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窟兔】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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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星期後,一隊滿身疲憊地回來了。
付雲心事重重。
情況很不理想,他們沒有達到預期的潛入目標,隻摸清了基地周邊的布防堡壘。
很明顯“悲喜神”十分重視雪山基地,光是用以防備的地麵堡壘便有四座,其間崗哨分部,眼線多如牛毛。
一隊心知不能貿然硬上,隻好先摸清基地周邊環境。
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引起了對方的注意,第三天時警戒忽然抬升,甚至有重甲從地下開出來,嚴陣以待。
付雲他們別無他法,隻得先行撤退。
在飛機上時,付雲才恍惚間想到自己已經快半個月沒見到貓咪了,如果算上出發前的那段錯位時間,他們已經有近一個多月沒能好好呆在一起。
不知道貓咪怎麼樣了,聽說四月份他們還要被拉到山裏再閉關一次,整整一個月見不到人。
這次回去若不趕緊廝磨一下,簡直快和陌路人沒什麼分別了。
付雲有點哭笑不得。
。
開春之後天氣一天一個樣兒,付雲才走了半個月不到,回到特控局就已經能換上短袖了。
“霜青在哪兒?”他剛落地,交接完手頭事宜,便迫不及待想去找貓。
“訓練場呢。”小幹員在領導麵前很放得開,沒有很拘束,“聽說後天他們要拉出去閉關集訓,‘刑天’一下要走一半,這幾天都在準備大考核,明天驗收。”
小幹員忽然想到霜隊是付處的下屬,於是問:“需要通知霜隊一聲麼?”
“不用,我親自去看他。”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先別告訴他。”
付雲的本意是想給貓咪一個驚喜,無奈小幹員壓根不知道領導和霜隊的關係不錯。
天啊,領導悄悄視察探訪。
霜隊太慘了。
小幹員想了想,最終還是咽咽口水,沒有跑去告密。
。
室內通風係統運轉良好,室溫甚至令人感覺有些冷,訓練場上卻是熱氣騰騰。
沙地幾乎被汗水浸透,潮濕泥濘,一群人正在場地內實戰搏鬥。
場麵亂作一團,嘶吼聲不絕於耳,不時有獸人借力躍起化出犬形猛撲過去,又迅速變作人身發動攻擊,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狗子們兩兩一組協同作戰,除開唯一的隊友其他全是敵人,任務目標就是在倒計時結束前,能夠在場上保持不倒。
付沉正蹲在一台木架上大聲指揮:“回身,側形,九零二號注意防衛!他都快打到你臉了怎麼還不躲!九十三動作慢了!他手上要有刀你就死了!”
下方打得雞飛狗跳,付沉居然能將每個人的動作都看得很清楚,甚至能記下他們的破綻和缺陷。
他在木架上指揮得越激動,下邊打得越熱烈。
付雲有些吃驚,他很難得見到貓咪認真可靠的樣子。
付沉似乎嫌蹲著看不清,於是站了起來從高處俯視。
又過一會兒看得越發抓心,幹脆縱身一躍下場打去,一個打人三十幾個,拳拳到肉,半點不留情麵。
付雲滿頭黑線:“他們平時都這麼訓嗎?”
這還沒出外勤呢,就得先給自己人幹趴下了。
小幹員很會為霜隊說話:“對的對的,這些天大家都很賣力,霜隊每場都下去打,每天都得掛點彩!”
付雲:……
時間到,訓練場上紅燈啪一聲閃動,付沉大喝一聲:“停!”
場上眾人頓時收了手,有人慣性沒能收住,拳頭還是砸了出去,把人直接揍翻。
“都叫停了怎麼還打?”付沉喘著粗氣,熱汗流了一身,“看看誰還站著?”
