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六章 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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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前,江寧府。
梆子早已敲過三下,街上的茶肆商鋪也關了張……但這江寧府的人卻都曉得,另一種“熱鬧”此時才正開幕。
要說這起這江寧府,除了這織造年年上貢外,還有一條街,卻也是聞名遐邇的。這街本也不算是什麼康莊大道,不過是一丈見寬的石磚路罷了。傳說中,這兒本是一條黃泥小路,因四周來往路人多了,便有當地百姓在此支些個小買賣,間或有幾間旅店,打尖住店的倒也十分方便。後來,不知從何時起,這街邊多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也不知她們打哪兒來的,也許趕路辛苦寂寞,不乏有在這街上留宿的客人帶著相中的女子一起過夜。後來,這幾個女子中有一個較為精明的,聯合大家,湊了些錢,盤下間一經營不善的旅店,原是想連這住宿費一起賺的,誰知生意卻日漸興隆,招兵買馬,不亦樂乎。大家索性也便撕了最後一層皮,掛出那“春香院”的招牌來,後來便成了這條街上最大的一家妓院。這春香院所處位置確實奇佳,不僅緊鄰官道,更是在江寧城郊處,而那老板又頗有些手段,找來些揚州名院出來的女孩子,吹拉彈唱,見慣了北方女子的人,乍一見那些柔若無骨的水鄉女子,哪還把持得住自己。那春香院的風頭漸漸便蓋過了江寧城中的同行,後來原本這街上的一些正經旅舍都開不下去了,有些甚至有樣學樣,也做起了皮肉生意。再過了十年,這街邊,林林總總竟有了十多家妓院,外人便都稱其“花街”了。
是夜,這花街之上與往日相同,仍是花燈高掛,歌舞升平。
春香院這幾年勢頭仍盛,但終究是由於對手太多,不得不想些新奇的法子來招攬顧客。那老鴇便隔幾日就挑出一個未開苞的姑娘來,戲碼雖老,價高者得,但仍對了那些吃多了嚼不爛的有錢人的胃口。
眼下,這大廳之中,人聲鼎沸,台上一年輕女子,隻著一件繡花抹胸,外邊一件白色輕紗,雙腿根部若隱若現,隻引得下邊一幫常客心癢難耐,恨不得衝上台去,立馬將其扒個幹淨。
“十兩!李員外出到十兩了。”老鴇伸出塗得血紅的十指,叫道。
“我說,老鴇子,你連這姑娘的樣貌都不讓人看,還怎麼讓我們出價啊!”台下人喊道。
原來,這姑娘的頭上蓋了一塊大紅綢子,與她身上所穿透明薄紗不同,卻是將她的相貌掩得個嚴嚴實實。
“呦,我說張公子……”老鴇扭動著肥碩的臀部,走下台來。
“這我不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嘛……”
“哦?此話怎講。”那張公子搖著扇子,向來以文人自居,哪怕是到了這時,也要賣弄一番。
“嗬嗬……”那老鴇無不得意地咧嘴一笑,臉上一些可疑的白色粉屑掉了下來。
“待會哪個有福的帶了這姑娘下去。到了房中,把這蓋頭一揭,龍鳳燭一吹,那不就……”
“就怎樣……”台下眾人眼神更是汙穢,探著頭問。
“這可就要對張公子說了,張公子,今晚若是由你得了魁,來年定能中舉!”
“那是為何?”那姓張的是城中一富戶的兒子,每日盼的便是金榜題名,可折騰了十來年卻連個秀才都不是。
“人說,洞房花燭夜,這金榜題名時啊!張公子,您不想嚐嚐這味道麼?”
