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日的光陰轉眼即過，酉州果然如幾人先前預判的一般，人數隻多不少。曹平死後的第十日，已有錦城、巴中、眉山等蜀國多地郡縣的百姓趕至酉州。左驍案中受害者的家屬，那位禦史也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地來了幾十人，沿路都扯著“殺人償命”的白綾，逢人便哭。
    半月之內，小小一個酉州擠滿了近二十萬人，當真是空前絕後。
    陸宣幾人整日呆在安府也無事可做，除了例行習武，餘下的時間幾乎都是少輩們齊聚一堂談論酉州的近況。
    鄭齊道：“昨日我聽這安府的下人說，不少酉州百姓家中都已經沒有存糧了。似乎咱們錦城也來了不少人，嘖嘖嘖，可真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酉州果然是把其他郡縣都得罪得太狠了，不然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裴樂渠問道：“說起存糧，那些匆匆而來的其他郡縣的百姓呢？他們這些日子吃的什麼？”
    鄭齊手指點了點椅子上的扶手，道：“還不是多虧了這位土財主，安家主早就開始在酉州搭設粥棚施粥了。還說，但凡是站在朝廷這一邊的，人人都有粥。為此得了不少酉州百姓的謾罵，紛紛喊他無恥叛徒。”
    白曦微微頷首，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安家主早日抽身，也是明智。”
    簡玉道：“我上午還出了一趟門，望江樓下麵依舊人滿為患，也不知陽宗主等人如今怎樣了。”
    聽到陽氏過得不好，鄭齊就放心了，道：“隨他們呢，就要讓他們知道捅了馬蜂窩的後果。”
    “可如今已經鬧成這樣了，蜀君怎麼還不管？”上官晗問道。
    白昕道：“許是覺得時候未到，想讓酉州主動服軟。”
    陸宣道：“聽說那位死了兒子的禦史也來了，在府尹堂杵著就是不走，非要酉州府尹把左驍交出來。那府尹和陽氏也是一條船上的，平日裏得了陽氏不少好處，此時陽氏不放話，他也沒膽子把左驍提出大牢，於是便一直這麼耗著，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可都已經這樣了，陽氏還要保左驍嗎？”裴樂渠看不大懂，疑惑道：“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將左驍交出去，保全自己啊。”
    “酉州有自己的法規，左驍既是酉州人，如今又在酉州的地界上，那按理應當按酉州的法規來裁決。可蜀國其他郡縣不滿的是什麼？是左驍畏罪潛逃？還是陽氏包庇罪犯？”白昕搖搖頭，“其實都不是。”
    陸宣已經明白了，道：“所以這樣看來，百姓們不滿的是蜀君加在酉州的這些特權，一碗水隻有端平了，人們才會心服。當初蜀君想了這樣的法子，以為可以收收酉州的心，卻不料他們自毀前程，硬生生地得罪了所有郡縣。”
    白曦道：“蜀君此舉真是高明，不消自己出一分一毫的力，僅憑手下的這些子民，就能徹底壓製酉州。”
    “是啊。”白昕亦是讚同，又道，“至於陽氏為何不棄了左驍保自己，也是因為要爭取酉州的這些特權。要知道，交出左驍容易，可左驍一旦交出，便意味著妥協，意味著酉州從今往後與蜀國其他郡縣相差無二，自然，賦稅也要交，每年也沒有便宜銀子可以拿了。”
    “還不止呢。”陸宣笑道，“你們忘了？龔灘烏江的那片水域可都是陽氏的，每年僅憑著那幾個碼頭，陽氏就能坐在屋裏數錢，為了自身的利益，陽氏肯定不能輕易妥協。而且還有這麼多酉州百姓與他們站在一起，所以還有些底氣。”
    這幾人倒是說得通透，上官晗又問道：“那一碗水既然端不平，其他郡縣的百姓為何對蜀君沒有怨言呢？”
    鄭齊得意一笑：“因為當今的這位國君，是位體諒百姓的仁君啊，自他登位以來，百姓中就沒有不稱讚他的，自然隻會覺得是酉州太過火了。”
    白曦笑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鄭齊見岑愨從廊邊經過，高聲喊了一下，又招手讓他過來，問道：“岑叔，你怎麼急匆匆的？外麵又出了什麼事嗎？”
    岑愨道：“陽氏方才放了左驍的話出來，說那禦史公子的死與他其實沒關係，不過是兩人爭搶一個唱曲的小花，左驍隻輕輕推了那禦史公子一下，是他自己沒站穩，從二樓的欄杆上翻了下去，摔死了。”
    鄭齊冷笑一聲：“嗬！總有理由開脫，哪一天他陽氏若是想造反，是不是還要說是國君主動讓位的？”
    岑愨立刻捂了他的嘴，小聲道：“我的小祖宗，話是能夠這樣亂說的？”
    白昕將鄭齊拉回椅子上坐好，又問岑愨：“後來呢？”
    “這種說辭自然無人相信，禦史一家又不住地哭慘，旁人自然是同情的。立誓要與酉州府尹對峙到底。”岑愨說完無奈地搖頭，“現在就看誰耗得過誰了。”
    

    作者閑話：

    依舊忙碌ing……
    今日僅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