站著的人已不剩幾個,要麼被揍得頭昏眼花躺在地上,要麼累得攀住障礙支撐。
他往地上啐了口血沫:“比昨天稍好,多了兩個,但還是差。”
付沉身上同樣掛了彩,甚至要更為嚴重。
每次當他如猛虎下山一般躍下場地,眾人便頗有默契地開始圍攻他。
但這隻雪豹恍若鯰魚投的胎,不僅滑溜身手矯健還很扛揍,揮爪猛擊向他們時同樣毫不留情。
付沉會並且也教授過拳術,但他自己慣用的還是爪擊,人手局部化歸豹爪後如同鋼刀,撕開獸人堅韌的皮肉輕而易舉。
狗子們互相將戰友拉坐起來,他們全是赤膊上陣,避免損壞衣服,具體最容易造成衣物破壞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地上滴落有血跡,獸人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
付沉從一旁拿來眾人的毛巾,遞給累到懶得動彈的狗子們,一邊還不停指導。
“九零二九零三不錯,但是九零四今天不在狀態,見著誰都不敢揍,是不是想加訓?九二二,踢腿有進步,但容易站不穩,你要這樣…”
付沉一邊說著,一邊示範了一記飛踢,穩穩站住身。
“…踢的時候順勢接下去,不要擰,不要收,打完再收……”
貓咪的聲音從場地上隱隱約約傳來,他神情認真嚴肅,全然不似平時撒嬌的模樣。
……有的人表麵上是訓練場大佬,把人揍趴頭都不帶回,私底下其實是個小寶寶,很黏男友。
他正想著,付沉卻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忽然朝他這邊望來。
他指導的聲音停了一下,付雲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隨後還有一輪速度訓練,狗子們調整了二十分鍾又繼續上陣,付沉在一旁精力旺盛地陪跑。
很忙的樣子,付雲於是先回去彙報這次外出的結果。
。
到了傍晚,付雲再過去時,老遠看到他們一群人早結束了訓練正在休息,一群人把什麼圍在中間,不時還發出一陣笑聲。
付沉在一旁叉腰說笑,那串紅色珠串被他帶在了脖子上,被汗水蒸得發亮。
他忽然回眸,看見他過來,清灰的眼眸似忽然放出了光彩,卻有禮地打了個招呼:“組長。”
狗子們看見他過來,啪一下整齊敬了禮,弄得付雲有些無措。
“猙”是特種小分隊,名義上雖然與“刑天”同級,甚至權限可能還要更高一些。
但架不住他們組人少啊!人少總感覺氣勢也低了下來。
付雲這才看清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一隻灰色哈士奇,紅紅的舌頭吊在外麵,正和眾人玩鬧。
付雲新奇:“新成員?”
“不是。”付沉輕笑,“沈醫生的小狗,放在我們這裏管照著,她待會下班會來領走。”
狗子們似乎很喜歡這隻小狗,一群小狗玩得不亦樂乎,付雲為了不掃他們興,說了幾句便打算離場,畢竟有領導在場玩得會束手束腳。
付沉看出了他的意圖,趁著眾人的注意在小狗身上,拉住他低聲耳語一句:“車旁邊等我,很快就來。”
說著馬上大聲下令集合,擺明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付雲心裏有些好笑,隨後轉身離開,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付沉在身後講評的聲音。
貓咪一旦正經起來,自己居然還稍有些不習慣了。
怎麼說呢?
看到他認真指導的樣子,出拳揮爪時神情冷峻專注,絲毫不玩笑的樣子,有些驚訝。
他不是沒見過貓咪戒起防備的時候,但那是很久以前,在他們還不熟識時。
和貓咪熟了之後,他和自己在一起時,總會下意識流露出好奇的天性,顯得有些單純。
這些模樣隻流露給他一個人看,付雲忽然意識到。
仿佛咬了口略青澀的桃子,牙根有些發酸,但過後甜得回味無窮。
。
付雲沒有帶車鑰匙,便靠在車旁邊等。
越野車買來有些年頭了,但還是很好開,像一位老朋友。
夕陽燦烈如火,安置區的大樓都被籠罩在一片橙紅之中,付雲躲在車後陷入自己的沉思。
有人快步走來,故意隱藏了足音,悄悄靠近,付雲低著頭,沒有察覺到動靜。
忽然有人擁來,付雲嚇了一跳,舉手欲擋,卻被人穩穩抓住按在車窗旁,一個帶著汗水和陽光味道的吻濕漉漉砸下來。
付沉呼吸很急促,吻他的動作卻無比輕柔,指腹帶著薄繭輕輕摩擦在手腕內側。
思念的吻裏,他忽然想到這雙手今天變成野蠻的獸爪,到處留下猙獰的血痕;現在卻收斂起所有爪牙,安靜又溫順地示好。
一吻結束,兩人氣息不穩,付沉指腹輕輕拂過他唇畔,嗓音低低的。
“你再不回來,貓就離家出走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我打算連夜出發。”
付雲輕笑出聲。
他輕輕撫過貓咪的臉頰,半個月沒見,貓咪的臉頰陷下去了一些,但還是一樣帥氣逼人。
大概是男友濾鏡在作怪。
付沉拉起男朋友,上車回家。
