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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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最大的輕小說基地——www。joustar。com還沒有登錄哦!點此登錄首頁|繁體|作者:卡洛洛|加入收藏|推薦本書|本書介紹|本書目錄字體:大中小風格:花團錦簇綠意盎然碧空蒼穹第三章(2)
    眼前是座木製鏤雕彩漆屏風,外麵的燭火隱隱的透了過來。斑斑駁駁,全染在了那輕紗幔帳上。
    我支著胳膊,瞧著那張熟悉的臉,與上一世一樣溫潤的氣息。一樣薄薄的唇,一樣淡淡的眉,隻是左邊眉骨上多了條細細的月牙痕。伸出手撫上去,心中便像是流入了溫暖的水,忍不住就笑出來。
    他睡得是那般安穩,長長的眼睫下落了一道灰灰的暗影,這讓我忽地想起了前世的數個夜晚,我也是如此守在他的身側,伴他一宿安眠。
    還好,轉了千回,我們依舊相守。
    指尖上傳來了一絲震動,以為他要醒了,連忙把手縮回去,卻忽地被他緊緊的攥住了。
    “怎麼起的這麼早?”他仍舊閉著眼睛,隻是唇邊勾起了抹寵溺的笑。
    我笑著答他:“父王北方練兵,總是四更起身,久了就成了習慣。”
    “那不是很辛苦?”他將我的手拉到了胸口,睜開了眼睛望著我。
    我搖搖頭:“辛苦的是那些將領,每日操練,保家衛國,卻得不到應有的補償,常年回不了家鄉,見不到爹娘。有的甚至兒孫長大成人了,也沒有機會去見上一麵。”
    他眸子裏略微沉了沉:“兵役的事情,是早就想改革的,隻是一直沒得著機會。這些事情,還不能太急。”
    他頓了頓,又轉了話題。
    “你現在還在杏樹下煮水嗎?”
    他這突兀的一問,我一時沒回過神來,想了想,才記起那年韓王府中的情景。有個男孩抱著我,說自己會去北方,然後帶我回來,護我一生一世。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笑道,像是回憶一件幸福甘甜的事情:“記得我們初見麵時,你就是在滿樹的杏花下煮水,不過那個時候,你還隻是五歲的小姑娘。”
    一種悚然的寒意漸漸襲上了我的心頭,九年前,九年前……
    “我會去北方的,我會去那裏帶你回來,然後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一生一世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朕等了你九年。”
    是九年,不是一年。
    我忽地驚惶了起來,連忙問他:“你可曾去過北疆?”
    他臉上略微一愣,才答道:“並不曾去過……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我木然的搖了搖頭,隻覺一把冰涼刺骨的匕首,直直的插入了我的心髒,滿腹的寒涼。
    恍惚間想起了父王提過三皇子的名字:子煌——煌……煌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全無先前那種調皮心性,怪不得他身上會換了龍檀的香氣,怪不得他的神情會如此溫潤,怪不得……
    我早該發現的。
    原來他是子煌,不是希琰。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老人的話,他說的名字裏有煌字和琰字,不是指一個人,而是兩個。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玩笑,更無法確認那個前世與我糾纏的人,究竟是子煌還是希琰。
    同樣的外貌,不同的人。
    一個是山賊,一個是皇帝,一個在我家後院翻牆而入,一個用皇旨宣我入宮。我以為天欲憐我,又讓我與他相見,可卻不知那人究竟是落在這宮牆之外,還是睡在了這錦帳之中。
    滿身僵硬,他卻傾身靠了過來。細細的吻宛若輕鴻飛過,落在了我頸鬢之間,輾轉廝磨,卻又精細小心,像在嗬護件易碎的寶物。
    我的手緊緊的攥著身旁的錦被,幾要沁出汗來,隻覺兩道溫燙,漸漸從眼角間淌落,無聲般的滴在枕頭上,消散化開……
    月漸西沉,滿空全是未明前的昏黑。
    隻隱隱聽見耳邊一句話:“一年後,你就做我的老婆吧……”
