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  【柒拾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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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皇帝親自前來吊唁,而導致整場葬禮都顯得更加嚴肅起來,整個莊府上上下下戒備深嚴,深怕一個淩曌有個什麼閃失,自己的人頭可就不保了。而莊恒的親人也是將傷心壓抑住,自己總不能夠比皇帝顯得還要傷心吧?何況不能夠在禦前失儀,因而造成整個吊唁大廳嚴謹非常,完全沒有了剛失去親人的痛苦。
    淩曌跨入大廳,看著正中央擺正的靈柩,以及上台的令牌,上麵用金漆書寫著“天朝誥授一等護國公”字樣,心下一緊,想起幼年,自己被攝政王架空權利,就連宮人也不曾把他這個兒皇帝放在眼裏,對他的命令也是敷敷衍衍而過。隻有太傅莊恒從不這樣,他總是恪盡職守,認真的教導著他,讓他懂得四書五經,讓他明白政治兵法,他教會了他運籌帷幄,教會了他堅毅隱忍,教會了他應該如何作為一個君王,讓他最終扳倒了那個毒瘤,做到了真正的眾人之上。
    而莊恒,卻一年比一年老去。
    到現下,又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殺害……
    “是不是朕身邊的人,都要離開?”
    淩曌失神的問道。
    當年的母後……帶著那般決絕的眼神,放開懷抱裏的他,走向淩羋那賤人的寢宮,他趴在他的寢宮外,看到淩羋瘋狂的掠奪他的母親,他看到母親眼裏滴下的眼淚,低落在床榻,也滴落在他的幼小的心底,像一根刺一般,狠狠的紮了下去。
    “皇上……?”小路子見淩曌眼中無神的立在原地,眾人皆是不明白淩曌的心思,惶恐非常,一個個都低著頭跪在地上。
    淩曌回過神來,擺了擺手,說道:“無須多禮,朕今日來隻是為了吊唁太傅,諸位不必太過多禮。還是不要誤了時辰,快些開始吧!”
    雖然淩曌這麼說到,可眾人還是不敢有一絲馬虎,謝了恩,才放敢抬起頭,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和尚拿著木魚與法器就上前對著靈柩開始誦經,莊府臨街的大門打開,在兩邊起了鼓樂廳,兩班青衣按時奏樂,一對對執事擺得刀斬斧齊。僧道對靈柩不斷的念著,隨後,便有穿著素衣的小童上前合上棺蓋。莊恒的大夫人畢竟上了年紀,見到十幾年共同生活的丈夫就這麼永遠與自己相隔了,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這下牽動了在場人的心,莊府的人先是小小聲聲的抽泣,到後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淩曌揉著眉心,端坐在正中央,門口魚貫而入其餘前來吊唁的官員與商賈,門口也站著許多百姓前來送莊恒一程。
    前來吊唁的人都知道皇帝在此,所以進門後都是朝著淩曌行了大禮後,才對靈柩裏的莊恒行了拜禮,莊恒的長子莊應生帶領一家老小行家屬謝禮。
    “華沙國第六皇子,燕月白前來吊唁!”門口的小童喊道。
    淩曌收回思緒,正了正姿態,就見門外踏入一名男子,約莫二十來歲,早聽說這華沙國第六皇子也是少年英雄,與自己的能力不相上下,以至於在後世這麼評價:東隨西北燕,匹敵淩正中。這西北指的就是華沙國的燕月白,而淩正中自然就是位於整個大陸中央的淩氏天下,至於東隨,就是指來自於東方的江隨心了,不過,這是後話了。
    燕月白畢竟隻是一國的皇子,雖然與淩曌年紀相仿,卻在地位上是不能夠與淩曌相似而定的,他依照規矩像淩曌先行了個禮,淩曌擺手微笑,表示接受。
    既然燕月白在帖子上寫明了是要前來吊唁的,自然功夫要做足,他再對莊恒行了禮,前去家屬前拜了拜,這才回到淩曌麵前。
    淩曌起身,他示意燕月白隨他進了內堂,開口道:
    “不知燕六皇子此次前來除了吊唁,還所謂何事?以六皇子的身份,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國的境內,而朕的斥候,卻什麼都沒發現呢?”
    淩曌眯起眼睛,這燕月白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若是他私下前來天朝,秘密行動,無非是兩種原因,一是探查天朝的狀況,可是這完全沒有必要讓一國的皇子親自前來探查,隻需要排除皇宮內訓練好的斥候便可;那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之前所猜測的,與華沙國的下一任儲君燕惜玥有關。
    “在下此次前來吊唁莊老前輩,實屬巧合,因前些日子在宮裏呆著有些無趣,便向吾皇告了假,出來遊曆遊曆。”因為燕月白尚未封王,又不是天朝子民,對待淩曌不用謙稱草民,再者,二人年紀相仿,又不是在那金鑾寶殿上以一國之君麵見一國之臣,自然便以‘在下’為稱。
    “皇上您天朝與我國鄰邊,地大物博,奇異美景多不勝數,自然是個遊曆的好去處,在下又想要輕鬆遊玩,便一路裝成了生意人,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說來也巧,在下前些日來到這中原第一城中,便聽到葉城府尹莊恒莊老先生遇害。雖說莊老先生與我不同國家,可他的學識卻讓我佩服,從小我也讀遍了莊老先生所著的所有書籍,聽到此噩耗,不禁悲從中來,老先生身上,在下無緣得見,所以在下覺思定要前來送送老先生最後一程,可若是依舊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定是無法前去吊唁,所以隻好亮了身份,寫了書信給您,望您能允了我前來吊唁。”
    淩曌在心裏冷哼一聲,就知道他定是不可能老老實實說出實話,可自己此時也無可奈何,這燕月白的目的絕對不止是簡單的吊唁莊恒,他這般秘密前來,按照自己的想法是為了燕惜玥,可如果是為了尋找走失的燕惜玥,那也是前去鷹隼草原中尋找,又何以會前來告訴自己他,燕月白,來了天朝?
