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鳴西涼 第十四章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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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很愛發呆。
有時候,對著窗外的雪就是一天。
她還是洗菜做飯,隻是不再做甜食。
冬天的水很冷,原本就殘破的手指放到裏麵,關節處有如同針刺一樣的痛感。
很痛。
因為這些日子也沒什麼錢,自己和他的衣服換來換去也不過隻是那麼幾件。隻是天氣冷下來之後,穿得厚重些,洗起來也有些困難。
木桶裏的水已經用掉一半。
輕歎一口氣,細白的霧氣立刻呼出一團,吐在掌心,緩緩搓著。
看著自己通紅的手指,微微皺眉。
本以為手上的傷已經好些了,沾了冷水,又變得像初受傷時一樣,幾乎沒有一點力氣,從井口打水的時候,打了好幾次,才把桶從井裏搖上來,提到院子裏時,更是幾乎灑了小半桶出去。
自己越來越沒用了。
西涼的冬天怎麼好像總是在下雪,進了臘月以後,似乎就沒有停過。
屋簷上積了厚厚一層,雪白雪白,中午化掉一些,到傍晚的時候,在屋簷底下凝成透明的冰柱。
那棵桂花樹聽小玉說已經有十幾年了,即使樹葉都掉光了,枝椏交錯,也頂著好大的樹冠,落著雪,疏影橫斜。
莫音絕的傷勢益發重了,已經見他在自己麵前吐過幾次血。
他那個人那麼愛麵子,不知道私下又受了多少苦頭。
這些天,一直都睡不好,總會半夜忽然莫名醒來,看著身旁的人,默默發呆。
已經撕破臉了不是嗎?
為什麼還要睡在她身邊,說怕有人夜襲他。
有人相信這樣的借口嗎?
看著身旁熟睡的人,心裏有些苦澀。
微微一笑,笑自己的笨,就隻是利用而已,何必去計較那麼多。
抬起頭,卻猛然間對上一雙狹長卻不失柔媚的眼。
修長美麗的手指劃著她的臉頰。他最喜歡這個動作,曖昧,溫柔,順著細膩的皮膚一直可以遊動到白皙的脖頸,觸感好像最上等的絲綢,輕薄而柔軟,能夠感覺到那層薄薄皮膚下充滿生命力跳動的動脈,讓他渾身充滿了嗜血的快感。
野獸在襲擊獵物時總是會慢慢接近,在瞬間做出敏捷而利落的捕殺。用尖利的牙齒咬住獵物美麗的脖頸,這是最致命的一擊。看它可愛脆弱地掙紮,然後一點點用力,看它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這樣的方法,既快樂又充滿美感。
“非兒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我醒了都沒發現。”
“沒有。”獵物果然害怕地打了個寒戰,輕輕低下了美麗的頭顱,脆弱的脖頸毫無防備地暴露著,乖巧又柔順,仿佛在引誘著他做出些犯罪的事。
手指下滑,一點一點,曖昧地在溫熱的軀體上逡巡。
“怎麼身體這麼僵硬,是不是太冷了?”吐一口氣在她的睫毛上,一團白色的霧氣朦朧而來。
“沒有。”防備地畏縮了一下,是獵物感覺到危險時自保的一貫做法。
故意邪惡地逼近,看著纖細的小脖子在月光下泛著潔白的光:“又沒有?”
毒蛇信子似的舌頭舔在甜蜜的耳垂上:“我可不信。過來,讓我抱抱。”
感覺到自己手下的獵物居然大膽地向後退去,一股無明業火又升了起來,伴隨著的,還有種他很陌生的恐懼。
她居然躲他。這個溫順又可憐的小廢物居然敢躲他!
“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次。”低沉又冰冷的嗓音像是砸在地麵上,狠狠讓她戰抖了一下,看得他一種莫名的得意和愜意。
“最近你的傷好像越來越重了。”瑟縮了一下,緩緩低下頭,看著滿地月光,好像一層銀色的雪。
不知道外麵是不是又在下雪。
莫音絕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沒關係,綠蟻和枕水會想辦法的。你的兩個寶貝孩兒不是也還在我手上,隻要有他們兩個在手上,就不愁找不到破解赤蓮的方法。”
“你就這麼肯定,屠龍誅鳳身上破解赤蓮的關鍵?就不怕……自己猜錯了麼?”
臉上一痛,又是一巴掌。
柔媚的眼冷冷看著她,一寸一寸審視著她,似是要將她看透:“非兒好像知道什麼。不過我從來都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耍花樣。剛才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不許自以為是,記住了麼?”