    ※※※※※※※※※※※※
    一個人的幸福。
    子煌:
    我終於又見到她了,還是在那片杏花樹下。九年彈指瞬間,還好,她真的來了。
    上個月母後要我選後冊妃,我第一個便想起了她。
    我想讓她成為我的皇後,我的妻子。
    但我明白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中的勢力已然明朗,母後迫於形勢,也隻得立董相的女兒董鴛為後。這些都是帝王的無奈,我都知道。
    冊她為淑妃,也是為了朝廷的安排。
    雖然別無選擇,但還好,我的妃子是她。
    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大婚那日,我遠遠的就瞧見了她。
    她一身粉紅色的喜袍,立在那裏有如杏花般清幽淡然。九年讓她長大,我也成了一國之君,我想我們的緣分,自這時開始,剛好。
    本來滿心都是甜蜜。而在觸到喜帕那一刻,卻有些淡淡的神傷。
    其實自一開始,我都是希望,能住在毓仁宮的,是她。
    這水苑是我作為皇子時的居所,內裏種了大片大片的杏花,我想她定是喜歡的,所以我也安然的在這裏等著她的到來。
    宮廷內太多鉤心鬥角,我不想以皇帝的身份待她。
    隻想讓她同我一起住在這裏,隔了那一世繁華。
    還好,她來了。
    隻一個擁抱,就暖了我九年軀體寒涼,她終是成為了我的妻子,我一世的妻子。
    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
    我的幸福在指尖縈繞,纏綿不絕……
    ※※※※※※※※※※※
    五更時分,一個小太監跪在了門外叫起。
    子煌並未睡,應了一聲就起了身。
    他沒傳喚宮女,我隻好起來幫他穿戴。
    中衣,外衣,長袍,一件件收拾妥當,在係腰帶的時候因是環著他的腰,他便伸手一攬,將我抱入了懷中,附在我耳旁輕聲道:“你就在這候著,我下了朝就回來了。”
    他語氣還是那般溫柔,卻讓我心底有些抽搐,慌忙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臣妾還是回壽德宮吧。”
    我因是跪著,看不見他神情,但卻能感到他的幾分疑惑:“你怎麼了?”
    我心裏難受的想壓了塊千金重石,想了片刻才道:“這於禮不合。”能獨宿皇帝寢宮的,隻有皇後。
    他卻輕輕一笑,彎身扶起了我,道“壽德宮那邊我已派人傳過話了,就說你陪母後一起去了西郊鹿園,水苑這邊隻有我的貼身太監服侍,不會給宮裏人落下口實。”
    他頓了頓,扶我坐在了椅子上,又道:“母後大概還有三日就回來了,幫我想想準備什麼禮物去迎接她老人家。”
    他摟著我輕微一抱,便拿起一旁的朝冠,兀自帶上,上朝去了。
    隻留我坐在那紅漆木椅上,冷熱寒涼。
    一直坐到日頭漸上,水銀般的陽光散了滿地,我心裏才猛的像被人紮一下,一股溫熱漸漸的從胸腔湧了出來。
    瞧見了案上的筆墨,便留下了書箋一封,急急回了壽德宮。
    其實這樣做是失禮至極的,隻是我沒了其他主意,隻能選擇逃避。
    就像那老人所說,他和他都有著煌琰一樣的外貌,氣息也是那樣的相同,就連眉骨上傷疤的位置都是毫厘不差。隻不過名字裏一個取了煌字,一個取了琰字,與我相遇相知的是希琰,而我此生嫁的,卻是子煌。
    把自己浸在溫熱的水裏,才發現身子早已酸痛至極,本以為入宮後,心就冷了,淡了,隨波逐流了,不想這一乍暖下的嚴寒,卻是凍得我千瘡百孔。
    這回才是真真的,杏花依舊人已不同……
    一直在壽德宮裏帶到了日幕西垂,等宮裏打了初更後,忽然聽到一陣笛聲響起,高高低低,百轉千回。那樣熟悉的旋律。
    我知道是他在喚我,可腳步沉重,動了動,也隻到窗前,揮手掃落了支著窗欞的倚木。
    那窗欞啪嗒一聲關上了,發出了極重的聲響。而那笛音,便就聽不見了。
    定兒從外麵端了水進來伺候我卸裝,剛拿下兩個簪子卻瞧見了收在屜裏的那盒皇後送的珍珠粉,先前打散了半盒,剩下的也汙了不少。拿起來看了兩眼便遞給身後的定兒:“拿去丟了吧,別讓人瞧見。”
    定兒有些訝異,諾諾的道:“可這是皇後賞的東西啊。”
    我笑了笑:“無礙的,她在乎的並不是這個。”
    定兒頓了頓,才拿著錦盒出去了,剛到門口就聽她呀了一聲,而後就沒了聲息。
    我對著鏡子卸著那滿頭的珠飾,問了句:“怎麼了?”
