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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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萬裏無雲,言生奉命趕往臨城,一大早便動身離去,我翻身再次入眠,晌午時分才伸個懶腰從床上爬了起來,許是聽到了我的動靜,屋外的侍女敲門問道:“桃枝先生,奴婢可否進屋?”
“桃枝先生?”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稱呼?我略有不解,“進屋幹什麼?”
“老爺吩咐,萬不可稱您夫人,隻可稱作桃枝先生。”侍女解釋道,旋即補充:“奴婢進屋服侍先生沐浴更衣。”
“算了……我自己來。”
“是,悉聽尊便。”
昨日的尷尬仍然曆曆在目,我可不想再次光著身體被一群人擺弄,等待侍女將浴盆蓄滿熱水,我輕咳一聲:“我有點餓了,有什麼吃的嗎?”
“現在給您準備嗎?”
我一想到昨天化妝前,滿屋子的大魚大肉,隻感覺心生油膩感,更何況那麼多食物我也隻是吃了幾口,實在是有些浪費,“準備些簡單的吃食就好,千萬別太多太繁雜!”
“是,請稍等。”
侍女可能誤會了我所說的【簡單】,若不是我及時製止,飯桌都快要被擺滿了,一切做罷,我伸了個懶腰,剛打開房門,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軍師,他雙手背到身後,笑眯眯地看著我。
烈日當空,萬裏無雲。
“今天想學畫畫還是施術?”
我跟著軍師來到他的書房,聽到他的問題又驚又喜,“我可以學術嗎?可是老爺隻同意我學畫畫。”
“他可是讓我都教你,任你選。”
看著軍師一臉厭煩的表情,我深知言生安排他的時候,他有多麼的不情願了,我隻得擺擺手,“要不還是算了吧。”
“沒事沒事,我建議你學術,你的靈魂如此強大,生命力定然不可小覷,可不能就這樣浪費了,說不定等你學成後,還能有一些作為。”
“作為?我能幹什麼?”
“說不定可以和將軍並肩作戰,你願意嗎?”
我頓時有了十足的精神,難掩笑意,我反複確認,“真的嗎?我不會拖後腿嗎?”
“那要看你的實力,夠不夠站在他身旁。”
“那快教我吧!我會努力的!”
軍師雙手抱胸,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在開始之前,我非常好奇一件事。”
“什麼事?”
“昨晚洞房花燭,你們就沒發生點什麼嗎?你們……互相了解過嗎?”
一瞬間,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臉,“你……別問了……我們過得很好……”
“什麼叫,過得很好?”戲謔的眼神,仿佛能洞察我的心扉,“那你說說,都發生了些什麼?”
“相夫教子,舉案齊眉……”
軍師頓時哈哈大笑,他隨意揮了揮手,隻見一團黑影從他身上四散開來,隻一瞬間便將書房吞噬,我雖是第二次見他這般仗勢,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軍師的笑容消失了,周圍一片死寂,我尋不到他的身影,眼前除了黑暗別無他物,忽然我的耳後傳來一陣聲響,像是毛刷輕掃。
“萬物可由五類分列——預、行、衍、態、營。預為死物,山河湖海;行為初探,生老病死;衍為醒者,轉而生也;態為權貴,各控其道;營乃尊榮,不守生之規則……”軍師的聲音好似悠蕩在空曠的山穀,詞句間滿是回聲,聲音好像離我很遠,但卻字字清晰,“態分三類,本、簡、纏,本態掌管單化預——金、木、水、火、土;簡態掌管拚合預——泥、玉、炭、漿、甲,纏態不可細分,萬物不知其究……”軍師不斷念叨著,好像在給我上課一般,但是詞句晦澀難懂,我不明白話中的含義,但卻始終在心裏默念,生怕忘了任何一個字,軍師稍作停頓,一股寒氣襲來,不斷擴散,他的聲音突然從我的麵前傳出,“吾乃纏態,控魂修靈,讓我瞧瞧,昨夜的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
洞房花燭,紅燈豔繡,我早已在床邊端坐,隻等言生進屋,片刻,我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金屬碰撞,叮鈴作響。
“我已經吩咐過了,不會有人來鬧洞房。”言生說道。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沒想到言生早已安排妥善,好像知道我害羞似的,我輕輕點頭,不敢發聲。
“我很久沒有愛過人了。”言生呢喃道。
透過紅蓋頭,我看見言生的身影漸漸變小,竟需要我低頭俯視,他是跪在我麵前嗎?或是席地而坐?
“請原諒我,我不能騙你……我愛你,因為你長得很像他,有時候連我也分不清,你是桃枝還是他。”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有一根針直插心房,它讓我忘了呼吸,忘了一天的驚喜,一股滾燙的淚順著臉頰落到我的手背,我不知該如何作答,我的存在一直是個錯誤嗎?指甲嵌入掌心,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對不起,但是……你能嫁給我嗎?就當是我的願望……”
我依舊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悲的是,我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無思考讓我動搖,並無雜念使我放棄,我想嫁給他,我想作為桃枝嫁給他,日落之前,我一直以為他也如此這般想法,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比我愛他更早、更多。可事到如今,他的坦白卻讓我無法心安,其實,為什麼不能騙我呢?人生不過寥寥春秋,他為什麼,要告訴我?
言生取下了我的紅蓋頭,他直跪在我的麵前,四目相對,我看見一抹鮮紅落入他的眸心,他的眼裏滿是歉意,歉意中將我包圍,旋即,他取下雙手的鎧甲,緩緩伸向我的臉,“你看。”他說道。
我沒有任何感覺,眼珠向下瞥去,之間他的五指鑽入我的肌膚,不斷延伸,直至雙手完全消失,我驚而一抖,抬起手探向他的手腕,隻聽到啪的一聲,雙掌相合,我居然穿過了他的手臂,沒有阻礙,沒有任何感覺。
言生歎了口氣,他解釋道:“脫下鎧甲,我碰不到任何物體,這樣的我,你還能接受嗎?”
我點了點頭。
“對不起……”
不知為何,我忽然笑出了聲,上身前傾,我撫向他的頭盔,冰冷刺骨,寒若天霜,但我卻真切地摸到了它,緊密地貼在我的手心,我仍然在笑,笑個不停,“各取所需……”
……
黑暗消散,書房重現它的本來麵目,軍師仍然雙手抱胸,隻不過一改笑顏,愁容滿麵,“看來你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
“言生他現在的模樣……是我創造的——衍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