雖然後天他就要滾到山窩窩裏,和一群精力旺盛的狗子們度過一整個快樂而封閉的四月,但至少今夜他不用守著獨床淒淒慘慘。
付雲對貓咪變成熟而帶來的欣慰維持了一天不到,回到家後所有的假象破滅,貓咪又露出了他單純的本性。
。
深夜,付雲幫貓吹完了毛,洗漱完一回身,就見貓咪躲在被子裏,一雙澄澈的眼睛無聲望向他,露在被子外的尾巴還甩啊甩。
一臉小媳婦的樣子,付雲忽然有點頭疼。
可能是腦震蕩還沒好。
心操縱著身體,永遠是腦子的叛徒。
付雲在腦海裏長篇大論一番,卻還是低聲罵了一句,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裏。
春夜月明,芳華正好。
花朵悄悄綻放,粉蕊細語,空氣中蕩漾著甜蜜,夜蟲輕落在柔嫩草葉,撥動嫩芽驚慌輕擺,又緩緩平靜。
付沉幹了一天架,沒吭過一聲,卻在靜悄悄的夜晚低聲吟了出來。
又出汗了。
。
一隊的西部之行,除了雪山基地外的堡壘分部,還有另一個重大收獲。
但很可疑,也細思極恐。
付雲不敢耽誤,第二日便同趙漢東一道,去了茅韞所在的醫院。
茅韞的身份很多,一方麵他在幫特控局研究藥劑,另一方麵他也是聯合醫院的骨幹醫師,並且他還是B市某醫科大學的導師。
因此他不是每日都呆在特控局的實驗室裏同眾人埋頭研究,而會到醫院裏坐診,救助瀕臨絕境的病人。
茅醫生在病人中評價很高,醫者仁心、妙手回春;在學生眼中也是難得的好老師,風趣幽默、博聞強識,還很帥。
這樣的人,有著不錯的社會地位和較好的名譽,有足夠的經濟能力,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同“悲喜神”扯上邊。
付雲問道:“茅醫生,請問三月二十號,也就是一周前的周二,你在哪裏?”
“這個記不大清了,但我應該是在學校,我周二有課。”茅韞皺眉想了一會兒,似乎已經將這段記憶忘在腦後。
“我們經查證,你周二確實有回學校上課,但那是在晚上。請問你白天去了哪裏?”
“自然是呆在學校的實驗室裏,周二是我答疑的時間,同學們有問題的會來問我。”茅韞溫和地笑著,從他的回答中看不出什麼破綻。
“怎麼,是出了什麼事麼?”
“是這樣,我們正在追查一個嫌疑人,有證據指向你。”付雲觀察著茅韞的神色。
茅韞臉上詫異,似乎是難以置信:“怎麼說?”
“三月十八號我們在念青山脈執行任務,其中有一天我們盯梢時,發現了那個可疑人物。”付雲將兩張照片遞給他。
一個男人裹著厚厚的羊絨大衣,圍巾罩到臉山,看不清模樣,但在下一張照片裏他將圍巾拉下,向周圍的人吩咐什麼。
容貌雖模糊,卻能很明顯地看出來是茅韞。
茅韞捏著那兩張照片,眉頭緊蹙,付雲盯緊了他。
“我並沒有去過什麼念青山脈,我甚至連B市都沒出。”
茅韞將照片遞還回去,緩緩說道。
“付處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打電話向學校調取我監控室的監控資料,當時在監控室裏的義工也可以幫我證明。”
“上周二我記得有兩個學生來問我一些技術上的問題,我還給他們解答了。”
茅韞的辯解滴水不漏,同他們調查出的結果完全一致。
付雲心中頓時冷了下去,看向這個醫生的眼神也不再簡單。
他正待再說什麼,忽然傳來一陣大的騷動,有人在外邊哭天搶地呼喊著茅醫生。
茅韞趕緊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個女人立刻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任人怎麼拉扯都不鬆開。
“茅醫生,救救我的小寶!我們…我們真的是沒錢也沒有辦法了,求您救過他這次,我當牛做馬還您啊,求求你了……”
話音還未落,女人已是泣不成聲。
門內,付雲和趙漢東被驚動,趕忙跟出來查看。
茅韞彎腰扶住瀕臨崩潰的母親,溫言勸慰:“有什麼困難您慢慢說,先別著急。”
付雲看過去。
那個女人身著一件灰敗的花襯衫,麵容憔悴,蓬頭垢麵。
她跪坐著縮成緊皺的一團,好似因被遺忘在桌上而餿掉的生抄手。
身影忽然和當年苦苦哀求著救爸爸的瘦小少年重合,付雲有一瞬間想下意識偏過頭去。
女人的話碎得七七八八,人需要很費解地拚湊起來,才能知道她的孩子急需手術,而家裏卻已山窮水盡,供不起這一次了。
小女孩躺在慘白的病床上,付雲第一次覺得病床這麼大。
又或者是孩子太小了,蜷縮在一片素白之間,像純白的世界裏忽然落下一滴素槁的枯黃,了無生氣。
茅韞幾乎立刻行動起來,簡單查探了一下女孩的情況,便低聲吩咐副手準備手術。
他什麼都沒說,卻比說了什麼更有力量。
母親緊緊握著孩子的手低聲鼓勵,茅韞簡潔明了地做了幾下分工。
隨後回身對付雲二人抱歉道:“不好意思付處,我這裏有點突發情況,請你們先回吧,過後我會主動配合局裏的調查。”
付雲點點頭,同趙漢東撤開。
病床迅速開起,一群白大褂浩浩蕩蕩進了手術室,脆弱的母親跌坐在地上,呆呆望著亮起的紅燈。
。
“哥,你信他不?”
