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會喜歡我嗎？”
    “汪！”
    龍明蹲在路邊，一隻黃色的土狗坐在他的麵前，搖著尾巴，直勾勾地盯著他。
    “平時也沒聽見你叫過，這次是不是因為你也覺得她喜歡我？”
    出乎意料，小狗並沒有出聲，它舔了舔龍明的手，悻悻地走開了，龍明見狀，去商店裏買了兩個火腿腸，四處尋找小狗的蹤影。
    “現在你有東西吃了，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小狗並未回答，隻顧著低頭吃東西，也許是龍明的問題太難，又或是他們不熟，小狗的眼裏隻有火腿腸。
    “那讓我摸摸你，可以嗎？”說著，沒等小狗同意，龍明試探性地伸出左手，小狗趕忙縮回了腦袋，提防式地想要逃跑，但它又聳了聳鼻子，不願意丟下著眼前的美食，“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那麼害怕幹什麼？”龍明咂了咂舌，收回了左手。
    一夜無眠，近乎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但龍明始終留存一縷思緒，幻想著未來談戀愛的情景，震耳的鬧鍾聲將龍明喚醒，這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他猛然坐起看了一眼鬧鍾，不知道是它從未響起過，還是龍明忘記了定時，畢竟前一晚上的他，腦中僅有的空間已被夏梓兔占據。
    父母還未睡醒，龍明隻得將動作放得很輕，但時間緊湊，難免會發出些聲響，母親聞聲從臥室快步走出來，看到龍明時，她先是一驚，隨即徑直向廚房走去，“才起床嗎？冰箱裏有些麵包。”
    “沒事，媽，我不吃了。”
    “平時你就不讓我做早餐，非要自己弄。”雖然略有責備，但母親並未停下腳步，“帶到路上吃也好。”
    “您和爸吃吧，時間還早，您快去再睡會兒，我在路上買點東西就行。”
    “路邊攤不幹淨……”眼看著龍明跑出家門，她也隻好無奈地搖搖頭，“孩子長大了，我也別太囉嗦了。”
    初現的光衝散如紗的霧靄，北方的天難得有如此朦朧的清晨，這薄霧似乎威力尚淺，隨著日光逐漸增強，它便識趣地消失了。龍明猛吸一口空氣，尚有些水汽鑽進鼻腔，好像雨後的泥土芬芳，一掃他腦中的困意，正要快步跑去車站，餘光中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側過頭，一臉不可置信：“文向？”
    “哥。”
    “都幾點了？你在這幹什麼？”說著，龍明上前拉住文向的胳膊，小跑前進。
    “今天不去上學行不行？我請你吃米線，還記得前天我說的嗎？”
    腳步不停，龍明並未回頭，他反問道：“你要逃學？”
    “哥，你吃飯了嗎？我給你買了一個小麵包。”
    “你是不是要逃學？”
    “可好吃了，牛奶味很濃，你知道的我喜歡牛奶，喝牛奶可以長高。”
    “先送你去學校。”龍明看了一眼手表，計算著時間，“打車吧，要不然來不及。”
    “叔叔阿姨給你買的表嗎？好酷！”
    行至小區外，龍明猛地停下腳步，他鬆開了手，直視著文向的眼睛，片刻過後，他才確認身為哥哥的威嚴仍舊存在，文向不敢說話，僅是偶爾偷瞄他的眼睛。
    “能不能聽話點，做個好孩子？”
    “哥，你去上學吧，我們倆的路線不同。”
    “先打車送你去學校。”
    文向掙脫龍明的限製，快步奔向公交車站，一邊跑一邊喊道：“我的車來了，再見。”說著，他還回過頭擺了擺手，咧著嘴傻嗬嗬地笑著。
    龍明的家離學校約兩站路的路程，這讓他陷入了兩難，小跑可能會錯過早讀，守在校門的值周生一定不會寬宏大量，難免被抓住扣除紀律分，想想平時遲到的同學被班主任批評的樣子，龍明不禁打顫，會不會通知家長？要不要寫檢查？若是乘坐公交車，萬一堵在了路上怎麼辦，打車也可能遇到相同的問題，幸好文向懂事，自己坐車走了，不至於讓龍明擠出時間再解決一個難題。
