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職場跌宕 第四節:孤膽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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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無可救藥的是趙衛。如果他能低下頭來找一下錢守國,找一下程胖子,找一下周大虎,哪怕找一下他看不起的,也看不起他的周飛,也許結果就會是另一個樣子了。“老二太傻了!”那是幾年後,在趙衛的墳頭,這句話錢守國起碼講了三遍!那一次,兄弟倆已經原諒了這個戰友!錢守國一手扶著趙衛的墓碑泣不成聲。
沒有人再恨趙衛,就是發誓要剁了趙衛的周大虎也不過是一時衝動,戰友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解釋得清楚的,起碼是跟兄弟一樣,雖然這個兄弟曾經出賣過他們。2005年,也就是在趙衛被殺後的第二年,清明節的時候,周大虎曾經回過一趟家,隻是那一次幾兄弟都不知道。周大虎在趙衛的墳前坐了整整一天,一包煙你一支我一支,一瓶酒你一杯我一杯全部都整完了,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五千塊錢給趙衛的母親。
趙衛很順利地找到了劉豁子,可是劉豁子見不到他了。再猖獗的惡勢力都鬥不過人民政府和人民警察!元旦過後的第二天,天江和臨縣的人民警察聯合組織了一次專案行動,專門來清理劉豁子賭場的!傳說有幾十輛警車,卡車上全是荷槍實彈的威猛地武警,人民警察兵分兩路浩浩蕩蕩以合圍之勢,小鎮上的人很久沒見過這麼大的排場了,上一次還得追溯到半個世紀前,一隊逃難的國軍到這裏安營紮寨的時候。
賭場被封,趙衛是聽賭場對麵開小店的胖子說的。可憐的胖子,一家三口做了三年賭客們的生意,這會兒賭場被政府摧枯拉朽一鍋端了,他還差點兒被當著放風的嘎子給抓了。胖子講得繪聲繪色,說幾十輛車停在那,幾百號人端著衝鋒槍就衝進去了,結果隻抓了不到十個人,胖子說完還伸出小手指用大拇指蓋住隻露小半截很神秘地晃了晃,趙衛沒搞明白是啥意思,胖子說:“除了老板,倒黴的全是小魚小蝦,大點的要不沒來,要不早上來轉了幾圈就走了!”
趙衛鬱悶得要死,就說:“你他媽就扯吧,抓幾個小不拉子還要武警出動?知道武警幹嘛地嘛?抓個賭在派出所找幾個治安員就行了!”
胖子不急不惱,但卻很不屑地說:“所長來了隻頂個屁!聽說是市裏來了個新書記,還是省委書記親自送來的,上任第一把火就燒這裏了!”
賭場被端了,劉豁子肯定要判刑,沒個十年八年估計是出不來了,就是單老板打理,少說也要在牢房裏呆上三五年!趙衛隻能去找江小白。
晚上大兵趙衛跑到夜市地攤上買了把匕首,放在手上掂來掂去,覺得東西雖然糙了點,但還是夠用的,掖到大衣裏藏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江小白看到趙衛,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快就放出來了,於是笑嘻嘻地上來握手,趙衛勉強伸出手讓他握了會,就大馬金刀地坐在江小白的老板椅上,拿起江小白的三個五彈出一支自個兒點上了。看這架式,江小白眉頭一皺,心裏就有數了:“這小子今天肯定是找不到單總跑這裏來找麻煩了!你小子現在就是一條喪家犬,老子還怕你把天反了?隻要我小白哥願意,手一揮,馬上就能讓你在這裏橫著出去,可是瘋狗會亂咬,上頭這幾天風聲又緊,得不到老大的指示,還得把你當個人!”想到這裏,江小白仍舊笑迷迷地說:“兄弟,回來了好,一會我叫上兄弟們一起去吃個飯,算我給你接風洗塵!”
趙衛笑道:“接風就不必了,我還有事呐,你告訴我單老板在哪就行了!”
江小白臉色微變,警惕地問道:“兄弟找老大幹什麼?聽說出門考察了,沒三兩個月回不來哦!”
趙衛說:“要那麼久?我找他敘敘啊,半年沒見了,怪想他的,他電話老關機,我要怎麼找他?”
江小白說:“電話關機應該不在服務區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沒聯係過!”
趙衛說:“是不是換號碼了?”
江小白說:“不知道,如果換了應該告訴我的!”
趙衛說:“他要打電話給你,你跟他講,我出來了要找他聊聊!”
江小白說:“好,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先找我!”
趙衛說:“跟你講,你能作主?”
江小白說:“能幫上的,兄弟盡力!”
趙衛說:“好,我找單老板借點錢,現在身無分文,要吃飯,還要找工作!”
江小白拿出錢包抽出五百塊錢,想想,把幾張十元的麵鈔也抽了出來,遞給趙衛:“還談什麼借?這些你先拿去用,兄弟們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生意不好做,今年虧得大了,你可別嫌少!”
