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過得特別漫長。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三更天的時候，突然從唐萱的房裏傳來些些細微的動靜。
    我心裏思忖著，莫不是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花樣，想要大半夜誘我過去陪她聊天？正在無語，忽見窗欞間黑影一閃而過，我驀然警覺坐起，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
    一根細長的吹管戳破了窗戶紙，緩緩伸入到房內，縷縷白煙從吹管裏嫋然而出，轉瞬間飄散在空中不見了蹤跡……
    我吃過鎖魂香的苦頭，知道這迷藥極厲害，於是趕緊閉了氣、隔著門板一掌揮出。
    “砰——”的一聲巨響，桃木雕花門被我掌力震碎飛了出去。兩名黑衣蒙麵男子悶哼後退、捂著胸口踉蹌坐倒，顯是受傷不輕。
    我毫不遲疑地抬起手腕，幾條魅影從袖中閃電般射出，有如附骨之蛆吸附在他們的脖頸之上，噝噝吐著紅信。
    “蛇……蛇！”其中一人顫抖著嗓子叫道。
    “勸你不要動。”我冷笑著衝向隔壁唐萱的房間，心裏有一鍋燒開的水，滾滾沸騰得快要溢出！
    大門猛地被踹開——
    一股似曾相識的異香撲麵而來。我的頭微微暈眩，隻聽邊上風聲忽起，一顆藥丸被強行塞進我嘴裏。
    “快含在舌頭下麵！”唐萱急切地說道。
    我依言而行，頭腦瞬間清明了許多。再往四下裏一看，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三四個，顯見和外麵那倆都是一道的。
    我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他們的身體，結果紋絲不動。
    死了？
    “區區鎖魂香，簡直是班門弄斧。”唐萱哼了一聲。
    “所以你……”我不禁愕然。
    “藥材鋪的那幾日，我調製了些好東西。”唐萱得意地從懷裏掏出個小金瓶，在我眼前晃了晃。“雖比不上我原來身上帶著的，不過對付這些酒囊飯袋也足夠了。”
    (——好好好，不愧是金溪唐門的大小姐，手段果然了得！鼓掌……)
    我想起外麵的那兩個活口，忙轉了回去。唐萱立刻緊緊跟過來，像是唯恐被一個人留在屋子裏。月光從窗戶裏傾瀉而入，映照著一個嬌小的影子隱約在我身後瑟瑟發抖。
    我忍不住暗歎，看著神氣十足的樣子畢竟是裝出來的，適才一番遇險，丫頭怕是嚇得不輕……
    房門外的地上，兩個黑衣蒙麵人口角邊烏泱泱流了一大灘血，呼吸已經觸不到了。盤踞在他們脖頸上的幾條靈蛇聞到我的氣息，立刻昂揚地立起身子。我彎下腰，掐住兩人的下巴看了看。
    “他們……怎麼了？”唐萱的聲音實在談不上鎮定。
    “死了。”我平靜地回答道，“壞消息是——我們的行蹤怕是暴露了。”
    “哦……那我去收拾東西。”
    唐萱微微顫抖著轉身，卻被我一把拉住。
    “外麵情況還不知道怎樣……你暫時留在這裏我先出去看看。”
    “這怎麼行！”唐萱像隻炸了毛的貓，“萬……萬一……”
    我口中發出低吟，窗外漸漸傳來了陣陣窸窣之聲，黑衣蒙麵人身上那幾條靈蛇猛地淩空躥起，倒懸於房簷之下。
    “你……”唐萱頭皮發麻地看著我。
    “我回來之前，這些毒物會好好守護你的。”我從懷中取出烏金哨交給她，“你在這裏等著我，千萬不要亂跑。”