    難道……自己跟燕惜玥扯上了關係?
    淩曌聯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是有前去關外,不過,似乎沒有見著一個神似公主的女孩吧?何況自己也不曾踏入鷹隼郡的範圍內,據斥候回報,按燕惜玥是在鷹隼招人行刺而走失了行蹤的。
    “……既然如此,六皇子此時吊唁也完了,此時在外,也不必多禮,按照民間的說法,就讓朕做東,請六皇子往花滿樓一敘,如何?從來就聽聞六皇子博學多才,少年英雄,朕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燕月白原本聽到淩曌要留他下來,便鬆了口氣,畢竟他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使得鐵騎與長生一行能夠潛入戒備較鬆的花滿樓探查那個女孩兒的蹤跡,可此時淩曌卻說要前去花滿樓一敘……此下可將計劃全數打亂了。
    “這……皇上天天在花滿樓之內,可謂是看都看膩了,何不去別家試個味道?這民間的東西,有些可是在皇宮裏見不著的呢!在下之前在一酒肆吃過酒菜,發現那裏的酒真是醇香,一定也不必皇上您宮裏的差!不如皇上隨在下前去嚐嚐”燕月白遲疑著,淩曌睥著他的側臉,心下又明了幾分,繼而端出皇帝的架子,不滿的說道:“怎的?難道六皇子認為朕帶你去的花滿樓便是差俗之地了?六皇子不賣朕這個麵子麼?”
    畢竟是一國之君,淩曌端出了皇子的樣子,燕月白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在他的國家亂來,隻好恭敬的從命,與他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心下卻焦急地想著該如何通知長生他們。
    而此時的花滿樓,由於守衛較鬆,使得長生一行輕鬆的就潛了進去,他們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照著長生所繪的地圖,一間間屋子認真的尋找,卻始終沒有發現阿七的蹤影。
    長生不禁有些著急,此下已經用了快一個時辰了,也不知道燕兄那裏拖延的怎麼樣了,可這花滿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要是在這裏藏個人,要找起來也是麻煩費時!
    長生再度打暈了個執勤的守衛,窺看中庭後的那間房間,那房間不同其他,裝潢獨顯尊貴,而在那房間外又再站了兩個守衛,長生略是一頓,悄無聲息的躍上屋頂,掀開一塊瓦,房間的一角展現在他眼前。
    長生仔細的看了看,發現並無人在裏,無聲的歎了口氣,心裏著是著急,卻也無法,始終都沒有見到那另自己魂牽夢縈的身影!
    突然,一抹紅色在他眼前閃過,長生一驚,卻還來不及思考之時,感到身後有人逼近,連忙拔劍回身,無涯連忙跳開,壓低聲音說道:“長生兄弟,是我!”無涯是鐵騎的副統,此時燕月白不在,就是由他來指揮整個鐵騎。“前方探子回報,說是六爺與那皇帝折返回來了,計劃有變,咱們還是先行撤退為妙!再說了,此下翻找了好一會,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沒見著小公主的身影,說不定就如皇子所說,小公主被他們秘密遣送回天朝帝都了!”
    長生一把甩開無涯的手,再度透過磚瓦看向屋內,發現那室內的圓桌上赫然擺著一個用紅繩編織成的腳環,環上套著白銀打至而成的鈴鐺——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串腳環,那是淩曌私下用百草環的方法扣於阿七腳上的,要不是師傅教過自己如何解此結,恐怕阿七便要一輩子套著這環了!
    這麼說來——阿七定是被淩曌虜至這來了?!
    長生臉上露出狂喜,他已然聽不見別人說的話,作勢就要掀了其他的磚瓦,跳下屋內。無涯見此,連忙阻止,他怒斥道:“長生兄弟,你要做什麼!”
    長生不理會無涯,無涯隻好再度抓著他的手臂,說:“那天朝的皇帝兒就要回來了,咱們還是先回客棧,等六皇子回來,在商談下一步該如何做!”
    ‘阿七就在裏麵!阿七就在裏麵!’長生著急的想要解釋,無奈無涯看不懂他的口型,兩人隻好僵持在屋頂。
    長生見無法與無涯交涉,甩開他的手,就要飛下屋內——
    叮!
    長生拔劍回身隔開無涯的進攻,隻聽見無涯說道:“長生兄弟,找公主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著急,但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而害了整隊的兄弟!”
    長生扭動手腕,無涯感到一路劍氣直衝自己而來,卻是無形,他提著劍不知往哪防備,在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感到一股淩厲直擦自己手臂而過,他低頭一看,手臂上的衣服被劍氣割開。
    ‘不要攔我!’此時無涯看懂了他的唇形,心下一驚,這個長生兄弟年紀輕輕,為何武功造詣竟如此之高?
    長生已然躍至地上,守衛一見有人,先是一驚,急忙大聲吼道:“來者何人?”
    長生不做理會,就要往屋內前去,而在屋頂的無涯想起之前燕月白對自己所說的,“若是到時候蘇長生破壞了計劃,不願離去,那就棄他在那,務須多理!”
    無涯稍事一頓,朝天空中吹了一聲哨響,那是鐵騎離開的暗號,隨後一閃身,身影已然越下花滿樓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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