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章: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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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回憶著關於老鍾的事,但挺長時間過去,也沒見想到什麼。
“蘇道長,那鍾在我家很久了,從記事起就掛在牆上,也沒發生過什麼事,實在看不出哪裏不對勁。”
蘇道長稍稍皺起眉頭∶“萬物皆有靈,古物生靈有時候是因人而生,它為你父親發出悲鳴,說明有淵源,你父親年輕時有沒有過和它的經曆?”
這話點醒爺爺,他道∶“哦對,我想起兒時有一次,家裏吃不上飯,這鍾也算半個古物,便有長輩想拿去換口糧,被我爹極力保了下來。後來不知怎的生活慢慢好了起來,難道是那老鍾在庇護我們?”
蘇道長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
“此話怎麼說?”
“若是祖上不積德,後代子孫無論如何都不會過得好。那鍾,我猜從到你們家就沒離開過,久而久之生了靈智,可以為你們抵擋一些小災小難,你們家有福了。”
“真的嗎?”爺爺問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難怪我爹對老鍾寶得很,每次清理都親自去,蘇道長,真是謝謝你給解了惑。”
“應該的。”蘇道長擺擺手,繼續道∶“說起來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哦?道長請說。”
“早上那箥箕上的轉世預象,你可看得見?”
爺爺搖頭∶“看不見,但好像聽到了一聲鳴叫。”
說到這個,爺爺臉色又垮了下來∶“不是說我們家有福嗎?怎麼我爹的轉世預象是雞腳印?那是畜牲道啊!”
“不,那不是雞。”
“不是雞?那是什麼?”
“鳳,凰。”
“什麼?鳳凰?”
蘇道長點頭∶“你可知,這預象代表什麼?”
“我爹會投胎成鳳凰?”
“不。”
蘇道長又搖頭,把爺爺弄得一頭霧水∶“那到底是什麼?”
“這是神獸降臨的征兆,但,僅僅是個小征兆。神獸,已經上千年沒出現過了。”
“神獸?”爺爺眼睛一亮∶“蘇道長的意思是我爹可能會轉世成神獸?”
蘇道長沉默了,好半天才點頭∶“時間可能會很長。”
“隻要不入畜牲道,什麼都好!”
他們談論大半天,我在床上安靜待著,不敢插嘴,聽得似懂非懂。末了,蘇道長忽然看向我,對爺爺道∶“老爺子,聊了這麼多,不如也說說你孫兒的事吧。”
爺爺看了我一眼,又一副愁苦模樣∶“想必道長也看出問題了吧?”
“怕不隻是陰盛陽衰這麼簡單吧?”
“這都能看出來?”
蘇道長打量著我,悠悠道∶“沒猜錯的話,他身上應該戴有辟邪物件,但還是能感覺陰氣旺盛,可否說一下生辰八字?”
“唉,罷了。”
此時我也很好奇,一直隻知道自己是幾年生,卻不知道具體日期。
爺爺一字一句道∶“九三癸酉年,臘月,望二日,子時,一刻。”
“什麼?”
隻見蘇道長瞪大眼睛,仿佛遇到不可思議的事,盯著我的雙眼有團火在燃燒,我忍不住後縮了縮。
不止是我,爺爺也被他的反應弄得一怔∶“蘇道長,我知道這陰時陰刻的生辰八字很罕見,卻也不用這麼震驚吧?”
蘇道長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是不是正子夜十二點,十二分?”
“你怎麼知道?”
他深吸幾口氣,緩緩平複心情,但看向我的目光有著一股火熱。
“純陰之體,實屬難得,也易招陰魂。在家還有各路神靈庇護,但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家裏吧?”
“蘇道長的意思是?”
“若是可以,不妨讓他拜我為師,隨我出行,我會教他防身之術,保他一生平安。”
“這……”爺爺猶豫起來,顯然不放心把我交給他。
蘇道長轉而問我∶“小陽,我可以讓你不懼怕那些陰魂鬼物,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我年紀小沒主見,看爺爺不答應,也跟著搖頭。他露出失望神色,最後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先讓我拜他為師掛個名頭,長大了再隨他走。這個主意得到爺爺認可,再把父親勸說一通,事兒就定下了。
第二天,我恭恭敬敬向他行拜師禮,他送了我兩樣東西。一個是隻有成人兩指寬的小葫蘆,通體翠綠,是個玉葫,壺嘴穿著一根紅繩。一個是用紅玉雕琢的玉佩,人形狀,但不是菩薩或者佛祖,我認不出刻的哪門神仙。它的額上有一個清晰的白點,紅裏透白,原以為是髒東西,擦幾下才發現白點在玉體裏麵,也就不管了,樂嗬嗬向他道謝。
他卻一擺手說不要謝得太早,當他徒弟是有要求的。
“你的體質太特殊,若沒有寶物掩蓋氣息,極為容易招惹陰魂鬼物,而且對陰氣也太敏感。既然現在不想跟我走,那麼有幾件事你必須做到。”
現在開始我要叫他師父了,於是問∶“師父,什麼要求?”
