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魂飛魄散了？”
    我的槍依舊對著農策，防止他突然跳起，地上盤坐的於思仿佛沒有聽見我的話，一動不動地繼續坐著，動作沒有絲毫變化。
    “於姐？”我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動作。
    我把槍收了起來，越過她前麵蹲下來一看，她緊閉雙眼麵色有些發白，眉頭皺起，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不知是怎麼回事，不敢搖醒她，試探性的喚道∶“於姐？”
    過了兩三分鍾，她的眉頭才稍稍舒緩，睜開眼睛，合著的雙掌分離，撐著地麵爬起來。
    “你沒事吧？”
    “沒事。”
    嘴上這麼說著，語氣裏還是能聽出點不一樣。
    “我看你好像有點疲憊，真的沒事？”
    她忽然笑起來，嘴角勾起，又是那種玩味的微笑∶“關心我啊？”
    “你是我隊友，關心你的安危很正常。”
    “是有點道理，沒想到你下手挺利索的，還以為不敢動手呢。”
    “這是在誇我嗎？”
    “就當是吧……看看他怎麼樣了。”
    說的自然是農策，於思蹲下來扳過他的臉頰把眼皮撐開查看瞳孔狀態，又探探鼻息，把把脈。
    “解決了，情況勉強還行，得趕緊止血。”
    農策魂魄灰飛煙滅，地上的人也就是真正的田父了。就這幾分鍾功夫，他右胸已經染紅一大片，把背部翻過來，背後也溢出血，子彈沒留在裏麵。
    我趕緊從背包拿出紗布和專治外傷的止血藥粉，想給他傷口灑上，卻被於思捷足先登。她拿出一個差不多巴掌大的瓷瓶，拔開塞子把瓶口靠近傷口，就見裏麵爬出了很多和螞蟻差不多大小的紅色蟲子聚集在傷口處，很快傷口和有血的地方密密麻麻爬滿了蟲子，看得我全身有點發麻。
    “這是幹什麼？不會在拿他喂蟲子吧？”我忍不住問。
    “止血。”
    我指指不是傷口卻同樣爬滿蟲子的地方∶“這也是在止血？”
    “光幹活不給吃，給你你幹嗎？”
    這個比喻太真實了，堵得我啞口無言，於是換個問題∶“它們是怎麼止血的？”
    “這種蟲子吃飽了會分泌一種可以讓人體血液快速凝固的物質，在我們那兒的深山才能找到。很多年以前有族人偶然發現，就捉了回來養。”
    “用血養？”
    “對，我們把這種蟲子叫止血蟲，屬藥蟲一類。”
    “真神奇。”
    類似於蟲子分泌物可以止血，或者動物唾液止血的，其實本身不算很稀奇，就像燕窩這等補品，還是燕子的唾液呢。關鍵在於我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還是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小蟲子，覺得很新奇。
    果然沒多會兒，田父前後兩個血窟窿不再有血流出，蟲子一隻隻圓了一大圈，地上的血也被吸光了。
    它們慢慢爬回瓶子，被小心地收回背包，隨後一起給田父包紮傷口，把他和高個子們放一塊兒。
    期間，我好奇問於思∶“於姐，你明明打得過農策，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除掉他？”
    可能看我表現不錯，她心情好，便答道∶“答應的事要說到做到，尤其是對鬼承諾的。”
    “但你不是出爾反爾了嗎？”
    “有嗎？我有說一定要給他頌完往生咒嗎？而且別忘了，殺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結果最後，鍋是我背的嗎？
    “我殺了他，會不會背債？”
    “不會，他業障深，你除去他隻會積陰德。”
    “哦，那我就放心了。”陰德我知道，是個好東西，積得越多，下輩子過得越好。
    把幾個人安頓好，我們收拾背包重新背起，開始往通道那頭走去。
    路上，於思又開口∶“別看往生咒念起來簡單，是個人都能學會，但能不能從中觸碰到佛法的領域，不是我們這些門外漢能做到的。”
    我抓住重點∶“門外漢？你不是說這是加入你們的基礎條件嗎？”
    “真蠢，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
    “我這點皮毛，渡個新生小鬼還行，渡他？幸虧收得早，差點沒把我反噬。”
    不知怎麼回事，我以前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但最近似乎腦子不太夠用。於思的話開始分不清真假，這種表麵答應、事後要人命的事都能毫不猶豫做出來，讓我感覺她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無疑是危險的。
    不止她，她的同伴，她的組織，在我看來都很危險，何況她還給我吃了個蠱蟲。
    “於姐，那家夥已經魂飛魄散，你看我肚子裏的蟲子是不是也該弄出來了？”
    “急什麼，你不覺得它很能助你清醒嗎？”
    “是有助於清醒，但也太過頭了，再來一次我得疼死。”
    說實話，一直對她這麼客氣，就是因為吃了蠱蟲。經過蠱蟲在胃裏翻江倒那一陣，我算是明白小命捏在她手裏呢。
    她一句“出去再說”，就是不給我弄出來，逼急了，還控製蠱蟲給製造麻煩，頓時不敢再提。
    想到連隊友都不可靠，我也不禁懷疑起農策，於是換個話題，說道∶“你說農策說的那些事會不會有假？”
    於思搖頭∶“不會。”
    “怎麼能肯定？”
    在通道裏，我們本來是並排走著，越往前通道越小，很快隻能容納一個人。我在後邊看手電光開始變弱，為節省電源，把它關了，蹭前麵的光。
    “很簡單，他想讓我們去送死，沒有什麼比真相更有說服力。”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末了才發現她看不到∶“哦，懂了。”
    “不過你說的也對，並不能完全確定他說的都是真的。問的問題越多，需要考慮真假的地方就越多，但有幾點我相信是真的。”
    “哪幾點？”
    “第一，上麵的暗道和我們這條一定能通到裏麵某個地方然後彙合。第二，他所說的”大人”應該不會有假。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們第一次碰麵就是因為那個人，我也猜測是他。”
    “第三呢？”
    “前麵一定有養屍池，那邊隱隱散發的邪氣早就感受到，沒有什麼比這種地方更吸引我們。”
    她說的我們，應該不包括我。
    這條道是直的，我們一前一後走著，之前看不出有多遠，現在走起來感覺挺長。
    一段時間後，前麵身影忽然停下來，我比她一個頭，就著她的手電光能看到前麵有道石門。這裏陰氣很重，養屍池應該就在門後，不知裏麵會有什麼，我們沒有貿然打開。

    作者閑話：

    求……算了，大家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