    卻沒人答我。
    我心中納罕,以為她又打翻了什麼東西,站起身去問,不想卻猛的撞入了一個懷抱。
    瞬間,淡淡的龍檀香沁了我滿鼻。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麼不來。”
    如水般的溫柔,輕輕的訴說:
    你怎麼不來……
    我心裏一慌,連推開他跪下:“臣妾叩見皇上。”
    鎏金的香爐裏燃的是水沉香,縹緲著一股凝重的香氣,引得房裏靜謐至極。我跪在地上,隻覺得沉重的心跳聲不斷的衝擊著自己的耳膜。不知過了多久,才感到身子一輕,自己已被他扶了起來。
    他似是未被我的無禮所擾,蹙眉拉我坐到了桌前。將手中的玉笛擱在桌上,那笛子是絕好的,通透均稱,末尾綁著明黃的流蘇。
    我瞧見了,卻像看到了什麼刺目的物事,連把頭低下了。
    “為什麼要走?”
    他拉著我的手,見我十指寒涼,又道:“夜涼露重,怎麼不多加件衣服。”說著便將他身上那件盤龍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
    那披肩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我卻覺得被燙了一下,不由得渾身一抖。
    “皇上,這麼晚了,您怎麼還……”
    他像是不想去聽般的打斷了我的話,問道:“你這裏有什麼吃的,剛從紫宸殿批了折子過來,肚子有點餓了。”我愣了愣,才意識到他隻是帶了貼身小太監過來,並未驚動他人。
    “皇上……這……”有些躊躇,卻見他半眯著眼靠在椅子被上,似是倦了,也隻好躬身一福,默默的退了出去。
    在門外看到定兒還跪在地上,便扶起她囑咐道:“今天皇上來仁壽宮的事情,萬萬不可讓他人知曉,知道嗎”
    定兒不甚明白,隻迷糊著點了點頭。我才小聲問道:“小廚房裏還剩下什麼?”
    定兒想了想:“隻有些穀子小米。”
    那也隻能熬粥了,我吩咐道:“你去煮碗粥來,再弄些爽口的小菜。”說著卻覺得於禮不合,便叫住她:“算了,還是我自己煮吧,你去外麵告訴當值的宮女,別讓她們過來。”
    定兒道是,退下了。
    進了廚房,內裏隻有一袋小米。又想他身為皇上,平日裏自是山珍海味,天下吃絕,便也隻輕輕淡淡煮了碗粥,又切了幾片醬菜,點了醋提味,就端了回去。
    進門時他仍是半闔著眼靠在椅子上,似是睡了,呼吸沉穩均勻,胸口起起伏伏。
    我將托盤放在了桌上,輕輕喚他:“皇上。”
    他並未動,似已睡熟。
    我解下了先前他披在我身上的披肩,輕輕給他蓋上,又想起夜風寒涼,便要去關門,可剛一轉身,手就被他抓住了。
    “剛剛睡著了。”他淡淡笑著,瞧見了桌上的粥盞,便問:“煮的什麼?”