“……”
那姓張的此時故作恍然大悟狀,直盯著台上單薄女子,淫笑道:
“如此甚好……”
正想出價……
“呦,姐姐這兒今晚好熱鬧啊。”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嬌嗲的女聲。
眾人往門前望去,卻是隔壁百春院的老板紅玉。
“哪裏,哪裏,不敢當。”老鴇子知其來者不善,假意笑道。
那紅玉仍是自顧進得門來,她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生得花容月貌,十幾歲便在揚州最大的妓院奪了一屆花魁,如今卻也是花朵正盛的年紀,眾嫖客的眼睛全都粘在了紅玉兩條白生生的胳膊和飽滿的胸脯上。一時間,倒全都忘了台上那女子。
老鴇見得形勢不妙,忙又說道:
“大家可得抓緊啊,這姑娘今日還未開苞,到了明早,要後悔可就來不及了。”說罷,眼光還特意向紅玉瞟去。
那紅玉怎會不知那老鴇是在暗諷自己早已不是清倌,不由暗暗咬牙。
“且慢!”那紅玉眼波一轉,盯著老鴇說道:
“姐姐,這未開苞的姑娘確實稀罕,可是,妹妹今日可要為這兒的公子大爺們說上兩句了。”
“妹妹前日也從那人牙子處買得幾個妹花,卻從他們那兒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兒。”
“哦?是什麼事這麼趣,妹妹不妨說出來大家樂樂。”
“那龍五日前對我說,賣給姐姐了一個抱著嬰兒的小姑娘,可有此事啊,姐姐?”
“這……”那老鴇似是無言以對。
“我看姐姐這幾日統共就出了這麼一個未開苞的姑娘,但不知是否就是這個啊?”
此話一出,這廳中便像是炸開了鍋,要知道,以老倌冒充清倌在妓院這行中可是大忌,等於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再無法立足。
“嗬嗬……”那老鴇卻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說妹妹,姐姐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兒呢,原來是這個啊。妹妹所言不假,這姑娘確實帶了個孩子來,隻是絕不是這姑娘親生。我早已找了宋婆為她驗身,卻是處子無疑。那姑娘也說了,那孩子是她的侄兒,家中兄嫂都餓死了,她帶了侄兒一同逃荒出來,這才自己賣身來了這。大夥若不信,可把那龍五和宋婆叫來問問,我想他們斷不會為了這麼樁小生意砸了自己招牌吧。”
“龍五,龍五呢。”
這時從人群中擠出一個獐頭鼠目的猥瑣男子,笑道:“正是,正是。”
說罷還別有深意地看了紅玉一眼。
“你……”這紅玉不由得銀牙輕咬,前日那龍五與她說時,明明說那孩子是那姑娘的,自己才來鬧場。如今看這老鴇的表情,自己怕是被那兩人聯合起來給耍了。
紅玉不由得不發一語,也顧不得禮節,轉身就走。
老鴇子還故意跟到了門口,喊道:“妹妹慢走啊。”
複又回到堂前,得意得叫道:
“大家別都靜下來啊,繼續出價。”
“我出二十兩。”
“二十五兩!”一時間,大家被這一鬧,似乎又都來了興趣,吵嚷道。
老鴇子見此情景,不由得心中暗喜。她早已發現大家對這未開苞的姑娘出的價已是一次比一次低,須得用些事來激一激才好呢。她深知紅玉處處留心自己,便暗中叫那龍五演了一場戲,放了些假消息給紅玉,其實那姑娘本就隻身一人,哪有什麼孩子。眼下這些客人果真如她料想一般,被這紅玉一鬧,反覺著這姑娘與眾不同起來。
“我出,一萬兩!”
大廳中正爭得如火如荼的一幫男子,乍一聽此言,不由得麵麵相覷,想看看是誰喊出這天價來。
卻看這聲音卻是發自角落,隻見一位俊俏的小公子,身形似是未長開,隻柔弱得有幾分女子的味道,而細看其相貌,確是柳眉鳳眼櫻桃小嘴。
這幫荒淫無忌的客人中本就有些好男風的,眼見這小公子長得如此,便就按耐不住,特別是那姓張的,近年來才特別發現這男子的好處來,在床第之間,有時竟比那女子更使他快活,因此府中也收了幾個清俊小廝,可現下一看,竟無一及得眼前這小公子的一半。
一時間心馳神漾,不由得走上前去道:
“公子若是想得雲雨之樂,大可不必耗費巨資,在下便可效勞。”說著,竟就要伸手像那公子臉上撫去。
誰知,手還離得一尺之遠,姓張的整個人卻似被一無形牆壁給硬生生地彈了開去,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原來,那小公子正給了他當胸一腳。
那姓張的幾個隨從見主子吃了虧,便都圍了上來,群起攻之,卻都被一個個踢飛了開來,那老鴇見得這架勢,不由得大叫:
“哎呦呦,這可怎麼話說的。”
“我說公子,你若真對那姑娘有意,今夜便歸了你了。”老鴇滿臉堆笑。
那小公子收了腳,卻仍是站在原地,許久才說道:
“這姑娘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公子這是何意?”老鴇變了臉色問道。
“你自己心裏清楚,區區五十文錢,利滾利之下,你們便要人家還五兩,還不起竟硬逼人家賣身給你!”
