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被命運束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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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二十年前沒說上幾句話,二十年後倒是相談甚歡。
從小樹林裏走出來,已過了小半個時辰。
季七北被綁在一塊大石頭上,嘴裏塞了一隻大饅頭,口不能言,隻能眼巴巴看著淩術。
顏笑問手下的人:“怎麼回事?”
“主子,他非要過去,又哭又嚷好是煩人,我們合計了一下,就用了這麼個法子。”
顏笑:“……”
淩術過去把季七北鬆綁了,“沒見過這麼上趕著丟人現眼的。”
季七北叼著饅頭,垂下了頭。
淩術隨手揉了揉季七北的腦袋,對顏笑道:“孰湖有神位,且不低,你何苦去招惹它?”
“不說得嚇人一點,怎麼讓人覺得我們不好惹呢。”顏笑實話實說:“我就是去采點仙草靈藥,賣了好養家糊口而已。”
季七北不敢相信,他被騙了?
“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一步。”顏笑識趣地帶著人上了崦嵫山。
山腳隻剩幾匹駿馬,和大眼瞪小眼的兩人。
“你怎麼說?”淩術揣手問他:“還殺孰湖麼?”
季七北自知沒那個能耐,小聲道:“不、不殺。”
淩術道:“天地生靈,若無需求,就不要隨意迫害,你手上的血腥,越少越好。”
“……嗯。”
“那你想見孰湖麼?”
“嗯……嗯?”季七北驀然抬頭:“什麼?”
淩術歎道:“既然出來了,長長見識也好。”
季七北連連點頭:“好好好。”
前頭有顏笑他們開路,進崦嵫山如同逛街一樣暢通無阻,再加上淩術的存在,也沒有什麼精怪來作妖。
孰湖就趴在山頂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歇息,聽到人的腳步聲,它張開巨大的翅膀,舒展腰身,把淩術和季七北都籠罩在了翅膀的陰影下。
季七北嚇成了一根石柱,呼吸都停滯了。
淩術不疾不徐抬起手臂,在季七北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撫摸了一下孰湖探下來的腦袋。
“你是讚天。”孰湖蹭了蹭淩術的掌心。
“是。”淩術收回手:“叨擾了。”
孰湖搖搖頭,看到季七北,興高采烈過去抓住他,舉起來轉了圈:“好久沒人來了,本座甚是欣喜,咦?人,你冷嗎?為什麼在發抖?”
淩術伸出雙臂:“把他還給我吧,他畏高。”……更畏你。
孰湖依依不舍地把季七北放下,又舉起淩術,開心得拍拍翅膀:“讚天,你陪我玩吧。”
“可以啊。”淩術渾身放鬆,“你在這裏多久了?”
孰湖答:“沒多久,也就幾千年。”
“……”
季七北仰頭看著孰湖擺弄淩術,生怕它一個不小心手滑把淩術摔了,便跟著它的動作左右移動,擺出一副隨時接人的架勢。
孰湖玩夠了就把淩術放回地麵,用蛇尾卷了一顆果實給淩術:“拿去吃吧。”
淩術轉個身把果實給了季七北。
“謝謝。”季七北懷裏的果實有西瓜大小、表皮鮮紅,沉甸甸的,“這是、什麼?”
淩術道:“丹木樹的果實,可以治療癉病以及禦火。”
孰湖見天色不早,提議道:“我送你們下山。”
“有勞。”淩術行了一禮。
季七北坐在孰湖背上,隻覺得天旋地轉、風聲呼嘯而過,刹那間到了山腳,他整個人都吹傻了,抱著丹木樹的果實不知所措。
“再會。”孰湖放下他們之後一躍而起,這就回去了。
淩術敲了下季七北的腦袋:“看什麼?走了。”
季七北後知後覺,突然看向崦嵫山,問道:“顏先生他們還在裏麵,會不會有事?”
淩術笑道:“你擔心誰都不用擔心他們。”
最強人族不是說說而已,應該擔心的還是崦嵫山上的精怪吧。
“那、那我們、回家?”季七北完全忘了自己留書上寫了什麼東西。
淩術已經氣過了,反正是季天南的兒子,打也輪不到他打,便旋身布陣,身法靈活華麗得季七北看直了眼。
落陣的一瞬便是啟陣之時,炫白的光芒散去,季七北人已經站在了一處客棧門口,眼前是微微喘息的淩術。
“我們這是在哪?”季七北還不適應傳送陣帶來的環境轉換。
“你跟姓顏的跑路前落腳的客棧,忘了?”淩術說著,往客棧裏走去。
季七北追上他,好奇地問:“你是從這裏直接到崦嵫山的?!那麼遠!那、那可以從家裏直接過去嗎?”
淩術擦了下汗,平靜道:“可以,但是很累。”所以他選擇先趕一段路。
“對不起。”季七北內疚道:“辛苦你跑這一趟。”
“不然呢,阿南快被你氣死了。”淩術回頭瞪他一眼:“跟誰不好跟顏笑走,你有幾條命陪他折騰?”
季七北當著顏笑他們不敢問,現在終於忍不住了:“淩叔叔,你是不是認識顏先生?”
“我們看上去很熟?”
“……很熟。”
淩術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顏笑見麵之後的言談舉止,的確會讓人誤解。
“算是認識,不過他沒見過我。”這是實話。
“為什麼?”季七北糊塗了。
淩術不是很想提,但不講清楚又怕季七北胡思亂想,隻好坦白了:“我在毒霧藤林生活了幾年,感染毒氣臉上皮膚潰爛,綁了三年紗布綁到死,所以除了季家的幾人,誰都沒見過我本來麵目。”
季七北心疼了,眼中有淚盤旋,遲遲不肯落下。
“你把它吃了吧。”淩術指了指他懷裏丹木樹的果實,然後上樓休息,一天之內連著動用兩次傳送術,消耗不小,他需要好好睡一覺。
季七北看著淩術的背影,他隻知道淩術是父親情同手足的摯友,是二十年前戰死的英雄,卻對他的過往一無所知。
幼時偶然聽季天南酒後感歎過這麼一段話:“讚天一族命運多舛,十五歲前多身不由己,什麼神的寵兒遺落神族,不過是上天愚弄世人的玩偶,他常說,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難道他不是蒼生中的一員嗎?憑什麼要為蒼生而死?我寧可他在我家白吃白喝,做個飯桶,也不想他上戰場、拿起他不願碰的劍刃,做什麼見鬼的英雄!”
季七北仿佛想通了一點點,再看看懷中的果實,展顏一笑,快步上樓,邁入了淩術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