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數學課偷看夏梓兔，大概有七八次那麼多。”
    “哪……哪有……”
    應東續咄咄逼人，大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事態，“要不是我不敢拿出手機，一定給你拍下來，看看你那樣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
    “說不出話來了吧？”
    “你小子喜歡夏梓兔？”“龍明喜歡夏梓兔……”一瞬間，平靜的教室仿佛炸了鍋，即使龍明並未親口承認，但他喜歡夏梓兔的消息迅速蔓延，一時間，同學們紛紛壞笑著看向龍明，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抱著一副看熱鬧的心態，反而夏梓兔所處的位置異常平靜，仿佛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似的。
    “我擦！你……”龍明慌忙逃出教室，惡狠狠地向應東續豎起中指，“放學你等著！”
    上課鈴聲遍布校園，空蕩蕩的操場僅剩龍明一人，安靜的時候，總有大把的時間思考，龍明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夏梓兔的樣子，她思考時抿嘴的可愛，她背書時健忘的發呆，像是幻燈片一樣滑過，龍明將雙手插進發間，不住地搖頭，似乎這樣能讓他好受些，甩掉腦袋中冗雜的思緒。
    “報告！”
    數學老師側過頭扶正眼鏡，“你幹什麼去了？不知道有自習課？”
    “老師，我……上廁所去了……”
    “這麼久？”老師張著嘴，批評的話卻始終未能說出口，搖了搖頭，“回去吧。”
    這一瞬間，龍明仿佛覺得有千萬雙眼睛盯著自己，雖然沒了議論聲，但那無聲的注視像是剝開了他潛藏的偽裝，每向座位走一步，那感覺便放大數倍，好似已經天下皆知。
    “你真的喜歡夏梓兔？”不知何時，應東航竟換走了龍明的同桌，他將聲音壓得很低，生怕旁人聽到，“我就隨便猜的。”
    “怎麼可能！”
    “連我都不告訴嗎？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都說了不喜歡！”話雖如此，但龍明還是在課本角落寫下了【是，你別外傳】
    偷瞄一眼，應東航不敢太過明顯，心領神會，他略微提高音量，“咳咳，原來是我猜錯了，原來你龍明不喜歡夏梓兔啊！”
    話音剛落，瞬間吸引了數道目光，龍明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的？還是傻？”
    “傻？我傻嗎？”
    “這麼好的學校，你是不是走後門進來的？花了多少錢？”
    應東航看得出龍明有些生氣，他將座椅向外挪了挪，低頭專注於學業，看熱鬧的同學們也收回了目光。
    【我該不該喜歡她呢？】龍明並沒有心思學習，他腦中不停地劃過這個問題，下意識地看向夏梓兔，無論發生什麼，她總是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仿佛她名字中的兔，並不活潑。
    應東航小聲詢問：“還生氣呢？”說著，他將紙條丟到龍明麵前。
    龍明並未回答，他打開紙條，上麵寫著【你真喜歡她？】，他回道【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
    看著應東航似笑非笑的賤樣，龍明生怕他再次張揚，【你別再亂說了】
    【你們可是郎才女貌啊，你談過戀愛嗎？】
    這一下可問住了龍明，似乎他的情愫誕生得太晚，以前的他從沒有過喜歡的感覺，龍明陷入了深思。
    【是不是沒談過？你的航哥哥可以教教你！】見龍明發呆，應東航再次寫道。
    一臉不可思議，龍明收回失禮的目光，【你談過？】
    【三四次吧，不可以嗎？】
    【渣男！】
    自習課剩餘一個半小時，應東航的嘴幾乎沒閑過，從初戀講到最後一任分手，喋喋不休，聲情並茂，傷感之時，應東航的眼角甚至帶有淚花，好似那情傷通入心扉。
    周圍人聽得入神，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圍過來，龍明也身處其中，他從來沒想過，應東航居然還有這麼曲折的情史，懷疑占三分，但卻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吸引人。
    記得初二的某一天，龍明也曾接近過愛情，正午時分，午休的龍明被肩頭的動靜驚醒，一名女同學同樣趴在他身旁，他不記得女生說了什麼，也不記得那天的準確日子，似乎特殊的存在卻又與往日無異，僅在腦海中留下些許記憶，讓龍明仍舊記得，那女生表現的愛意，正如他現在一樣，幼稚地憧憬他和夏梓兔的未來。
