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棲霞 第十八章 以酒對觴夜談臥聽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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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樂射禦書數,閑時投壺博弈,雅時吟詩作賦,春賞百花,夏聞蟬鳴,秋臥落楓,冬品瓊雪,在白昕的帶動下,陸宣逐漸褪去當日的青澀無知,慢慢地在詩詞文賦、處事接物上也有了自己的見地。
又是一年楓紅葉落,白昕斜靠在書案前看書,聽陸宣“咦”了一聲,問道:“這幅畫好生眼熟啊。”
白昕瞟了一眼,又將目光放到麵前的書上,道:“你轉個身就明白了。”
一座四角欄亭,亭角如鳥翼一般高高揚起,亭脊之上,一彎巨大的楓樹枝椏結成了一朵火紅的雲彩,將之牢牢遮蔽在內。鮮紅的楓葉自樹上飄飄而下,蓋滿了欄亭的半邊青瓦頂。“嘩嘩”的流水從亭側的假山上傾流而下,彙入那池小巧的碧潭中。
這是畫中之景,亦是陸宣眼前的庭院之景。他瞬間恍然大悟,歎道:“我以前還想,這庭院應該是有稿圖的,卻一直沒有看到,便以為沒有。”
白昕將書一合,道:“這是我娘畫的。”
見此畫是越凝的遺物,陸宣便小心地收好放回原處,道:“二師娘真是才女。”
白昕淡淡一笑,起身走出屋子,枯坐半日看書已是無趣至極,加之他本就是坐不住的一個人,在庭院的大楓樹下一躍而起,他尋了一處低矮的枝椏,以雙臂為枕,靠在樹幹上眯著眼睛養神。
陸宣也隨之入了庭院,站在樹下仰頭看他,忽然就想起了兩年前第一次見他的情形。守孝三年,白昕仍是一身縞素,此景不變,玉容仍在,此時歲月靜好,他隻想永遠這樣。突然一驚,陸宣似如夢初醒,他與白昕遲早都會各自成家,即便如今朝夕相對,也終有分道揚鑣的那一天,隻是不知距離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想到這裏,他隻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些,他很享受每日與白昕在一起的日子……心中突然一頓,他暗自吃驚,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阿宣,太靜了些,吹首曲子給我聽吧。”白昕在樹上懶洋洋道。
陸宣搖頭,抱臂看著他:“今日不想吹。”
“行啊你,”白昕從樹上翻身而下,道:“這兩年別的不怎麼見長,倒是把拒絕人的本事給學了個十成十。”說完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對我。”
陸宣便道:“要我吹曲也行,比劍贏了我再說。”
白昕笑得很是燦爛,抬手挑了挑他的下巴,滿眼的痞色風情,道:“好啊,那我要是贏了你,你就給我吹一輩子吧。”他性情就是如此,有時溫柔和煦,有時痞氣十足,在他身邊兩年,陸宣很清楚這些,知道他此時又是在撒潑胡鬧了,可饒是如此,臉上還是浮起了一層微紅,想到方才歲月靜好之事,紅暈不禁又加深了些。
“怎麼?這就臉紅了?真不禁逗。”白昕“嘖嘖”幾聲,繼續道:“還是別打了吧,省點力氣,我說你會給我吹一輩子笛,你就一定會給我吹一輩子的。”
陸宣推開他的手,道:“那可不一定!你未必能贏我!”
“好好好,”白昕見他執意如此,故作歎息:“有些人啊,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說著便進屋取了聽荷,兩人拔劍相對,四目而視。白昕笑道:“小師弟呀,要不要師兄我讓你幾招啊?若是輸了,可是要吹一輩子笛子給我聽的。”
陸宣哼了一聲,道:“不需要。”說著便刺出吹芙,一劍指向白昕。
說起吹芙,這正是陸宣的佩劍之名,當時他入晚楓居還沒多少時日,得了這柄劍時,想的名字無外乎都是什麼“蘭香”、“梓雲”一類的,聽得白昕頭都大了,最後決定替他擬兩個字,想了一想,便取了“吹芙”二字。
陸宣一開始不懂其中的意思,隻覺得好聽,便依了他定下這兩個字,許久之後才看出其中的關聯:這與白昕的聽荷不正巧是一對嗎?
知道這肯定是白昕的惡趣味,他當時便想改了,白昕卻攔他:“吹芙多有意境,你能找出兩個字比它更有味道嗎?”他反駁道:“那你告訴我,聽荷又有什麼出處?”
白昕道:“叫你多看些書吧,‘留得殘荷聽雨聲’,還有比這更有味道的句子嗎?”
他當時不讚同:“這麼淒冷的句子,我不喜歡。”隻是思來想去,一時倒真的找不出有哪兩個字合起來比“吹芙”更有味道,便就一直這麼叫了。
陸宣今日氣勢洶洶,白昕一邊躲一邊道:“喲,不錯啊,劍法什麼時候這麼有造詣了?又背著我偷偷練劍是不是?”
“你不許躲!”陸宣見他隻退不前,分明如戲耍他一般,白昕又是一劍擋下他的攻擊,道:“我不躲,等著被你砍啊?”生生一個潑皮的無賴模樣。
白昕便全程帶著他迂回,見他眼中浮出了焦急,白昕微微笑了一下,突然改變走勢,一劍迎上,打得陸宣有些措手不及。眼看自己就要敗下陣來,陸宣一擦鬢角的汗,拿出了比方才更加強硬的挑法,不論白昕如何出招,他都強行接下,然後找尋空隙,等著給他回擊。
可白昕的劍法十分縝密,竟叫他挑不出半分漏洞來,又是一道淩厲的劍芒側身襲來,陸宣不假思索便去格擋,突然眼前一閃,方才還停留在自己身側的劍鋒不知何時起,已經偏轉了方向。他立刻下腰去躲,聽荷的劍鋒在他身前劃過,驚得他背後冷汗一片,想也不想,旋空一翻,一劍出擊,正貼在白昕的頸邊。
兩人皆是一愣,隨即白昕輕輕一笑,道:“你贏了。”
陸宣似乎不敢相信,方才驚魂一瞬究竟是怎樣發生的?他又是如何躲過的?如今竟然全部回想不起來了。
見吹芙還貼著白昕的脖子,陸宣趕緊收劍,眼中卻是止不住的少年傲氣,對他得意洋洋:“我說能贏你,便一定能做到。”
白昕仍是淡淡笑著,將聽荷收回鞘中,眼中卻再不見方才的戲謔,隻有一抹暗淡之色悄悄籠罩著他的眼眸。
作者閑話:
特別說明一下:“吹芙”裏麵的這個芙,不是指芙蓉,而是指芙蕖,荷花的別稱
白昕最後為啥有些失落?先不解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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