就像塗了一層胭脂。
    他想，如果這時候管朔在場，應該會十分敬佩顏默的自控能力和自我開導能力。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阿南，下麵我給你十分鍾發表意見的時間”
    “……”陸一南低著頭，在餐桌低下摳指甲，半晌才說：“我有一個心願……”
    “對著指甲許願是沒用的，看著我說”顏默敲了敲桌子。
    陸一南老臉一紅，抬起頭看著他，清了清嗓子，說：“我有一個心願，我希望你能幫我實現”
    頓了頓，他又說：“我要顏默永遠和我在一起，天天和我膩在一快，要寵我愛我以我為中心奉我為原則，不能打我罵我更不能煩我，不能盯著其他的男人和女人，更不能收別人的花，白天要陪著我夜裏要夢見我，早上給我麼麼噠晚上和我啪啪啪……”
    顏默越聽越想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隻能打斷他：“你等等，你這是在講心願還是在給我製定家規呢？”
    “甭管心願還是家規，你就說你能不能幫我實現吧”陸一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活似一個要逼良為娼的龜公，“先說好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
    顏默簡直愛死陸一南這張嘴了，叭叭的。
    過了一會，他說：“你的這些心願有點多，有些長，我可能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實現，你願意……”
    陸一南舉手搶答：“我願意，相當願意”
    顏默偏頭笑了一會兒，心裏暖得就跟溏心雞蛋似的，彷佛輕輕戳一下就會溢出來。
    因為一個人，一個執念，他默默守候了一年望穿秋水的期待，在這人間四月天，春的盛季，終於等來了春暖花開。
    “對了阿南，我答應你的我會給你實現，你答應我的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什，什麼？”
    “孩子啊，你說今天要給我生個孩子的”
    “額，這個……”
    “沒懷上？那我們趕緊的吧”
    “趕緊什麼？”
    “造人啊”
    ……
    正文未完無續

    作者閑話：

    正文未完無續，番外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