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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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娥和孟寧先哭完笑完,感激不盡地請淩術和季七北回屋。
孟寧先跪謝道:“二位的大恩大德,寧先沒齒難忘。”
季七北連忙把孟寧先扶起來。
孟寧先再看向淩術,抱拳道:“見過前輩。”
按照資曆,孟寧先稱淩術一聲前輩理所當然。
“既然是同族,那更不能袖手旁觀。”淩術說著一指季七北:“救你的是他。”
季七北撓頭:“我沒做什麼。”
“你是……”孟寧先把季七北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露疑惑:“你是讚天?”怎麼感覺傻乎乎的。
“應該是吧。”季七北自己都弄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讚天的。”
孟寧先納悶不已,他知道季七北和淩術靈魂上的烙印代表著什麼,對於讚天來說伴侶是男是女倒無所謂,隻不過季七北又不像外族,他的靈魂甚至更為純粹,純粹到……讓人瞻仰的地步。
這是讚天祭司的特質。
“他的問題以後再說。”淩術打斷了孟寧先的審視,“現在來說說你的事情。”
阮娥雙手緊握,望著孟寧先,眼中有淚光閃動:“寧先……”
孟寧先垂下眼簾,沉思片刻,說道:“娘親,我不能留在這裏。”
“我知道。”阮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娘不攔你。”
“娘親,你真的不想恢複記憶嗎?”孟寧先道:“這些年爹對你不管不問,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季七北第一次看到兒子慫恿爹娘和離的,這就是讚天的思維麼!
阮娥不明白:“為何你們會斷定,我恢複記憶後,一定會離開孟家?”
“……”
這還用問?
連季七北都覺得孟家對阮娥太過殘忍。
“倘若你就這樣待在孟家也沒什麼。”淩術手搭在桌麵上,五指依次點過桌麵,平靜道:“然而一旦你想起過往,那麼孟家會因此遭受滅頂之災也說不定。”
阮娥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攥緊了手帕。
淩術循循善誘:“你被救起之後,河裏就沒再打撈出別的東西嗎?”
阮娥想了想,顫抖道:“還有、一把匕首。”
“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
“有破損和血跡。”
“阮娥夫人。”淩術看著她正色道:“你是聰明人,哪怕失憶了,也知道這幾條線索連起來代表著什麼吧?”
孟寧先過去扶著阮娥坐下,給她倒了杯茶,替阮娥說了出來:“娘親是被追殺至此的。”
淩術補充了一點:“你在失憶前掩藏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同族,也很難覺察出來。”
季七北猜測道:“因為阮娥夫人失憶前隱藏了氣息,又碰巧嫁入了孟家,才逃過一劫?”
畢竟誰都不會想到一個讚天會下嫁,甘願做妾。
孟寧先出生後阮娥已經失憶無法幫他遮掩身份,而讚天又是三歲開智,這才導致了那場雨夜暗殺。
“我們同為讚天,而現在,有捕殺讚天的勢力存在。”淩術看著麵前這對母子說道:“你們這些年的太平,若非有人暗中操作,那就真是上天庇佑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阮娥也知道孟家她是待不下去了,深深歎道:“我本想報答孟家的救命之恩,卻不想是給他們添了麻煩,這麼一走了之,實在有違人道。”
“也不是不回來。”孟寧先道:“你想爹了,可以回來看上一兩眼。”
“可是……”
孟寧先打斷道:“別可是了,娘親,你恢複記憶後還能這麼說的話,我什麼都依你。”
阮娥隻好妥協:“好,你們開始吧。”
淩術讓季七北歇著,他親自去阮娥尋找阮娥的記憶,也許能知道追殺她的人是何身份。
淩術讓孟寧先扶好阮娥,他與之對視後天心術在刹那間發動。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季七北趁此機會搬了凳子過來,湊近淩術的臉可勁兒看。
孟寧先扶著阮娥的肩,笑問:“你喜歡他是嗎?”
季七北漲紅了臉,卻還是點頭承認了。
“你看著也沒比我大多少,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記事起。”
“……”
孟寧先知道季七北會錯了意,他是想問兩人何時結為連理的,但正要改口重問,淩術和阮娥的身體都明顯動了下。
同為讚天的兩人極易連接,一來一回總共就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娘親。”孟寧先蹲下來搖晃阮娥的手:“你還好嗎?”
阮娥在孟寧先頭頂一撫,笑容依舊:“娘很好。”
季七北不確定地問:“這是恢複記憶了?”看著沒什麼變化啊。
阮娥頜首微笑:“已經想起來了。”
淩術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她的性格本就如此。”
季七北歪了歪頭:“那阮娥夫人是要留下?”
“不。”阮娥不再躊躇,果斷道:“我要帶寧先去一趟沉靈窟。”
在場四個讚天,隻有季七北不明覺厲:“去做什麼?”
淩術答:“認祖歸宗。”
孟寧先喜笑顏開:“是該去一下。”
“那就有緣再會吧。”淩術站起身,彈了下季七北的額頭:“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季七北後知後覺,眼睛眨巴眨巴望向阮娥。
阮娥莞爾一笑,從袖子裏取出寫好的卷軸,遞還給季七北:“倒是欠了天行閣一個大人情。”
“明年我入天行閣再道謝不就行了。”孟寧先聳了聳肩。
“那也得看天行閣收不收你。”阮娥點點兒子的鼻尖:“你是讚天,有自己的使命,怎麼能由著性子來?”