    最終，龍明選擇雙腿，他記得同學們說過，學校有一處小門，常年封閉，無人看管，周圍的雜草早已攀上了門欄，不知道當初建校的人為何要在此處設立校門，如今卻淪落成遲到者“偷渡”的首選，好像學校並不知道這件事，這讓同學們對這道門稱讚有加。而現在，龍明也選擇了鋌而走險，隻要不被巡視的值周生發現，僥幸混入教室就萬事大吉了。
    從小龍明就是一個公認的好孩子，學習認真，成績優異，家務活樣樣精通，想要學習的技能總能很快領會一二，但如今，一道兩米高的門欄卻難住了他，俗話說——萬事開頭難，縱使時間的流逝也無法驅動他僵硬的四肢，他楞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先抬腿還是先伸手。就在這時，龍明的身後有了動靜，嚇得他趕忙回頭查看，隻見一名同校的學生飛也似地撲上前，提起書包從門下的縫隙丟了過去，手腳並用，像一條靈活的蜥蜴，眨眼間他已經爬到了頂端，將雙腿換向門內，一個小跳平穩落地，拾起書包時，他瞥了一眼門外的龍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明白龍明為何站在門外。
    啪啪啪~龍明目視著遠去的背影，伴隨著他的掌聲，忍不住稱讚道：“這動作隻能用行雲流水來形容，真是一個標準的示範。”
    有樣學樣，龍明也將書包丟了過去，憑借著強大的學習能力，一邊回想著前人的動作，一邊手腳並用同時發力，雖然動作看起來滑稽，但好歹一次成功登上頂端，龍明暗自竊喜，雙手撐起身體，準備將雙腿換向門內，突然，大腦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說：“抓緊”。沒有經過思考，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龍明右手向下摸索，牢牢抓住了縱向門欄，僅是一瞬，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前一秒麵朝萬裏晴空，下一秒便是那翠綠的草地，猛烈的撞擊讓龍明眼前一黑，如刃的草葉劃過臉頰，他的額頭重重地砸向地麵的碎石，疼痛的信號瞬間衝進他的大腦，近乎昏迷，片刻才回過神來。
    “嘖……真疼啊……”龍明看了看右手，手腕和掌心已經破了皮，若不是這點緩衝，如此高度摔下來，說不定會傷成什麼樣，他坐起身體，撫向額頭，劇烈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恨不得大聲喊出來，上課鈴聲響起，他趕忙拾起書包向教學樓跑去。
    “報告！”
    全班人的目光瞬間投向教室門口的龍明，神態各異，似乎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
    語文老師扶正了眼鏡，上下打量一番龍明，“你打仗去了？”
    “我……”
    “遲到了多久你知道嗎？”
    “對不起老師……”
    “你額頭是流血了嗎？快去醫務室！”
    龍明呆愣著，並未照做，他的腦袋還有點暈，搖晃著走進教室，似乎並沒有剛摔倒時那般疼，隻是臉上的灰塵讓他有些癢，他抬起頭想撓一撓。
    語文老師趕忙嗬止，“別用手碰！小心感染！誰送他去一趟醫務室？”
    應東航立馬起身示意，上前接過龍明的書包，他說道：“老師我送他去吧，我是他的新同桌，理應照顧他！”
    “我看你是不想上課吧？成績不好就更要努力！”老師掃視一圈，“班長，你送他去吧！”
    龍明仿佛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被動地接受班長的好意，稍微恢複一點意識，在經過夏梓兔的時候，龍明小心地偷瞄了她的鞋，不由自主地笑了。
    待兩人離開教室，一切又重回正軌。
    “老師……”夏梓兔站起身來，“我想去趟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