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棲霞 第四十五章 雙影紅衫倚傘踏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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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守著火盆烤火,東拉西談地又說了半天話,白昕聞聽外麵的風雪,忽然來了興致,搬了茶具來煮茶。
“咦?這是青梅?”陸宣見他放茶時又順帶扔了幾顆青果,不由得好笑:“你又想弄個青梅煮茶吧?”
白昕手中擺弄著,嘴上道:“還是你最懂我。”說著一歎氣,眼中若有所思,“若是陸師叔能早幾年送你來晚楓居就好了。”
陸宣道:“為何?”
“因為那時我娘還在,若是她見了你,一定會喜歡你的。”他無奈地笑笑,“我真想讓她見一見你。”
提及越凝,陸宣便想起三年前的事情來,取笑他道:“那時,有人還整天甩臉色我看,連宗祠都不讓我進,變著法地欺負我。”他瞟了白昕一眼,“也不知那人還記不記得。”
白昕自己都覺得好笑:“那時候不懂事,哪裏會知道以後要發生什麼。”說著低下頭來撥了撥火盆裏的炭火,瞳間盡是暖意,低聲道:“若早知今日,我當年定不會如此。”
“啊?”陸宣不解他話中的意思,白昕衝他一笑,搖頭道:“沒什麼。”隨之遞了一杯茶給他,問道:“你想拜祭我娘嗎?”
陸宣捧著杯盞,反問他:“可以嗎?”
白昕立刻奪了他手中的杯盞,拉他起來就往外走。陸宣猝不及防,道:“怎麼了?”
“你不是想拜祭我娘嗎?”白昕道。
“可……不等明天嗎?”陸宣問他。
打開屋門時,一陣寒風席卷進來,陸宣忍不住一哆嗦,道:“不如等明天雪停了再去?反正宗祠又不遠。”
白昕再次將他背起,道:“明天太久了。”
陸宣不明所以:“不過一個晚上罷了,哪裏久?”他順帶拿了之前那把傘撐在頭上,又提了一隻燈籠照明。
外麵風大雪大,陸宣隻覺得寒風都往骨頭裏鑽,忍不住將白昕摟得生緊。
自從三年前被白昕那樣嗬斥後,他便再沒有來過宗祠一次。白氏子弟但凡婚嫁,都是要來宗祠拜祭先祖的,白曦一早便來上過香,燃過新燭,是以隔得老遠就能看到宗祠內一片明亮。
白昕拍了拍身上的殘雪,領著陸宣進了門,徑直走到越凝的牌位前跪下,喊道:“娘。”陸宣也在他身邊跪下,對著那牌位道:“二師娘,我是陸宣,三年前來過一次的,您還記得我嗎?”
“她肯定記得你的,”白昕望著越凝的牌位,道:“她的記性一向很好。”
陸宣雙手合十,在心中許了一願。白昕以手撐腮,側目望著他,眼中笑意滿滿,問道:“你跟我娘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微微一笑,“我們回去吧。”
白昕照之前那樣要來背他,陸宣搖搖頭:“我同你一起走吧。”將手中的燈籠打高了些,道:“雪似乎小了一點。”
“你是怕我娘看到我背你,讓她誤會是你欺負我吧?”白昕笑著接過他手中的傘,“你放心,向來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她知道的。”
陸宣承認他說對了一半,白昕便問他另一半原因是什麼,陸宣道:“隻是覺得,你為我做的太多了,幫我也太多了,有些路,總得讓我自己走。”想起熹文閣中新房一事,又問他道:“揭蓋頭的怎麼是你?”