“你……”老底被揭穿,老鴇不由得一時下不來台。不過她畢竟也是那見過世麵的,略一定神,冷笑道
“姑娘,何必在此地與我們苦苦像纏呢,今日之事就當是沒發生過,姑娘請吧。”那老鴇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看出那小公子本是女兒身。不過要說這風月之事,本是各有所好,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但今日這姑娘卻是來者不善。
那小公子淡淡一笑,似乎並不意外,說道
“我若是不依呢?”
“不依……”那老鴇子眯起雙眼,竟隱隱有殺氣露出,與平日庸俗勢利的樣子完全不同。“啪啪”,隻見她重擊兩掌,便自四麵樓梯衝下一幫手提大刀的壯漢,一個個凶神惡煞,院中嫖客與妓女們嚇得尖叫聲四起,紛紛逃竄,甚至有那膽小的,連逃的力氣都沒有,隻鑽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那姑娘似乎沒料到普通的一間妓院中還有這樣一幫人物,不由得緊張來。
那幫大漢將那姑娘團團圍住,也不都動手,隻都慢慢踱步,看來像是訓練有素的。
包圍圈中女扮男裝的姑娘似也拿不定主意,隻隨著那周邊敵人腳步,也不時遊走,一邊細心觀察動靜。
果然,那些漢子互相交換眼色後,便有一離中間姑娘最近一人先提刀擊來,隻見那姑娘先是回身一閃,待到那大漢衝至身側之時,一把捏住其手腕,用盡渾身氣力,向那列缺穴摁去。男子大叫一聲,手勁一鬆,姑娘左手奪刀同時右腳狠狠踹上其膻中穴,那男子身材甚是魁梧,這下,也隻得被踢倒在地。
其餘漢子見一擊未中,便都大叫著,拿起手上大刀仗著自己身高優勢,向那姑娘自上而下砍去。幸好,那姑娘之前以奪了一刀,見此情景,隻得以刀護住頭頂,架住那七八柄大刀。卻奈何力氣有限,還是被上方之力給逼得跪下身來。
雙方正僵持之際,忽見那老鴇子,足尖輕點,臃腫身軀竟飛躍起來。那大漢門見狀,便有兩三個收了勁,讓出一道缺口,使那老鴇一把將那姑娘提起,一招擒拿手,便死死鎖住了她的喉嚨。
“我還當是什麼高手呢,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砸老娘的場子。”
“你……”那姑娘漲紅了臉,她萬萬沒料到這妓院中竟還有這樣一幫人,就連那老鴇子,居然也有武功。
“你,你別亂來,我是長風鏢局的人。”
“什麼?”那老鴇聞言,似是不敢相信一般。
“怕了吧,我是長風鏢局的二小姐端木芙,郭旭是我義兄。”
“此話當真?”
“當、當然是真的了,你、你先把手放開,不然一會我哥哥若來了,看到你抓著我,說不定一氣之下就把你殺了。”
“哈哈……”那老鴇似乎瘋了一般,仰天長笑。
端木芙覺得那笑聲似從那陰曹地府發出,不由更害怕起來,問道
“你笑什麼。”
“哼……”老鴇並不回答她,隻看向那幾個持刀男子:
“兄弟們,想為你們當家的報仇嗎?”
端木芙這才發現,自從自己亮明身份以來,那幾個大漢便都用一種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的眼神看著她。
“你、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端木芙覺得喉間一股外力壓迫得緊,一下子便無法呼吸。
“我們山寨死了那麼多人,二小姐不知道嗎?”
