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城被噎得瞠目結舌，頓了一下，他突然把手伸到梁曉天腋下，二話不說就撓了起來，“別扭嗎？你還聽著別扭嗎？”
    “哈哈哈……哈哈哈……”梁曉天一邊大笑一邊躲閃，“別鬧了！別鬧了！再鬧我把你這隻胳膊也打折！”
    程城不罷休，追過去又撓了兩下，笑吟吟地問道：“那你老實交代，你今晚幹什麼去了？”
    “去看電影了！”梁曉天收了收笑容，老老實實地回答。
    “看電影？你和誰去看電影了？”程城錯愕不已。
    “你別問了，說了你也不認識！”
    “是不是和馮珊？”
    “不是。”
    “那就是和那個叫什麼瑤的小護士吧？”程城睜大了眼睛。
    “秦夢瑤！你怎麼認識她？”梁曉天有些不耐煩。
    “對，就是她，你們倆一起去的？”程城像偵破案件一樣，追根究底的問個沒完，臉色不知不覺中變得嚴肅起來。
    梁曉天察覺氣氛異常，一臉茫然地老實承認：“是啊！怎麼了？我上次答應請她看電影的，我不想失信。”
    “你真是守信的好孩子！”程城言不由衷地嘟囔了一句，他很想說：你不知道我在家一直等著你回來嗎？你竟然去陪別人看電影了，你怎麼不考慮我的感受呢？他憋了半天，心裏堵著一口氣，始終沒有說出口。
    哎！我為什麼要在乎這些呢？我有什麼資格幹涉他的生活呢！他想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我在他心中能算什麼呢？一個朋友？或者一個室友而已吧！
    程城越想心裏越覺得煩悶，他愣愣地看著梁曉天的樣子，越看越覺得遙遠，他想要伸手抓住，卻無論怎麼伸手，好像都觸碰不到。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悻悻的站起身來，陰沉著一張臉頭也不回地走向臥室。
    “你幹什麼去？”
    “睡覺！”
    梁曉天一時摸不著頭腦，心裏積壓了一堆問號，誰招惹他了？我說錯話了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他心裏琢磨著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不洗澡了嗎？”
    “不洗了！”三個字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客廳裏的氣溫似乎也跟著下降了幾度。
    “你一會兒到我家吃飯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程海從辦公室內走出來，對著身前的程城說道。
    “算了！不去給你們添麻煩了！”程城語氣輕緩，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別矯情了！”程海說著在程城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接著又說：“我小舅子昨天給我家送了兩箱大閘蟹，陽澄湖的，一個比一個大，而且都是母蟹。我讓思雨今晚多蒸了幾隻，你不是最愛吃蟹嗎？不想去嚐嚐嗎？”
    “你都這麼說了！我能不去嗎？”程城喜笑顏開。
    車輛剛駛入車道，路口的紅燈立刻亮了，密密匝匝的車輛排成了長長的兩串。
    人行道上走過一群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歡笑聲吸引許多人側目，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夥子走在人群最後麵，他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T恤，背後的圖案吸人眼球，他一會兒低頭看看手機，一會兒又抬頭看看前方。
    程城愣愣地看著那個小夥子的身影，他記得梁曉天也有那樣一件灰色T恤，隻是很少見他穿起過。
    “你今天怎麼沒精打采的？”程海晃動著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方向盤。
    程城恍然回過神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程海，聲音提高了八度說：“你從哪兒看出我沒精打采了？”
    程海被嗆了一下，恨恨地說道：“我真該用手機把你剛才那副樣子拍下來！”
    程城訕訕地一笑，沒再說話。
    車輛慢慢啟動了。
    “你是不是和雯雯鬧別扭了？”程海一邊開車一邊關切地詢問。
    “沒有。我昨晚沒睡好覺，所以今天才沒精神。”程城找了一個借口，試圖把這個問題搪塞過去。
    “為什麼沒睡好啊？”程海緊接著追問，他的職業病不知不覺中已顯露出來。。
    程城看了看手機，繞開話題說道：“到前麵那個超市後，你停一下車，我下車去買點東西！”
    “你要買什麼呀？”
    “上次去你家，我答應一一給他買一輛坦克，我去超市看一下有沒有賣。”
    “家裏玩具都堆成山了，你不要再給他買了！”
    “不行，大人對小孩說的話必須守信，我要是不給他買，他見到我會失望的，以後就不信任我了。”
    “哎！我算是明白我兒子為什麼對你、還有他小舅舅那麼親了，你們兩個人最愛寵著他了，要什麼買什麼，沒有底線！”