    “廚房缺了材料,隻一碗清粥。”
    我還未答完,他已拿起湯匙含了一口下去,眼瞼略沉,細細的品著,像是想從那粥裏嚐出什麼別的滋味一般。
    “你心裏有事?”過了許久,他放下了碗,抬頭問我。
    我愣了下,他已將粥碗推到了我身前,依舊淡淡的笑道:“你嚐嚐看。”
    我依言嚐了一口,立時怔住,急提了口氣跪了下去:“臣妾疏忽了。”那粥中的米粒,還是夾生的。
    “臣妾再去煮。”我端了碗,想重新來過,卻被他按住了。
    “不必了。”他的笑容溫潤如初,隻從我的手中端過了粥碗,道:“我餓壞了。”
    一碗清粥,半碟鹹菜,他卻吃的宛如人間美味,我心中隱隱不忍,生生的又多出了幾分心疼。
    隻怪那粥,怎麼就煮成了夾生的。
    待雕花瓷碗現了底,他才將湯匙放下。我知道他吃的不好,也不敢多言,連遞了帕子給他淨手。此時宮中打了更鼓,已至三更。外麵的露氣漸漸重了起來。
    “你為何要躲著我?”被他拉著到了床邊,他的十指修長細致,比希琰多了幾分柔軟。
    我垂著頭,隻道:“臣妾不敢。”
    他握著我的手略微用了力氣,之後又鬆開,道:“你知道,我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對你。”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隻覺得心亂到了極處,怕是一開口就是一個錯誤。
    他的手鬆開了,然後順著我的手臂,慢慢移上了肩膀,又從肩膀,緩緩的移到了下巴。
    我隻覺得燈火一暗,他便已傾身細細的吻了上來。
    他的唇是萬分溫柔的,而我卻覺得又萬把刀重重的割在了心上。
    就聽他在我耳邊呢喃道:“我隻想要你是我的妻子,而並不是皇上的妃嬪。”然後便是一個恍惚,自己已被他壓在了床上。
    枕榻間隻染滿了龍檀香氣,輾轉間他像是渴望著什麼,一雙細致的手在我從我脖頸間緩緩而下,接著我便覺渾身一涼,衣服已被他全部挑了開來。
    外麵的寒冷凍得我瑟瑟發抖,雙手隻能無力的抓著床單,他的吻從我的唇間移開,蜿蜒而下,漸漸落在了脖頸,胸口,動作是那般的輕柔愛憐,逼得我淚水幾要湧了出來。
    他是我堂而皇之的丈夫,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且,也早已過了洞房花燭。
    但天意弄人。
    我以為他是他,可他又不是他……
    這讓我心裏又怎能放的下……
    感到他的手已撫上了腿側,即將往內裏移去,便不由得驚呼了出來:“子煌!”
    他果然停住了動作,我睜開眼,就瞧見了他黑耀石般的眸子裏轉閃過千般顏色,有不解,有迷茫,有失落,還有神傷。
    我咬著下唇,心中本是有千萬話想說,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喉嚨動了動,也隻道出了個“我……”
    他不說話,帳外的燭火落了他一臉斑駁。過了許久,他才從我身上起來,一件一件,拾起了我的衣服,從褻衣,到中衣,細細幫我穿好,係緊了帶子,才又躺回了床上。
    “朕乏了,你安歇吧。”
    到後半夜裏就下了雨,不是好雨,空氣又濕又寒。
    外麵的門並未關,股股的夜風吹了進來,挑的錦帳起起伏伏。我些微感到有些冷,卻又不敢動,隻半側著身睡在床榻邊沿。
    知道他還沒睡,隻是背對著我不說話,我想我怕是已傷了他。
    又躺了半刻,手臂寒涼難耐,便忍不住撫著搓了搓。剛動了兩動,就覺得後背一暖,他的手臂已攬住了我的腰側,再一動,身子便完完全全的被他抱在了懷裏。
    我略微有些掙紮,他卻收緊了臂膀,道:“別動,我隻想抱抱你。”
    我心中就像是有溫熱的血流過。
    他的懷抱溫暖至極,我卻難以成眠,直到天際將明,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恍惚間隻感到一個溫柔如水的吻,輕輕落在了我的額頭,那一刻,我心中卻隻剩了難耐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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