“咳……”
那老鴇似是意識到被掐著喉嚨的人是無法說話的,隻稍稍鬆了力,端木芙這才緩過氣來,但仍喘息不已。
“這幾年來,我們忍辱負重,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向長風鏢局討回這筆債了。”
“不過還好。”那老鴇此時竟伸出猩紅的舌頭,舔向端木芙那精致的臉。
“老天爺還是把你給送來了。”
“不要……”端木芙嚇得閉上了眼睛,胃中一陣翻騰,就要嘔出來。
“兄弟們,想不想嚐嚐這位二小姐的味道?”
周圍頓時有喘息聲及淫笑一片。
“你、你們敢。郭旭不會放過你們的。”
“難道你們不怕他麼?”
“嗬嗬,鼎鼎大名的郭大少我們怎麼會不怕呢?“
“不過……”那老鴇眼光一轉,狠狠盯住了端木芙
“待我手下的弟兄們輪番玩夠了你,我就將你的手筋腳筋都挑斷,把你的臉劃花,再用那啞藥讓你終生不得開口。你說,哪怕那郭旭就在你眼前,又怎麼認得出你呢?”
“哇……”那端木芙終究隻是一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雖然性情爽直,但也終究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危機。隻得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
“救命啊,救命啊,郭旭!”心中此刻懊悔萬分,實不該偷跑出來,現在才知道,自己原本所謂的“行俠仗義”,全都是在郭旭和鏢局這兩把保護傘下才得以成功的,沒了他們,她端木芙便成了那案板上的魚肉。
“救命啊!”端木芙隻能扯著嗓子大喊
“啊……”突然間,耳邊傳來老鴇殺豬般的嚎叫,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一青衣男子自外躍入,那老鴇沒料到其身形如此迅速,下意識回頭時,已被一掌拍上印堂,慘叫一聲後便倒地而不起。那一幫大漢見狀,便又像剛才圍攻端木芙一般拔刀靠攏了上來。誰知,他們的包圍圈尚未形成,那男子便將右手長劍提至胸前,左腳為軸,疾風般周身一轉,右手尚未出鞘的劍風便直掃對手們的胸口。待那男子仍舊麵朝端木芙站定時,背後的那些漢子便都同時倒下了。
端木芙此時隻覺得恍如做夢一般,隻見那青衣男子麵如冠玉,唇紅齒白玉樹臨風,單是看他在此處一立,周圍的事物便都同失了顏色一般……
一時間,花廳內一片狼藉,哀嚎連連,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無法相信,隻得片刻功夫,方才還是奢靡不堪的飲酒作樂場所便成了這般模樣了。
“你……你是誰。”地上傳來那老鴇的聲音,端木芙定睛一看,原來那老鴇雖是口吐鮮血,無法立起,但卻是一時無性命之憂。
男子一身青衣白襟長衫,腰間是一白色革帶,手持三尺六寸長劍,因劍未出鞘,不得其貌,隻瞧得那劍鞘是墨黑異常。
聽得那老鴇此言,男子猛然轉身,發間黑色束帶隨之輕動,向那老鴇說道
“那個姑娘呢?”
老鴇聽得此言,不由得一愣,方才看這男子身手,卻是她畢生未見之高人。再看他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江湖中有此功力的青年才俊,屈指可數,原以為是那長風鏢局的少局主郭旭,現在看來,卻也不盡然。
“公子……你我無冤無仇,若看上哪個姑娘,帶走便是。”隻要不是郭旭,她便有活命的機會。
端木芙此刻倒是醒轉了過來,想起此行目的,連忙奔到台上,見這姑娘早已癱軟,隻渾身亂顫,慌忙拿過邊上披風,將她幾乎裸露的身軀覆住,待要說話時,卻見那男子一腳踏上那老鴇胸口,說道:
“那個帶著孩子的姑娘呢,你們將她如何了?”
“哪……哪個?”老鴇不由得又嘔了一口黑血,後又想到自己之前故意散布出去的謠言,便往台上看去,待要解釋,那男子已籍其目光發現台上女子,早已飛身躍上。
那端木芙之前聽得那二人對話,以為這男子也似那不肖之徒,單為采花而來,不由又犯起“俠女”的毛病來,待那男子至得身前,便又“好了傷疤忘了疼”,擋在他麵前,道:
“你想幹什麼?”