    “要什麼底線啊！小孩子放開了要能要什麼？也就要點玩具要點零食，這點小願望不能不滿足他吧？”
    “哪一天你有兒子了，你就不這麼想了！小孩子也不能太溺愛！我現在發現我兒子就有一個特點，他想要玩具的話，很少向我和思雨要，也很少向他爺爺奶奶要，隻要見了你或者他小舅舅，就向你們倆要，我看他也是摸透你們倆的脾性了！”程海得意洋洋地炫耀著兒子，滿臉洋溢著幸福。
    程城看了看程海，忍不住戲謔道：“你看把你美得！你兒子這才三歲，小心眼兒就這麼多！長大了更了不得了！你說，他隨誰呢？”
    “隨他媽唄！”
    “我看更隨你！”
    一路上走走停停，總算是把車開到了家。
    打開家門，一隻金毛犬無精打采地迎了過來。
    程城撫了撫狗的腦袋，驚訝地向程海問道：“這才十幾天沒見，土豆（狗的名字）怎麼瘦成這樣子了？”
    “年紀太大了，得了胃腸炎，醫院看過幾次了，到現在還沒好呢！”
    程城放下玩具，蹲下身體心疼的在土豆身上撫了又撫，土豆駐足了一會兒，懶洋洋地走回了自己的窩裏。
    “伯伯，伯伯，”一一忽然歡呼雀躍地跑了出來，直接衝著程城撲了過去。
    程城嘴上答應著，蹲下身體一手把一一攬進懷裏，笑吟吟地問道：“想伯伯了沒有？”
    “當然想了！”一一回答的幹脆肯定。
    程海妒忌地看了他們一眼，向著廚房走去。
    “伯伯，你的胳膊怎麼了？”
    “伯伯走路不小心，把胳膊給摔傷了。”程城說著，抬手把放在櫃子上的坦克拿了下來。“你看，伯伯給你買什麼了？”
    一一看到坦克，興奮的手舞足蹈，一邊道謝一邊在程城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然後如獲珍寶一樣抱在懷裏。他扯住程城的大手，走到客廳坐了下來，兩個人興致盎然地玩起坦克。
    “怎麼還炒菜呢？”程海走進廚房對著馮思雨問道。
    “我怕不夠吃，又炒了一個西紅柿雞蛋。”馮思雨一邊翻著鍋裏的雞蛋，一邊笑盈盈地回答。
    “哦！那等你炒完再開始吃飯吧！”程海說著順手在馮思雨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你們先坐下吃吧，我這一會兒就好了！”
    餐桌上，紅彤彤的大閘蟹格外醒目，熱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
    “思雨還在廚房忙什麼呢？”程城問。
    “炒雞蛋呢，馬上就好了！”程海剪去蟹腿，扒開一隻螃蟹放到程城麵前的餐碟裏。
    “炒這麼菜做什麼，再炒就吃不完了！”
    “吃不完，明天再吃唄。”程海說著又扒開一隻螃蟹，小心翼翼地把蟹黃撥進兒子的餐碟裏。
    說話間，馮思雨端著一盤西紅柿炒雞蛋走了過來，她對著程城笑盈盈地說道：“我要是早點知道你過來，我就再多準備幾個菜了，阿海告訴我的時候，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這就夠多了！別忙活了，快坐下來吃飯吧！”程城說完話，兩隻手配合著不太協調地撕著蟹肉。
    程海看著他，笑嗬嗬地說道：“你這胳膊一受傷，吃隻螃蟹都不能放開吃了！”他說完，又扒開一隻螃蟹遞給了妻子。
    “伯伯，你什麼時候結婚呀？”一一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程城愣了一下，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這孩子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呢？他心裏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扭過頭去用目光質問程海。
    程海早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他看到程城犀利的眼神，急忙解釋道：“我們倆可沒有教他這麼說啊！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嗬嗬嗬……我知道，我知道。”馮思雨笑著娓娓說道：“我知道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前幾天我嬸來過一趟，他對我嬸說他想要一個小妹妹，我嬸說：那讓你媽媽給你生一個唄！他說：我媽不給我生。我嬸說：那怎麼辦呢？他說：奶奶你給我生一個吧？哎呀！當時把我和我嬸笑的肚子都疼了，後來我嬸又說：奶奶不能幫你生，等你伯伯結婚了，讓你伯伯給你生一個小妹妹好不好？他又說：那伯伯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嬸說：那你見了伯伯你問問他唄。他呀！肯定是記住這句話了，這才想起來問你！”
    程海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擦眼睛一邊戲謔道：“你看，孩子都替你著急了！”
    程城跟著也笑了一會兒，禁不住感歎了一句：“我媽真是變著花樣地催婚啊！接著又對一一問道：“一一，你讓伯伯結婚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