淩術不喜這樣的教育,但他也知道,成年之前的讚天是很難做到置天命於不顧的,那是流淌在血液裏的順從。
“我命即便不由我,那也是我的。”孟寧先托住自己的後腦勺,“娘親,你說天命是想我活,還是想我死呢?”
“……”
淩術和阮娥麵麵相覷,新一代的讚天,思想已經與他們大不相同了。
季七北誠懇道:“自然是活著的好。”
孟寧先朝他擠眉弄眼地笑了笑:“是吧。”
季七北含笑點頭。
淩術摸了下季七北的腦瓜子,“以後再聊,走了。”
阮娥頜首:“寧先,送送他們。”
孟寧先送他們出去,但他壓根兒不知道孟府的規矩,走的正門。
淩術和季七北也沒說什麼,直挺挺地從正大門出去了。
孟寧先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對一旁瞠目結舌的門口眨了眨眼,咧嘴一笑。
孟大少恰好辦事回來,看到孟寧先,第一反應就是:“怎麼把他放出來了?”
孟寧先對這個爹本就沒什麼印象,現在更加沒有什麼好感,眼珠子一轉,他踱步上前,笑容明媚地問道:“爹,這十三年來你可曾去看過娘親?”
孟大少受到了驚嚇:“寧先,你、你好了?”
“是啊,娘親的娘家人來給我們治過病了。”孟寧先眯起身,沉聲道:“連帶著對你的相思病,也治好了呢。”
“什麼治病?你娘怎麼了?”孟大少完全聽不懂孟寧先在說什麼。
孟寧先知道身後有多少孟府下人明裏暗裏地偷看偷聽,他就故意朗聲道:“娘親想起以前的事情,要回娘家了。”
孟大少第一反應是:“胡說八道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問問娘親就知道了。”孟寧先轉身,頭也不回,“反正,你不是還有一個老婆一個兒子麼。”
“……”
很快此事就傳遍了孟府。
孟老夫人得知此事,大發雷霆,讓孟大少把阮娥和孟寧先喊來。
卻不想兩人是背著包袱來的。
“你們這是做什麼?”孟老婦人怒道:“我孟府幾時虧待你們了,病好了就要走,且不想想孟府給你們吃了多少年的米!”
孟寧先掃視一圈,他微微側身,讓他們看清阮娥:“你們自己看看娘親是何模樣吧。”
眾人都看向了阮娥。
阮娥安安靜靜站著,任他們審視。
“阮娥,你……”孟大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阮娥沒有變老!一直深入淺出的她如今曝露在眾人的視線中,是那麼的脫俗醒目。
孟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你、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這一脈體質特殊,容顏不老。”阮娥低聲細語地回道:“當初嫁入孟府,也是為報孟少爺救命之恩,如今記憶恢複,便不能久留了。”
說著,阮娥取出了寫好的和離書,讓孟寧先拿給他親爹:“這是和離書,望夫君成全。”
“荒唐!”孟老夫人決不允許:“你還想帶走我孟家的孫子不成!”
孟寧先皮笑肉不笑道:“奶奶,您不是還有一個嫡孫麼,我這庶出的長子,沒什麼用吧。”
孟老夫人差點被他氣到駕鶴西去。
“阮娥,為何?”孟大少握著和離書的手在微微顫抖,“是怪我這些年冷落了你麼?”
孟寧先翻了個白眼,就衝這點他以後回來探親的次數就得打個折扣。
“我是被追殺逃逸至此的。”阮娥不能道明讚天的身份,隻好往壞了說:“他們不會放過我和寧先,十年前寧先頭上的傷也是仇家的手筆,我不能將殺身之禍再引到孟家,所以我們必須離開。”
孟老夫人一聽有這事,馬上讓孟大少簽字:“早說了這女人是禍害,還不快讓他們走!”
孟大少遲疑著不肯落筆。
“若是有緣,江湖再見。”阮娥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心平氣和道:“但我們的夫妻緣分,就到這裏吧。”
孟大少不甘心,他忍不住想歪:“是不是你失憶之前,有心儀之人?”
“不曾有過。”阮娥搖了搖頭:“此刻非兒女情長之時,還請夫君慷慨落筆,放我與寧先離去,也好保全孟家老小。”
孟大少恍惚間就寫下了名字。
這是孟家上下有目共睹的,從此他們與孟家——再於瓜葛。
阮娥懸著的心落下,她雖留戀那幾年的美好,但深知無法長久,當斷則斷,藕斷絲連隻會讓兩方都倍受痛苦。
“好了,娘親,我們走!”孟寧先拉著阮娥蹦蹦跳跳往外走。
“阮娥。”孟大少追了幾步,想說點什麼。
阮娥回眸一笑,眉眼一如當年,傾國傾城,以口型道了兩字:保重。
母子倆乘風而上,就像仙人般飛向了天際。
沒過多久,“孟家小婦人是仙娥,下凡曆劫十三載,劫數一滿,攜子歸天”的傳言便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