誰料那男子似當其空氣一般,隻伸手向那姑娘探去。端木芙不由得又氣又撓,揮掌便像男子擊去。
那青衣男子也不閃躲,更是沒有看向端木芙一眼,隻以劍鞘輕鬆架住端木芙右手腕,再稍一用力,端木芙便被逼退好幾步。此時男子左手也已觸及那姑娘頭上紅蓋,輕扯之下,那可憐女子的俏麗容顏便展露在二人眼前。
端木芙此時暗想不妙,這姑娘長得如此美貌,這“采花賊”還不立馬動心,看這架勢,自己是絕不能阻止他“淩辱”這姑娘的,不由得焦急起來。
誰知那青衣男子見到那姑娘樣貌後,卻未有任何動作,端木芙頓覺奇怪,細看之下,那男子眼眸平靜如水,卻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似有放心之意,然而端木芙卻發現,他的眼光雖仍放在那女子身上,神思卻像飄得很遠,似乎透過眼前女子看到了另一個人一般。端木芙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幾分落寞之情。
就在此刻,門外卻衝入一幫衙役來,又見一九品縣官顫顫巍巍地跑進來,至得台前時,似是體力不支跪地,道
“展大人,下官來遲,請大人贖罪。”
端木芙此時認出台下所跪之人乃江寧知縣,她雖然剛來到這江寧府沒幾日,卻也聽說這江寧知縣平日如何仗勢欺人、不可一世。眼下卻見他跪在身前,抖如篩糠。他口中“大人”必不會是自己和這女子,那這說……端木芙又望向那青衣男子:
“陳大人,請起。”
“謝……謝展大人。”那知縣一邊擦汗,一邊起身道
“展大人,為何不待下官調集人手一起前來,大人隻身犯險,若是有何閃失,下官又怎麼擔當得起哦?”
端木芙聞言不由得暗笑,若真是跟你們一起來,那這姓展的不是還得保護你們,想到這裏,似乎腦中似乎閃過什麼,此人姓展?再聽那知縣所言,他似乎身居官位。不會那麼巧,就是那一位吧……
青衣男子略一沉吟,說道:“陳大人,這區區煙花之地,竟藏有這麼多懂得武功的凶徒,其中必有文章,此事還請你日後查明才好。”
“是、是、是,下官定當查明。”
“女兒……”一聲悲切的喊叫。
“爹……”台上女子突然有了力氣一般,緊緊撲入麵前跌跌撞撞跑來的六旬老者。
“女兒啊,爹早就告訴過你,爹就是病死了,也不要去向那幫人借錢!……若不是爹前日想自我了斷之時,碰到這位小公子,咱們父女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
父女兩抱頭痛哭,端木芙的眼眶也有些濕潤。
那女子哭了一會,便朝端木芙跪下: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唯有磕頭謝恩。”
“不用不用,行俠仗義是我們江湖中人應該做的。”端木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剛剛才被人給“救”了的。
那青衣男子似乎對這些並不在意,隻低聲對那知縣說了些什麼,那知縣便命衙役將這老鴇連那些大漢一並帶走。男子又上前對那老者說道;
“老人家,待會隨陳大人回去,將你父女二人遭遇全數告之,陳大人自會為你們做主。”
“對、對,展大人請放心,下官不敢與包大人相提並論,但定當秉公執法,懲奸除惡……”
“陳大人!”那男子似是沒有時間再聽他?嗦下去。
“是。”
“待你將這事查明後,若這父女卻是遭人逼迫,望你能助他們一臂之力,安頓好他們。”
“是、是,那是自然。”
“如此,告辭了。”男子對大家持劍讓禮後,便躍出門外,催馬離去。
從進門到救人再安排好事情,總共也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這才是大俠啊,端木芙對著那男子離去的背影,不無羨慕地想,自己什麼時候才打得到這境界呢?
南俠展昭,端木芙心中思量,郭旭啊郭旭,沒想到江湖中還有如此出色的人物,能與你一較高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