“不信。”
付雲手把著方向盤,淡淡地說。
“但我總覺得能這樣去救人的醫生不會壞到哪兒去。”趙漢東有些鬱悶,“而且他的名聲很好,好多病人都說他治病救人從不耽誤,有時候還幫著病人墊付醫藥費。”
他頓了頓:“我不太相信他是壞人。”
“我也不太相信,他之前還幫局裏的兄弟處理過好幾次傷。”付雲漆黑的眸子裏冷靜敞亮,“但我也不相信證據會騙人。”
得到的線索裏卯在B市,與生物工程有關,是“悲喜神”的核心科學家。
茅韞B市人,多重身份,被拍下曾出沒於雪山基地。
更可怕的是現在他還同特控局有合作項目,他知道特控局的許多內情。
付雲想了想:“先不要打草驚蛇,回去後先同局裏報備,秘密控製住他,以防萬一他逃脫掉。”
“好。”
。
B市深夜,茅韞結束了一天手術躺上寬敞的沙發,修長手指撥通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是我。”
“四爺。”那邊頓了頓,用語恭敬,“晚上安好。”
“那邊怎麼樣了?”茅韞揉揉眉心,神色疲憊。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猶豫:“有人盯上東坊了。”
茅韞頓時冷下臉來:“什麼?”
“下午的時候,有兩個人過來說是調查,讓我們配合。”
茅韞頓了頓:“是特控局來的人?”
“是,有人見過,據說是‘猙’的人。”
付雲。
茅韞眯起了眼睛。
沒想到一個上午的時間,付雲就已經追查到了東坊。
照這個速度下去,火不久就能燒到他身上。
東坊是他手下的秘密實驗室之一,有許多重要的成果和組織項目。
茅韞想了想,對電話那頭的人吩咐道:“趕緊撤,能撤多少撤多少,還有切記別讓他們發現。”
“特別是今天領頭的那個人。”
“是。”
電話放下,茅韞盯著窗外繁華夜景沉思片刻,又有電話會議的提示進來。
他歎了一口氣,接通電話。
甫一進入,就聽到裏邊正吵得熱烈。
“……告訴過你組織自有安排,不要輕舉妄動。”
“那麼就放著自己人在裏麵等死?”午的聲音很激動。
茅韞越聽越煩:“午,收起你的情緒。”
午安靜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變得恭敬,卻仍帶著怒氣:“卯生,是時候動手了。”
“你隻是擔心你的小馬駒,而我是為了組織。”茅韞慢悠悠道。
不待他反駁,又接上自己的話:“三爺的意思,‘醜’親自來處理,我們負責接應。”
這下不但是午,其他人都愣住了,電話裏頭頓時一片靜默。
方才咄咄逼人的女聲帶上了些謹慎和恭敬:“先生,‘醜’要親自來?”
“是,所以我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需等待先生的指令。”茅韞意有所指,“聽懂了沒有,午?”
“是。”午頓了頓才憋出一句回答,似乎已被說服。
“那便這樣吧,我這段時間比較忙碌,不要打擾我。”
過了一會,茅韞又想到什麼,於是補充:“辰,盯住東坊的動靜,這段時間可能會生變。還有午,你可以出發了。”
午對這個忽然的吩咐感到驚喜,畢恭畢敬答應下來。
“至於後續的事情……”
茅韞站起身來鬆了鬆筋骨,減緩一天的疲憊。
“就交給那位大人來完成吧。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出頭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