白昕看著他,目光柔和似水,講道:“入洞房前,二哥私下裏叫我,說自古新房就是要鬧一鬧才熱鬧,便說讓我去替他揭蓋頭,想看看樂渠姐驚訝的樣子。我本來全無想法的,可他纏了我半天,我想著也隻是鬧著一玩,便與他對調了衣裳。”他說著便忍俊不禁了,“誰知蓋頭下的人竟然是你,那時我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樂渠姐安排的,二哥早就知道了,故意不做聲,還慫恿大哥與他一起演戲,就是想將計就計陪她玩一玩。”
陸宣也笑:“為了讓我扮新娘,師姐還給了我好幾個紅喜袋,如今看來,都是打水飄了。”
“樂渠姐自小就是鬼點子多,這一點就連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白昕道,“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二哥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他的眼中瞬間閃過一分得意,“今晚怕是要好好治治她了。”
提及閨房中事,陸宣臉上一陣紅白交替的尷尬,不由得出了一會兒神,沒有留意腳下,就勢一滑,整個人都栽了下去。
白昕慌忙去扶他,問道:“可有摔著哪裏?”
陸宣搖頭:“我沒事,哪裏這麼不經摔?”
白昕見狀,將那傘往他手中一塞,直接一手抄著他的後背,一手抄起他的膝彎,將他整個人橫抱在懷中。
“師兄!”陸宣臉上大窘,道:“我沒事,真的沒事,隻是出了神,沒看清路。”
“聽話。”白昕渾厚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馬上就到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想起迎親的時候,裴樂渠也是腳下一滑,然後被白曦抱著去拜了堂。此時自己也是心不在焉滑了一跤,被白昕用同樣的方式抱著回浥塵閣……他的臉頓時如火燒一般,心跳猛然加快。
兩道紅色的身影並一把大紅的油紙傘,若是天色尚明,在這潔白的雪地中,那定然是醒目又耀眼的。陸宣暗自竊喜入了夜無人看到,否則他就真的要羞得不敢見人了,隨之聽得白昕道:“明明是二哥的婚事,新房這麼一鬧,倒顯得成親的人是我們。”
他本就窘困不知說些什麼,白昕這樣一提,他的耳尖都紅了,支支吾吾道:“我……不是,師兄,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是師姐非要我……我才……”
白昕輕聲一笑,低頭看他:“你慌什麼?”
“我……”陸宣頓時語塞,見白昕不再開口,他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加之臉上羞紅,便愈發不敢直視白昕了。
兩人一路上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白昕的手臂堅實有力,將他抱得很穩很穩,隱隱間,陸宣還能聞到他身上煮過青梅後留下的茶香味,就像雪地裏留下的腳印一樣悠遠綿長。
直到入了浥塵閣,白昕將他放在床沿上,親手替他脫掉鞋襪,見右足的腳踝處多了一塊淤青,才問他道:“你就這麼一直忍著?”
“不過是磕了一下,我哪裏就那麼金貴了?又不是陶瓷做的。”陸宣笑著就要換上新的襪子,白昕沉著臉,直接拉了被子來替他裹腳,道:“坐著別動,等我回來。”
陸宣看著他腳步匆匆地出去,自己坐在床上則是百無聊賴,左右環視一番,看到床鋪靠牆的那邊枕上躺著一塊小巧晶瑩的玉。莫非這是白昕的?可他從前似乎未曾見過。
正要仔細去瞧,秋兒輕輕叫了一聲就跳上床來,直往他懷裏拱。陸宣的目光瞬間就被秋兒給吸引了去,摸著它的毛道:“秋兒,你說師兄今日是因為什麼這麼高興?”
秋兒在他懷裏懶懶地眯著眼,似乎很是享受他的撫摸。見它不回自己,陸宣重新將目光轉向那塊玉,拿起後正反看了一遍,外形倒是奇特,像極了一口大鍾,玉麵光滑無痕,摸著甚至還有一絲暖意。
白昕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壺酒。陸宣便揚起那玉問他:“這是你的?從前怎麼沒有見過?”
