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七北沒暈多久，他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體溫，揉著眼醒來，看到淩術那複雜的神情，慌張地從他手上滾了下來。
    “啊！”
    還是摔了一下。
    淩術抱臂道：“慌什麼？你一隻腳已經邁進踏進天行閣了，恭喜啊。”
    季七北的重點則是：“那另一隻腳呢？”
    “總會邁過去的。”淩術太了解天行閣的套路了。
    橫豎就是反複折騰，對於他們來說，有趣就行。
    季天南和季七北這種性格，都是他們的重點對象，很好玩啊。
    季七北撓撓頭，問：“那接下來怎麼辦？剛才的白發老爺爺沒說要去哪。”
    淩術皺眉：“白發……老爺爺？”
    樓頂的白發一口老血將噴不噴，氣吞山河地吼道：“誰是老爺爺？兔崽子你再給我爬上來說清楚！”
    樓底下的季七北抱頭蹲下：“對對對對對對不起！”
    “今天的考核結束了。”淩術說：“洗洗睡吧。”
    “啊？”季七北一頭霧水。
    很快閣樓裏滾出一卷紅地毯，像是迎接他們進去。
    再入門中，又不是剛才的地方了，季七北看著四周架子上玲琅滿目的金銀玉器，隻覺得眼花繚亂。
    一直往裏走，是個冒著白煙的水池，霸占了這一層大半的地方。
    淩術歎氣，開始解腰帶，順帶對季七北道：“脫。”
    季七北護著自己的衣服：“脫？！”
    “就算沒與摸爬滾打，也出一身汗，可不得沐浴麼。”淩術三言兩語間就脫了個精光，在季七北瞠目結舌中，走入水池裏。
    季七北看著雲霧繚繞裏泡澡的淩術，臉皮都快燙熟了。
    水溫非常合適，白色的煙霧是倒入水中的一種解乏療傷的藥劑造成的現象。
    季七北不敢脫完，穿著褲子滑進池子裏，縮在角落，偷摸瞧著化仙了似的淩術。
    在陌生的地方泡澡真的需要勇氣，季七北泡到瑟瑟發抖，淩術轉身看到他這樣，納悶：“水冷嗎？”
    “……還、還好。”季七北蹲下來，臉一半都埋在了水裏。
    淩術走向他，季七北卻嚇得爬了上去：“我我我我我好了！”
    “哦。”淩術不覺有異。
    池邊擺好了幹淨的衣物，兩人擦幹後各自穿戴整齊，左側的門板翻開，露出了寬敞明亮的房間，門內的桌上佳肴無數，窗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汪洋大海。
    季七北緊緊跟在淩術身後，淩術進屋後反手甩上門，再一開，外頭的池子沒了，是客棧一樣的走廊，這一排還有很多這樣的房間。
    “淩叔。”季七北對著一桌子佳肴吞咽口水，但又不敢吃，隻能先問淩術。
    淩術回頭，見狀點頭道：“吃吧。”
    季七北坐下來，乖乖等淩術過來動筷。
    淩術想起季家的教養，長輩不動筷，晚輩就是餓死也不能吃。
    “挑喜歡的吃就行，這麼多，都吃完，不得把肚皮撐破啊。”淩術走到桌邊，看了看菜色，拿起碗筷，夾了隻雞腿給季七北，“考核辛苦，多吃點肉。”
    季七北吃得樂不思蜀，幸福指數蹭蹭蹭往上漲。
    淩術沒什麼體力消耗，並不餓，他吃了幾口就去窗邊吹海風，還會有海鷗叼著魚飛過來向他示好。
    把魚都扔回海裏，淩術關上了窗，見季七北還在吃，他打了個哈欠，去休息。
    季七北一開始沒覺得哪裏不對勁，等他反應過來，淩術已經在房內唯一的大床上睡著了！
    一間房，一張床！
    季七北滿腦子跑馬車，整個人都不好了，握著碗筷，嘴裏的飯菜越嚼越沒味。
    床上那人才是正真的活色生香。
    最後季七北一個吞咽，把嘴裏的東西都咽了下去，盯著淩術，目不轉睛。
    一柱香後，季七北口幹舌燥，隨手抓了一隻素白的直口壺，喝了個痛快。
