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  【柒拾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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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們從山崖上跌落的地點來看,這條河流應該也是渭河的一條小分支,天朝境內,主要隻有兩大河流,一條渭河,一條汾河,其餘小小的支流皆是由這兩條河流分叉而出,河水清澈見底,當是渭河!”
    蕭嶽與阿七一邊趕著路,一邊給她解釋著:“所以我們順著這河流往上遊走,應當可以到達城鎮,慶東城下一個城市是——?”
    蕭嶽在心裏懊惱,自己與阿七姑娘所有的盤纏以及行囊都在馬車上,身上本帶著劍也被倩兒他們給繳了去,那羊皮地圖早在他們跌落瀑布,掉落水潭之中就順著水衝走了,先下自己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
    “啊嘁——”阿七要跟著蕭嶽的腳步已是不易,而且他們害怕後有追兵,不敢點火照明,隻能就著月光一步深一步淺的走著,阿七的腳已經不止一次被路邊的石子給劃傷,她已經隱忍著沒有說,他們所著的衣裳也早已經破爛不堪,加上夜裏河邊霧重,讓阿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蕭嶽這才發現阿七的異樣,他停下腳步,仔細查看阿七。雖說蕭嶽受得傷應當比阿七嚴重,可他畢竟吞服了半顆玲瓏石,加上本身的武功底子,讓他迅速的恢複過來。可阿七就不同了,本就是一個嬌弱的女孩,自然經不起這麼折騰。
    蕭嶽不顧阿七的阻擋,徑自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河邊淺處,將她放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隨後慢慢拖去她的鞋子,阿七扭捏的不好意思,卻在蕭嶽輕輕一碰下驚呼出聲:“痛!”
    原本白皙滑嫩的腳踝早已血跡斑斑,因為一路小跑,加之被尖銳的石頭劃傷,上至小腿,下至拇指,皆是血流不止。蕭嶽到吸一口氣,這個女孩有著怎樣的毅力,傷成這般,卻也連哼都不哼一聲。
    蕭嶽小心翼翼的脫去阿七另外一隻腳的鞋子,輕說了一句:“得先止血,七姑娘,得罪了。”隨後就將阿七的裙擺稍稍撩起,阿七滿臉通紅想要阻止,卻在見到蕭嶽的眼神後楞住了——
    那混合著吃驚,憂慮,憤怒,以及……擔心?!
    蕭嶽撕下自己的衣襟,沾了沾清水,隨後抬起頭,對著阿七柔聲說道:“忍著點,會有些疼,要是受不了就說出來。”
    阿七無聲的點點頭,蕭嶽深吸一口氣,將擰幹的不塊擦去阿七腳上的血跡,冰涼的河水觸碰到傷口,惹得阿七驚呼一聲,蕭嶽連忙住手,隻見阿七死死咬住下唇,好不容易才說出:“沒……事”
    蕭嶽看了看她,隨後又低下頭更加小心的擦拭,待將她那滿腳的血跡擦了幹淨,他又起身走向草堆中,來來回回找了許久,才捧著一大堆草藥回來,隻見蕭嶽驚奇說道:“這山野之間,竟然有止血的草藥,真是萬幸!”