    鈴鈴鈴~放學鈴聲響起，應東航仍舊說個不停，像是冗長的連續劇，永遠也聽不到結局，但周圍的同學們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大有人轉身附和，好似身臨其境一般。
    龍明歎了口氣，“還有一個多星期就月考了，我要是考砸了就怪你。”
    “啊？憑什麼？”
    “自習課我一個字都沒寫！”
    “我都和班主任說好了，特意換了座位和你坐同桌！”
    “你？我以前的呆萌小可愛呢？”
    應東航一臉不可置信，“你以前的同桌，可是男生！”
    “怎麼？他不呆萌嗎？”說著，龍明向應東航的原座位瞟了一眼，隻見那名男生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與龍明對視，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又不開口詢問，眾人順著龍明的視線看去，紛紛點頭。
    “好了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裏，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見眾人離開，應東航湊上前一把攬住龍明的脖子，小聲說道：“夏梓兔的鞋子不少，我估計大概有七八雙。”
    “我擦，你是變態吧？知道得這麼仔細。”
    “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好朋友嗎？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賭？什麼賭？”
    “猜猜看，明天夏梓兔會穿什麼顏色的鞋子。”
    “這也太無聊了吧。”話雖如此，但龍明仍然瞟了一眼夏梓兔，她穿著一雙純白的運動鞋，略有汙濁，也許是專為今天的體育課準備的。
    “敢不敢？”
    平時從未關注過夏梓兔的穿著，龍明並不清楚她有哪些顏色的鞋，深知自己猜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隱約間他懷疑這是一個陷阱，“算了。”
    “我猜是奶黃色。”
    “那……我猜粉色吧……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個顏色。”龍明並沒有自信。
    “猜錯怎麼辦？”
    “你說。”
    【……】
    隨著年齡的增大，學業也愈發繁重，放學時間逐漸變晚，龍明小跑上前，卻還是晚了一步，夏梓兔已經離開了教室，他求助似的看向應東航，不知該不該跟上。
    應東航笑道：“我允許你耍賴。”
    夕陽西下，天色愈發暗淡，但龍明仍舊看得清眼前不遠處的人，她梳著一頭過耳的短發，整潔的衣領像是從未沾染灰塵，腳步輕盈，不緊不慢，但龍明始終不敢靠近，僅是保持數米距離，心中掂量著該選怎樣的搭訕方式。
    “有什麼事嗎？”
    驚覺，龍明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夏梓兔已然發現了他的蹤影，叉著腰在校門口怒視，似乎龍明的跟蹤惹惱了她。
    “啊……沒……沒事……”
    “有事你就說，別做些小動作！”
    回想起自己和應東航的賭約，龍明撓了撓頭，“今天下午……是他們亂說的……你別當真……”聲音越來越小，連收尾的勇氣都沒了。
    “好好學習，我不會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你也應當如此。”
    像是被批評一般，龍明低著頭不敢直視夏梓兔的眼睛，他用餘光瞥向其他地方，好在弟弟沒有像昨天一樣在校外等待，若是讓文向看到這一幕，恐怕能笑話他一輩子。
    “還有別的事嗎？”
    龍明慌忙並攏雙腿，恨不得縮成一團，“沒事……”
    夏梓兔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龍明隻覺得臉頰發燙，但腳卻不聽使喚，又跟了上去，三兩步過後，他才終於有勇氣抬起頭，卻又不敢昂首提胸，眼神僅在夏梓兔的身影停留片刻，便又小心地收回視線，他小聲詢問，生怕語氣中帶有任何一點不敬之意：“能不能麻煩你明天……”
    夏梓兔聞聲回首，“明天？”
    咬緊牙關，龍明好似用盡最後一點勇氣，“明天……能在你的課本上……寫下我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