    淩術被瓷瓶破碎的聲音驚醒，他坐起身來，隻見季七北倒在桌邊，醉得不省人事。
    “……”
    鍾離秀明令禁止季七北飲酒，淩術千防萬防，卻沒防住天行閣這桌酒菜。
    天行閣的佳釀人間難得幾回嚐，被季七北當水一樣喝了個底朝天，白白浪費，淩術哭笑不得，清理了碎片，再把季七北抱上床。
    季七北張著嘴，蜷縮在他懷中像隻鵪鶉，柔軟而溫暖。
    淩術放下他，親了親嘴角，嚐到了殘留著的酒香，醇厚綿長，一如接下來的吻。
    季七北也是運氣不好，每次淩術親他，不是以為做夢就是真的在做夢，就沒清醒過。
    淩術挑起季七北的下巴，肆意蹂躪他的雙唇，即便是吃痛了，季七北也隻是嚶嚀一聲，然後溫順地予取予求，
    “真乖。”淩術摸了摸季七北的頭發，為他寬衣。
    然後兩人一床被子蓋到天亮，季七北每次醒來都是不一樣的驚嚇。
    他已經習慣了一覺醒來看到淩術，但對於沒有穿衣服的自己是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啊。
    淩術隻穿著單衣，能透出裏麵的膚色，若隱若現的胸膛，散亂的發絲，還有兩人幾乎臉貼臉的距離……季七北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從他們入睡開始，外頭便有絡繹不絕的腳步聲、交談聲，通過第二道考核的人都在這裏休息，但唯有淩術他們有沐浴更衣的待遇。
    二十年前，不同於季七北，季天南隻能在外頭等淩術，當時他連入贅讚天的心都生出來了。
    這種走到哪兒都能被人款待伺候的身份，誰不想擁有呢。
    殊不知二十年後，已經是讚天之人的季七北替他老爹享受了。
    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季七北現在腦子裏都是淩術，他捂著口鼻，生怕自己發出什麼動靜把淩術吵醒了，人也一點一點往後退。
    淩術無意識地伸手，沒有碰到本該躺在他身旁的季七北，他皺了下眉，手臂一撈，把在床沿邊上的季七北撈回了懷裏，緊緊摟著。
    季七北幾乎七竅生煙，頭暈目眩起來。
    淩術抱了會兒，隻覺得季七北的體溫一飛衝天般，都快燙手了，他睜眼一看，季七北雙手捂嘴捂得嚴嚴實實，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樣子。
    “……”
    淩術奇了怪了：“你在學閉息術嗎？”
    季七北鬆了手，大口喘氣，“不、不是。”
    淩術彈了下他的腦門，“不是就好好呼吸。”
    “嗯。”季七北發現淩術沒有推開他，心裏偷笑，想著能在淩術懷裏多賴一會兒是一會兒。
    淩術睡得太舒服了，不想動彈，揉揉季七北的腦袋，眯起眼道：“時候還早，再睡會兒。”
    季七北賣乖道：“嗯。”
    淩術是能再睡，季七北則是閉不上眼了，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他恨不得就這麼一直看下去。
    “淩叔。”季七北小聲喚道。
    “嗯。”淩術沒有睡死，隻是不想起那麼早。
    季七北得寸進尺，腦袋在淩束懷裏拱了拱，“淩叔淩叔淩叔。”
    “……”淩術不得不醒來，“幹什麼？”
    季七北笑容燦爛，“就覺得、你對我真好，我想抱抱你。”
    淩術渾身放鬆，兩手抬起：“抱吧。”
    季七北抱住淩術的腰，蹭了蹭，“大哥都不肯讓我抱。”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淩術有些不知所措，想必其中定有曲折，隻不過現在問他太煞風景了。
    讓他抱著撒會兒歡吧，以後有的是時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