“第一,學會遊泳,不能懼水。第二,熟練毛筆書法和畫畫。第三,修煉體能,越強越好。第四,要適應鬼魂的存在,不論何時都要學會鎮定,很多遊魂都是無意識的,隻要不刺激它們就不會有危害。”
我點點頭,他還沒說完,繼續道∶“還有一條。”
“還有什麼?”
“把你的玉觀音取下來,換上我送的那塊兒,它能讓你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若是玉佩碎了,你就要跟我走。”
“嗯!”
原以為拜了師,生活就不會再出現那些可怕的東西,哪知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先是遊泳,我從小被禁止去河邊,怕被水鬼拖下去。然而師父第二天便領著我去河邊,教了一通如何劃水,就讓我跳下去。
我哪敢啊,本就不會遊泳,又怕有水鬼,死活不肯下。他眼睛一瞪,扛起我就往水裏丟,撲騰好一陣兒才跳下來把我托起,但就是不讓上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放過我。一連半個多月都在這樣的恐慌中渡過,最後終於學會了狗刨式遊泳。
當然收獲也不止是遊泳,重要的是對水裏有鬼這樣的恐懼減弱了一些。
接下來是練字,他時間不多,留給長輩教,那個年代我爺爺這一輩文化人都能寫一手好字,可以慢慢來。
第三要求是鍛煉身體,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暫時跳過。
而接下來的事就讓我有點後悔拜他為師了,下來的要求是適應鬼魂,如何適應?
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它們麵對麵待在一起,直到不懼怕為止。
第一天晚上,師父帶我到客廳打地鋪,看見老鍾飄出嚇人的白影,我緊張地靠著他不敢說話。那白影不遠處一動不動,好像在直勾勾看著我,師父跟沒事人一樣睡得香,我卻硬生生熬了一夜。
第二天更過分,直接把我關裏麵,哭著求著也沒人開門,縮在角落又熬了一宿。
之後,每天晚上都被關在這裏,一個人麵對幽森的鍾靈,最後真的讓我給麻木了。
師父說,要學會在遇到陰魂鬼物時保持鎮定,不是裝作聽不見看不見,而是接受它們的存在,並不懼怕它們,這才是正確的方法。
半個月過去,我不再懼怕鍾靈,師父看時機差不多,就給我換地方睡覺,這下又把我給刺激了。
這次過夜的地方竟然是墳地,農村的夜晚黑的嚇人,我第一次被允許晚上出門,目的竟是這種地方。我才十多歲,嚇得那叫一個哆嗦,睡覺的時候死死抱住師父怕他給跑了。
好在他良心未泯,沒讓我獨自呆著,我和他睡了一個多月的墳地。
他在我家住了兩個月,時間過去,便離開了。留下一個聯係方式,讓我們有解決不了的事就找他。
之後我重新上學,每天比別人多出兩項任務,練字和鍛煉。
別人可以玩的時間,我都有跑不完的步和練不完的字,敢鬧騰就挨揍,晚上都睡在客廳裏練膽子。
後來上初中,是寄宿校,在學校沒人管也不敢放鬆。因為每次去學校前,父親都凶神惡煞地威脅我,要是完不成一周的練字任務,回來就打斷我的腿。
於是在學校裏,同學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學霸,書包裏除了書就是紙,平時不是鍛煉就是練字,一看學習成績,平庸,丟開成績再看,又一副埋頭苦幹的樣子,他們哪知道,我這是在拚命保住我的腿啊。
因為師父,我的童年可以說過的有點壓迫,不過每縫春節他都會帶一堆零食來我家過年,給我發大紅包。順便陪臘月十二生日的我守歲,他說這天是我陰氣最盛的時刻,要給我守著,對於這點我們全家上下都很感激。
三年過去又三年,高中我把重點放在學習上,拚了老命才考上個末流大學,在大學裏進了個體育協會混了四年。
2015年,我22歲,大學畢業歸來,算是村裏少有的知識份子,給祖上添點榮光,雖然學業不咋滴,好歹有個文憑。
畢業了,家裏讓給師父通報一下,電話撥過去卻打不通,一連半個多月都處於關機狀態,我感覺有點不妙。
本來尋思畢業就找他學本事,這純陰之體讓我見識過不少麵目恐怖的孤魂野鬼,雖然沒主動招惹過沒出大事,但一直這麼下去總沒有保障,然而此時他卻聯係不上了。
家裏很著急,讓警察幫忙尋人,卻發現我們除了知道他名叫蘇道,其它信息一概不知。警方也完全搜尋不到他任何消息,給我們的結果是“查無此人”,好像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最後實在沒轍,隻能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我也背井離鄉去城市找工作,在某公司討了個文職,就這麼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