    說罷,便從河中撿了幾塊大塊的石頭,把方才采的草藥剁了碎,然後敷在阿七的腳上。
    阿七一開始半信半疑,不願意敷一些奇怪的東西,蕭嶽苦口婆心的講了許久,還豎起三指發誓,這才讓阿七不情願的深處腳來,蕭嶽將那草藥先是敷在她的腳上,隨後又撕下自己的衣襟,將草藥固定在她的腳上。
    待一切搞定後,蕭嶽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站了起來,說道:“這隻是我們平常在野外受傷隨意處理的方子,待我們到了城裏,還是得找個大夫來看看,畢竟女孩兒家比較注重這些,若是留下了疤痕,可就不好了。”
    “……謝……謝謝蕭公子了……”阿七紅著臉把自己的裙擺放下,剛要跳下石頭,卻惹得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阿七一個重心不穩,見勢就要跌進河裏。
    蕭嶽連忙上前攬住她的腰,阿七跌進蕭嶽的懷裏,她拍著胸脯心有餘悸的說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蕭嶽低頭想要查看阿七有沒有受傷,卻不料與剛好抬頭的阿七視線相觸,兩人離的隻差一毫,蕭嶽放佛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阿七那張絕色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柔和,發出妖豔的光芒,蕭嶽甚至可以看到阿七臉上細細的柔毛,好像剛熟的水蜜桃,因為方才一直咬著的嘴巴顯得越發紅潤,那近乎純黑的眸子閃著一絲魅惑。
    蕭嶽的視線呆呆的看著阿七的嘴唇,那裏的柔軟……他曾經觸碰過……
    而阿七,看著那猶如謫仙一般的蕭嶽,雖然身上多處傷痕,卻不能夠掩蓋他那通身溫潤的氣質,刀刻一般俊朗的臉上顯露出的迷惘以及——一絲絲莫名的情愫讓她一呆,蕭嶽這是怎麼了?
    阿七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兩聲,蕭嶽這才清醒過來,他才這意識到自己緊緊的摟著阿七,而且兩人還是以極其曖昧的姿態對望。他的臉迅速的炸紅開來,連忙將阿七放下,尷尬的說:“七姑娘你沒受傷吧?”
    阿七見狀,心下戲弄人的心思又冒起來了,她作勢將手往頭上一抹,哀歎道:“唉!我的頭好痛阿,剛剛被你那麼一勒,我突然覺得胸悶起來……哎呦喂……”
    蕭嶽雖看出了某個人又開始了她最拿手的裝死本領,卻也無可奈可,隻能好笑的看著她在原地裝。
    阿七見蕭嶽毫無反應,不禁撇撇嘴,自覺無趣,剛要停下,卻見蕭嶽已然來到她的麵前,背對著她,半蹲下去。
    阿七不明所以,點了點他的後背問道:“你在玩什麼?”
    蕭嶽好奇又好笑的回過頭,說道:“你方才那般演著,不就是不像在走路的意思麼?上來吧,我來背你!”
    阿七一愣,自己雖然是在暗示蕭嶽自己累了,可也隻是想要求休息一會呀,並沒有打算讓他背著走,何況……何況男女授受不親的阿!
    蕭嶽看身後毫無動靜,不禁詫異回頭問道:“怎麼了?”
    “那個……”不知為什麼,阿七反而有些扭捏:“這樣,……不好意思吧!?”
    蕭嶽看向阿七,失笑一下,這個女孩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好意思了?隨後又背過身去,朗聲說道:“在這河邊走,又是夏夜,最容易碰著出來覓食的蛇了,想我這般走的快還沒事,你那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著,最容易被蛇繞上,到時候阿……那冰冰涼涼的蛇就纏到你的腳上,莫說讓他咬了一口了,就是它溜進你的衣服內,在你身上……”
    話音還未落,就感到身上的重量驟然加重,阿七已然攀上了蕭嶽的肩膀,催促他道:“別說了別說了,快走!快走!”
    蕭嶽在前麵朗聲笑起來,也不再多說,快步走了開來。
    葉城。花滿樓內。
    小路子點著燈,偷偷的看了一眼淩曌,隻見淩曌手中握著一本金色的折子,他的眼睛落在下筆處:華沙國第六皇子,燕月白。
    燕月白?燕國皇帝最得意的一個皇子,若不是華沙素來以幼子為君的慣例,以燕月白的能力,絕對是下一任君王的絕對人選。
    不過說也奇怪,華沙國內各個都想除去那幼子,燕惜玥,可這燕月白卻是處處維護他那小妹妹,這與他一貫的作風不符阿,聽聞那華沙國有這麼一個規矩,若是作為儲君的幼子意外身亡,那麼下任君王就是從各個皇子中選擇一名,那麼這皇六子燕月白是最有可能被選為儲君的人選。既然如此,這燕惜玥便是阻擋他道路的一個最大阻礙,他應該比誰都想要出去她,為何這幾年探來的的消息卻是燕月白處處維護他那妹妹?