趙衛冷笑著:“江小白,你是打發狗呢?”
江小白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把錢放在桌子上:“多了我沒有,兄弟隻能幫到這個份上了!”
趙衛站起來說:“我不需要你幫我,你也沒那個義務!你幫我捎個信給單老板,讓他準備好十萬塊錢,他一個月不回來我等他一個月,一年不回來我等一年,十年不回來我等他十年!”
江小白笑道:“啊呀,老大什麼時候欠你這麼多?我怎麼都不知道?”
趙衛說:“你算個球啊?知道老子在牢裏吃了多少苦嗎?十萬塊錢,算他媽便宜姓單的了!”
江小白不急不惱,譏笑道:“哥們,兄弟我佩服你的膽子,但你跟老大鬥,會有好下場?”
趙衛走過來,兩眼冷冷地盯著江小白,半天才轉過身抓起桌上的那五百多塊錢,揣在口袋裏,邊往外走邊對江小白說:“謝謝了,話幫我帶到,老子現在橫堅一個人,誰他媽的也不怕!”
趙衛剛出門,江小白趕緊摸出了手機給手下一個馬仔打了個電話,吩咐他趕緊找幾個兄弟二十四小時盯住趙衛,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麼情況及時打電話。這邊剛交待完,江小白轉身又拔通了單老板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江小白楞在那裏想了半天,又把電話揣進了口袋。
臘月二十四,按當地的風俗是要過小年的,天擦黑了,到處都是鞭炮聲。趙衛的家裏卻沒有一點動靜,空鍋冷灶的,趙衛的姐姐下班回來紅著眼睛,抱著幾根柴禾鑽進了廚房;趙衛的母親坐在門檻上發呆;趙衛的父親上午派出所來過後,就犯了老毛病,躺在床上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上午到趙衛家來的是一個新警官和小五子,這個新警官來黑山鎮派出所實習的,還不到一個月,管小五子叫五哥,小五子也當仁不讓,成了小警官的師傅。
狗日地小五子趾高氣揚,走在前頭,還沒進趙衛家門就大喊:“趙衛在家嗎?我們派出所的!”
趙衛的母親趕緊從裏屋跑了出來,把兩個人讓到屋裏坐,又是泡茶又是遞煙,小五子看了一眼趙衛母親手裏的煙盒,皺了皺眉頭,用手一擋說:“我們不抽煙,叫趙衛出來一下吧,他回來怎麼不到我那裏來報到?”
趙衛的母親趕緊說:“這個短命鬼出來後,一直沒回來過,他姐姐前幾天還出去找了他。”
小五子眉毛一挑:“你跟他講,年三十之前必須到我們所裏去報到,要是晚了,他還得再坐半年牢!”
這話正好被喂完牛食回家的趙衛的老父親聽得真真切切,這個當了二十多年生產隊長的剛烈的漢子,手一揮說道:“這個家裏沒這頭豬了,政府要是覺得他是個禍害,你們就把他抓起來斃掉!”
小五子有點兒不耐煩地說:“犯人家屬要配合我們公安機關的工作,要好好教育自己的的親屬,改造完了不代表他就沒事了,要是再幹犯法的事,斃了他是便宜他了,就等著再坐八輩子牢吧!”
這話把趙衛的母親嚇得兩腿發軟,正要開口討好,那個新兵警察開口說話了,這小子剛剛就想打斷小五子的話,他覺得這家夥講話越來越不著調,把老百姓當作了階級敵人。
小警察說:“大媽,我們也是例行公務,你們配合一下找找趙衛同誌,讓他趕緊來派出所報到,否則,我們工作也難做,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趙衛的母親懸著的那顆心,稍稍平息了一下,說道:“我明天就跟他爹和我女兒出去找,還希望兩位公安大哥在領導麵前幫那個短命鬼多說說好話!”
又問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後,兩個人起身要告辭,趙衛的母親死活要留他們吃飯,沉默了半天的老隊長一聲斷吼:“你以為人家公安都像你這個婆娘那麼閑啊?你也不看看是什麼人,他們會稀罕你家裏的一頓飯?”
小五子聽著別扭,知道是說他的,又不好發作,黑著個臉,嘴裏咕嚕:“個老不死的!”拉起要打招呼的小警察就走。
小警察心裏也不爽,他不是對趙衛的父親不爽,他不爽的是小五子,媽的!搞得跟所長似的,一點也沒素質!走在路上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五哥,我們出門辦事不能老嚇唬老百姓,得按規矩辦!”
小五子顯得蠻不在乎:“操!什麼狗屁規矩!對付這種刁民,就得用這種方法,你不懂,跟著我你慢慢就知道了!”
小警察哭笑不得,知道跟這種粗人多說無益,隻好搖搖頭,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