“我的東西那麼多,你哪能樣樣都見過?”白昕說著,手中就著方才煮茶的火爐,將酒在爐上溫了溫,倒了一些出來,仔細摸了摸他的腳踝處,稍稍鬆氣:“骨頭沒事。”
陸宣將玉放回原處,道:“我都說了隻是磕了一下,你不必如此在意的。我從前老是這樣磕磕碰碰的,不也是沒事嗎?”正要收腳,白昕卻按著不放,掌中沾了些許溫酒後,直接就覆在他腳踝處的淤青上,並微微施以內力,仔細地揉著。
他滿眼認真小心,像是在修複一件易碎的瓷器。秋兒許是不喜酒味兒,“喵”地一聲便跳開了,陸宣第三次道:“師兄,我真的沒事,又不是什麼千金貴體,你不必如此的。”
白昕道:“怎麼不是?”淡淡一笑,手中的動作依然輕柔,“溫王世子,難道不是千金貴體?”
“我……”他這麼一提,陸宣瞬間有些明白白曦的用心了,這兩日他與白昕之間有些僵硬,白曦是擔心他二人的關係不睦,才會在知道新娘是他的情況下刻意讓白昕去揭蓋頭,隻為了撮合撮合關係。想到這裏,他道:“我自幼長在民間,陳氏皇家承不承認我倒還難說,即便是承認,也不一定是我承襲爵位。你放心,我不離開晚楓居,也不稀罕溫王世子的身份,所以更不是什麼千金貴體。”
白昕道:“我說是就是。”又換了低柔的聲音,重複一遍:“你就是。”
他眸間目光堅定,似孩子一般固執的模樣讓陸宣忍不住大笑:“那你告訴我,三年前究竟是因為什麼才對我態度大好?”
“這個問題我三年前就回答過了,怎麼又翻出來了?”白昕道。
“可我覺得憑你的性子,根本不會如此。”陸宣笑盈盈道,“莫非你得知我是溫王之子,所以想討好我?”
白昕手中的動作微微滯慢,似乎是愣了一下,又笑道:“你要這麼想,那也可以。”說著又沾了一手酒,繼續替他揉腳,“我的確是在討好你,求你護我一世。”
陸宣道:“你不是有位皇親國戚的貴人姑娘要娶嗎?對了你還說要帶我見一見那位姑娘的,她究竟是陛下的哪位親戚啊?”
“急什麼!”白昕收了手,將他的雙腳重新用被子包好,邊收拾邊道:“總會讓你見到的,到時候你可得幫我一把。”
陸宣腦子轉得奇快,道:“莫非你現在這樣對我,隻是在拿我做試驗?方便以後去服侍你的貴人姑娘?”
白昕頓時哭笑不得,食指一彈他的額頭:“就你想得多!”說完又轉過身去含含糊糊道:“還不是讓你先適應適應。”
“你說什麼?”這後半句話他沒聽清楚,心中估量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便不多追究了,朝他道:“還不睡的?”
白昕放下手中的酒,熄了火爐,道:“就來。”
“你昨晚去哪兒了?”白昕脫了衣裳上床,照舊將他攬在懷裏。
陸宣道:“你說想一個人待會兒,又早早地睡了,我便沒來吵你。”
白昕問他:“那你豈不是一夜未眠?”
“沒有,我睡著了的。”陸宣撒謊撒得有些心虛,不敢多說。
“你每次說謊的時候,氣息都是急的。”白昕毫無感情地戳穿他,陸宣頓時無言以對。
“你不必覺得麻煩我。”又過了許久,直到他幾乎都要睡著了,聽到白昕又道,“你從來都不會麻煩到我。”
陸宣迷迷糊糊地往他懷裏又鑽了鑽,手臂不自覺地環在了他的腰上,喉間輕輕“嗯”了一聲。
作者閑話:
怎麼能少了公主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迫不及待想帶他見媽媽,隻可惜越凝是見不到了
要不是有強迫症,本章的名字都想改成謫仙遊俠和他的千金小嬌妻的新婚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