    不是他閑的無聊愛去探討別國的宮廷鬥爭,而是關係到他自己,華沙與他天朝比鄰而居,因為天朝在此之前經曆過扳倒攝政王,奪回實權的“傾城之變”(1),雖然徹底清楚了攝政王的殘黨,卻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朝廷的力量,何況在攝政王把持朝政期間,苛捐雜稅不斷加重,引得民不聊生,各地時有農民暴動,國內經濟大幅度下滑,人民生活艱苦。在奪回實權後,留給淩曌的是一個爛攤子,國內民不聊生,國外兼並的鷹雋,雲移也虎視眈眈,時不時攻擊邊境,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淩曌頂著重重壓力,一連頒布了許多法令,免除三年賦稅,鼓勵耕織,獎勵商賈,在一定程度上發展了經濟,又對資源應征入伍的青壯年家庭給予補貼,使得軍隊有素的訓練起來,也多多少少抵抗了邊境的攻擊。
    可那華沙國,三百年來的根基穩如磐石,雖說在容後病逝後發生了大麵積瘟疫以及洪水,卻也因為後來執政者正確的措施而有效的遏製了經濟的下滑,而此任的慶曆帝更是百年難見的一名明君,在他管理下,華沙國壯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他,也不願屈居於一個小小的西北地界,早就對天朝龐大的國土虎視眈眈,淩曌已將自己的妹妹嫁與慶曆帝作為聯姻,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一個慶曆帝就足夠令他頭疼,都說虎父無犬子,這燕月白若是繼承了皇位,定當也是一個棘手的對手。所以他自然要時刻關注著華沙皇室的一切動向。
    都說這華沙幼子燕惜玥是山海大陸第一美人,可這稱為也隻是從華沙那傳來,至今還未有外人見過燕惜玥的廬山真麵目,嗬嗬,到也引起了他的興趣。
    稍是走神,淩曌眯起了眼睛,此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燕月白打的是什麼算盤,天朝的一名官員被刺,他有什麼好前來吊信的?而且……鄰國皇子進了天朝,居然沒有斥候報告,這燕月白到底想做什麼?好幾個月前,華沙似有傳信而來說要請路借到到鷹隼以為小公主燕惜玥療養,自己當時正煩惱雲移殘黨之事,沒對此多大注意,此下一想,方覺不對,這燕惜玥要去鷹隼,就是說她不在皇宮裏呆著,而出來了,那麼這燕月白又秘密的來到天朝境內,行蹤神秘……難道是說,那燕惜玥出了什麼事,所以慶曆帝才派燕月白前來的嗎?
    淩曌一個激靈起身,惹得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小路子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皇上,怎麼了?”
    這麼想來……若是他沒猜錯,定是那燕惜玥在前去鷹隼的途中走失了或者招人暗殺,燕月白原本隻想要私下秘密尋找燕惜玥,可此番卻大張旗鼓的派人送來帖子前來吊信莊恒,由此可見,並不簡單,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要尋找的燕惜玥,定是在此周圍!
    “小路子,讓人回了華沙國的使者,告訴他們,準了明日的吊信。”
    “是。”
    (1):當年淩曌就是在傾城設鴻門宴引攝政王淩羋如甕,從而發動政變,一舉將淩羋困與傾城,與他苦鬥,終於將他拿下,而後迅速展開清剪行動,將攝政王黨羽一一連夜抓獲,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許多官員還在睡夢中便被破門而入的禁軍拷了起來,拖進牢中。因為發現在傾城,所以後世史學家稱之為‘傾城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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