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看著他:“記住了。”
鬆開已經被自己捏得變形的臉,輕輕揉著,聲音無限愛憐:“真是的,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看了會心疼的。”
對待寵物的語氣,有一定寵溺和愛憐,又釋放著警告和恐嚇的信號。
好像打她一巴掌,全都是她自己的錯。
有點不滿意自那日之後莫笑非的小心和疏遠,竟然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
冷冷掃過她,視線在嫣紅清透的唇瓣處停留了幾秒,又忍耐不住地輕輕舔了舔。小小的水聲在安靜的暗室裏想起,有種意外的淫靡。
“這世上有種人,是天生尤物,生下來就是要用來勾引男男女女的,非兒更是其中的絕頂極品。哼,如果我不好好享用一下,真是對不起你這副敏感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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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哼,如果我不好好享用一下,真是對不起你這副敏感的身體。”
邪惡的手指掐著她的小脖子,看著蒼白的小臉一點一點露出驚恐和痛苦的表情,嗜血的快感和血液裏翻騰的熾熱情欲快要將他灼化了。
怎麼會對這樣的小廢物有感覺?
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小廢物,除了會躲在一個又一個男人背後還會做什麼?
有了上官孤鳴,就可以拋棄他。
像這樣忘恩負義的小混蛋就應該狠狠欺負,讓她哭著說在也不會離開他了。
還有上官孤鳴,那個幾乎是另一個自己的男人,他身上的氣息幾乎和當年的自己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麼他會被眼前這個該死的小廢物勾引,她有什麼好,除了像現在這樣絕望又痛苦地看著自己,她還會什麼?
這個不折不扣的小廢物!
伸手撕開她的衣服,露出比蓮藕還要潔白的幼嫩肌膚,一陣一陣清淡的蓮花香氣縈繞在鼻端,若有似無,剛覺得自己已經捕捉到的時候,又消弭無形,勾引著他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放開我……”嗓音因為剛才被用力捏住喉嚨而粗啞低澀,有些變形的手抵在精壯的胸膛上。
一口咬在莫笑非的脖子上,直到感覺唇齒間的血腥味鋪天蓋地而來,朱紅又美豔的血液順著白皙的脖頸流下來。
紅色,紅色,他最喜歡的紅色。
當他第一眼看到上官孤鳴穿著那身大紅錦衣的時候,就淪陷了。
那是他,那是那個鎖在深宮裏,孤獨寂寞的他。
他生來就該浴血,他生來,就是妖孽。
舔著微涼的雪白皮膚,用熾熱的舌頭熨燙著身下人的顫抖。
哭什麼,為什麼哭,和他在一起就這麼難以忍受嗎?
他難道真是命中的天煞孤星,所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要被他克死。
所以沒有人願意要他,所有人最終都會離開他。
為什麼?
“爹爹,血,你吐了好多血。”賣力擦著他的嘴角,好多血,怎麼也擦不幹淨。
鮮紅的,豔麗的,染上他的眼睛。
“說了,別叫我爹爹,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帶笑的嘴角紅得妖異,像是勝極的罌粟花,渾濁的紅,腐爛的紅。
他是危險的毒,肮髒而美麗。
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失去。
“非兒,我打你,你是不是會恨我?”然後看著他孤獨地死去,轉身靜靜離開。
看著他,說不出話。
眼前的莫音絕仿佛是個陌生人,安靜,美麗,在極致的孤獨中慢慢絕望。
這好像才是真的他,過往的一切,都是假。
“爹爹,你說過,你最喜歡非兒,是不是真的?”
忽然不想看見這樣的他。
“假的,騙你的。”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臉。
這次,他沒有去糾正她的稱謂。
對待小孩子,要說實話。
是嗎?
假的啊。
這個時候,好像應該流淚,來祭奠一點什麼的。
可惜,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好像不怎麼悲傷,好像沒什麼。
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喜歡上官孤鳴,如果不是因為要得到他,我不可能陪你在這裏玩這麼久的遊戲。陪你玩,真是煩,哄你這樣的傻瓜連一點挑戰性也沒有。為什麼他會喜歡你?我真是想不明白。”審視著她,無關愛恨,隻是不明白。
“你說,如果我狠狠地打你一頓,你會不會恨我?”重複她沒有回答的問題。
不搖頭,不點頭,隻是沉默,把頭藏在胳膊裏,呆呆坐著,他說了好多話,她都沉默地聽著,不辯解,不反駁。
“你真的很討厭。”
血,好多血。
是他的?
是她的?
她沉默,隻是任他踢打。
縮在牆角,身上的衣服半敞,在寒冷的冬夜裏凍得瑟縮或疼得瑟縮。
她把頭藏在胳膊裏,直到他累了,不想再打她了,也沒有抬起來。
“隻怪他不該喜歡你,隻怪你不該勾引我。”
他的腳踹在她的小腹,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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